（二十九）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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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休默默往搜索栏里输入。
“酒后乱性……”
闭了闭眼，立时删除。
又在键盘上敲击一阵。
“喝酒断片……”
想了想，迟休一股脑删掉。
早上韶谌的话让她耿耿于怀，奈何问他又非得装得高深莫测。
想着韶谌可能也忙于工作，迟休不再去扰他。
放下手机。
“迟休姐！昨天我好像把稿子给你拿错了！”
迟休淡定抬睫，看向满脸焦急的盛叶。
“哪张？”
“就是那个，呃，主题为《云间阁》的那个。”
迟休略微蹙眉，脑中搜索与之有关的印象。
“哪个客户？”
“就是前两天我说特别牛逼的那个公司，云上！”
云上？
韶谌工作的公司？
迟休突然回神。
怎么一提到关于他的事就走神？
雨声晓在桌上翻找良久，在手边的文件夹里发现稿图。
“你不能在电脑里同步吗？”雨声晓无奈把稿纸递给盛叶。
盛叶欣喜接过，闻言忽又皱眉：“迟休姐还在用手绘呢！”
“我指终稿。”
“这是初稿oK？”
迟休朝盛叶抬了抬下巴：“稿子，我看看。”
盛叶忐忑递上稿纸，迟休拿过细细查看。
“想法不错，不过细化方面有什么别的创新吗？”
盛叶拧开笔盖，用笔尖在稿纸上轻划。
“首先，‘云上’这个名字本身很有古风感，所以祥云的绘制我想用丹青来展现。”
“另外，我想让云摆脱刻板的弧形图样，改用水流形……”
迟休盯着稿纸，脑海里却断断续续回荡起韶谌的声音。
“……想趁人之危？”
“迟处秋，我该怎么找你算账……”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姐？”盛叶拿手在迟休眼前晃晃，“姐？你有在听我说吗？”
迟休猛然清醒，轻叹口气。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能再讲一次吗？”
“没问题！”
-
云上。
“真是劳烦迟小姐了。”一个男人朝迟休伸出手，“有劳你费心。”
迟休敷衍伸手，象征性地和男人半握一下。
“应该的。”
“说起来。”男人看了看迟休身后的两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的工作室新招了人。”
迟休回头望望盛叶和雨声晓，淡淡道：“能力有限，一个人总会力不从心。”
“但我看，两人似乎还是学生？”
“嗯。”
简单交谈几句，三人在电梯前等待。
郑连依难得打来电话。
迟休接起：“喂？”
“姐妹儿，有没有想我啊？”
“差点没想起你。”
“……”
郑连依失笑：“不是，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煽情啊？”
“算了，今晚有空吗？出来一块儿吃个饭呗。”
“嗯。”
“那行，我给你发个地址。”一顿，郑连依又想起什么，“段以纯他们也在，你离韶谌离得近，要不顺便把他也叫上？”
迟休犹豫皱眉。
“迟休姐。”雨声晓站进电梯，朝迟休招手。
“嗯？”郑连依听到动静，“你还在外边儿工作吗？”
“嗯。”迟休走进电梯。
“你招的那俩新人怎么样？”
“还行。”
“诶，要不你也带他们过来玩儿？人多热闹。”
迟休看了看身旁两人：“有朋友请吃饭，一起？”
盛叶和雨声晓对视一眼，点头。
“问过了，他们待会儿一块去。”
“好。”
挂断电话，郑连依给迟休发来餐厅地址。
“是迟休姐的同学吗？”盛叶好奇出声。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迟休姐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迟休抿唇：“是，高中同学。”
“啊……”盛叶点点头，“对了，迟休姐也是朔柳大学的毕业生吗？”
“嗯。”
盛叶忽又兴奋：“哪个校区？”
雨声晓扬眉：“定江校区。”
“什么？”盛叶看他，“跟你同校？”
“嗯。”雨声晓眼角的笑略显得意。
电梯在中途停下。
“迟休姐被传上表白墙的照片到现在热度都不小，记得我刚进学校那会儿，就因为迟休姐的一张侧脸照，图书馆有一整周都挤满了人，就为了去看她看书。”
电梯门缓缓打开。
雨声晓耳稍发红：“而且，我其实应该称迟休姐一声……”
“学姐。”
迟休看清门外的男人时一愣。
韶谌双手懒散插兜，黑色西装里一件黑色衬衫，梳上去的头发在额前散落几缕，眉眼间满是不羁，目光却染上玩味。
淡淡瞥过电梯里的众人，韶谌悠哉跨进门。
见韶谌没打招呼，迟休也不好开口，只得默默站在他身后。
但。
韶谌恰好隔在迟休和另外两人中间，像是故意竖起一道屏障。
迟休强装淡定地捏紧挎包链条。
终于到了底楼，韶谌径直跨出门，头也不回。
迟休不禁疑惑。
他这是在。
装不熟？
-
按照郑连依给的地址，三人前往一家火锅店。
进店，迟休戴上眼镜，看清不远处座位上的郑连依。
对面也恰好注意到她，兴奋招手。
三人上前。
迟休在郑连依身旁落座，示意她：“这是盛叶，这是雨声晓。”
郑连依热情开口：“你们好啊！我叫郑连依！”
盛叶笑着应声，雨声晓则报以一抹青涩的笑。
郑连依盯了雨声晓几秒，暗暗戳了戳迟休的手臂轻声道：“这男生怎么看着挺熟悉？”
迟休同样压低声音：“圣诞节。”
郑连依扬眉，立时了然。
没一会儿，又一个人靠近餐桌，在段以纯身旁落座。
白昀看着神情不耐的韶谌乐了：“你不是说你不来？”
韶谌眼角瞥他：“你请客这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儿我敢错过？”
“呵，你小子……”
段以纯望望对桌的迟休，又看看她身旁的雨声晓。
“迟休，听连依说你和他们是同一所大学的？”
迟休颔首。
雨声晓弯起眼角：“嗯，迟休姐是我的学姐。”
郑连依顺着声音看去。
雨声晓生得白皙，一头卷发衬得人温润又带点少年气，身材略瘦，在座的几个男人倒显得过分硬汉。
韶谌正要拿起杯子，闻言眉心一跳。
郑连依笑：“那还真是缘分。”
一向活跃的颜青这会儿没了动静，韶谌抬眼瞥他一下，段以纯注意到韶谌的目光淡淡弯唇。
“失恋了，别管他。”
“得，咱边吃边说吧，我真饿了。”白昀朝店员招招手。
众人聊着聊着，忽又扯起高中的事。
白昀夹起蔬菜往嘴里塞，又忍不住要说话。
“这样说下来，那迟休岂不是也是我的学姐？”
“啊？”郑连依晃晃水杯，“哦对，我们高三的时候你刚进一中。”
“我一直有个特别疑惑的事儿。”白昀看向韶谌，手肘却碰了碰段以纯，“韶谌是转校生吧？”
段以纯点头：“对。”
“我们读书那会儿不是转校生都会降一个年级吗？韶谌怎么跟你们同届了？”
片刻，白昀顿悟。
“我靠，你小子不会有什么背景吧？”
段以纯听后被逗乐：“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他爸爸在教育局工作而已。”
“已经很炸裂了好吗？”
迟休安静吃饭。
她不太在意这些称呼，别人怎么叫她也是顺其自然。
学姐。
这个词对她来讲有些陌生。
大学时除了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迟休没几个经常来往的人，也从来不和不同级的人交涉。
所以“学姐”这个词，迟休印象中只有高中时有人这么叫过她。
一次大课间操，因为高一学生月考没有举行。
迟休拿着作业本悠悠往理科办公室走。
由于字太丑，迟休的作业被点名三次，这会儿刚改完准备重新交上去。
迟休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在办公室对面，两栋楼之间由一条露天长廊连通，长廊另一头恰是高二年级的其中一栋楼。
在拐角处止步，迟休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少年憋红了脸，从校服兜里摸出一张浅蓝色信封，递到迟休面前。
“那个……我喜欢你！”少年顿了顿，又补上称谓，“迟休学姐！”
迟休面色平静，默默思索着自己该作出什么反应时，抬眸瞥见少年身后抱着篮球路过的韶谌。
韶谌似乎往她这边斜了一眼，但没过多停留，和一群男生往楼梯口走去。
迟休没什么波澜，淡定拒绝了男生，然后继续走向办公室。
在办公桌前被灌了一整个课间操时间的鸡汤，迟休面无表情地听着数学老师对他的个人成功史滔滔不绝，偶尔又切回正题试图让迟休与他共鸣。
迟休不时点头以示回应，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终于舍得放人。
慢吞吞走回教室，迟休本想趁下课时间去图书室还书，结果莫名其妙地被抓去接受教育。
从教室后门走进，发现黑板上写了“自习”两个大字。
迟休坐回座位，一旁的韶谌把试卷递给她。
不久，她便进入沉思状态。
正写着，韶谌忽然靠近她道：“写多少了？”
迟休没抬眼：“十多道题。”
“正好。”韶谌把自己面前的试卷往迟休桌前凑了凑，“我还没做到那儿，有道题不会。”
迟休侧过脸看他。
“这个。”韶谌指着一道物理实验题，“给我讲讲？”
“迟、休、学、姐。”
迟休猛地呛了一口，郑连依忙递纸给她。
“慢点儿……”
“嗯。”
迟休接过纸巾，无意抬眸看向对桌的韶谌。
又收回视线。
考虑到彼此明天都要上班，吃过饭便没有过多停留，众人走出店门准备回家。
只有颜青醉得不省人事。
“啊啊啊为什么啊！”颜青抱住韶谌，“为什么被甩的是我啊啊！！！”
韶谌不耐烦：“滚。”
颜青一听，哭得更凶：“啊啊啊渣男！你都不安慰我！”
段以纯忙把人从韶谌身上拉走。
“我给他叫了车，免得他又缠你。”段以纯抬了抬下巴，“正好，你跟迟休一块儿走吧。”
韶谌撇头看了看正和雨声晓二人道别的迟休，散漫点头。
迟休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远去。
措不及防。
一个响指在耳侧打响。
迟休一吓，偏头，恰与韶谌四目相对。
“回去。”韶谌挑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