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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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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宜水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更没有人敢报案。

消息穿到左冯翊大牢时,高琪是尽量用着平淡的语气跟媞祯讲:

“昨天陛下方叫您和大人问过话,今儿大人就失踪了,要是让外头知道了,这不就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么。”

“崔夫人已经用大人的腰牌告了假,但是一直告假也不是办法,再撑几天总要露馅的。”

媞祯脸色微微发白,似乎也有了怀疑对象,“除了韩婴我也想不到别人,可他这个向来仔细,怎么敢上门抓周宜水呢?”

高琪忽然脸上有了愧色,“是前些日……大人听您猜测那韩婴或许和燕元照关系匪浅,所以昨日昨日出宫之后,就一直……”

“一直什么来着?”媞祯眼睛圆溜溜地瞪起来,“你别告诉我,他去蹲韩婴了!”

高琪的脸立刻从青白到涨紫,都用不着应声,透过他的表情就全明白了。

心中如山洪泄气一般,这韩婴此行本就波诡云谲,只怕轻易出手留下把柄,如今折损的竟还是自己的心腹大将,这对形势而言无非是雪上加霜。

她强自镇定,按下心中的慌乱,“还是尽快去报案吧。”

“可是……”

“去报案,把事情闹起来,韩婴他未必敢对周宜水做什么,若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怕才不利于你家大人的安危。”

她手心默默攥紧,“比起让皇帝怀疑,周宜水的性命更重要。”

见高琪仍是站立不退开,不由大是着恼,“还不快去报官。”

适才高琪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麻利掖着手去了。

不自觉了看了看天空,山雨欲来,端起茶碗呷了口茶,也很难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直到一个狱卒过来送饭,才惊觉左右的从袖子掏出一个纸团滚到媞祯的脚下。

暗牢中很黑,就点了几盏灯,纸团白花花的看起来格外显眼。

媞祯警惕的看了看它,待那狱卒走后,才慢慢打开,很显然是韩婴的字迹,他曾经一手的簪花小楷是学府里最好的。

而上面写着的话,亦让她眉心深锁了好久。

韩婴让她五日后去东郊的釜山寺会见,事关周宜水,不去与否后果自负。

可他明知她如今困在这里,要她越狱,还让她独身,这摆明就是一个鸿门宴。

该如何呢?

如是五日过去,忽一日黄昏静好,见天色渐渐颓靡,悄悄唤了高琪过来。环顾见四周无人,方悄声耳语道:“我要去釜山寺救周宜水。”

高琪惊讶道:“大人在釜山寺么!既然这样,奴才带人过去就好,您忽然去,什么准备都没有。”

媞祯自顾自喝了一碗茶,“此刻不是正在准备么?文鸳跟我身形相似,又是我家生丫鬟,见过她的人不是很多,印象自然不深刻,便叫她来替我一会儿,我再自称是她,想来是万无一失的。”

高琪还是不放心,“王妃,万一被发现可是欺君的大罪,不是好平息的。何况三姑娘已经去请殿下回京了,实在不必去冒这个险啊。”

她对镜检视状容,见形貌不同于往日,只消低头走路,应当不会让人发觉。

遂道:“殿下能否赶得回来,我都得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韩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见她心思一定,高琪无可奈何,只能叫人把文鸳从王府接出来,以送吃食的名义进来探视。

媞祯嘱咐她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别叫人见了你。高琪也会去堂上把着风,不许任何人进入。”

说话间她便已走至门外,高琪在外,只作是带了侍女出去,走至最后一道门外,听见有侍卫陪笑说:“这是王妃的侍女么?方才进去一会,这就出来了。”

高琪道:“正是呢,叫王妃生气赶出来了。”

旋即上了马车往偏僻的路上走,穿过前面的乌衣巷,便是通往东郊的一条小路,早有人接应在那里。

风吹过霜动的竹叶飒飒如急雨,马车方出了城门,韩婴那里就收到了消息,嘴角翘起锋芒的弧度,“石媞祯啊石媞祯,她也不过如此。”

便扬起身,拿着腰牌向外面去了。

彼时左冯翊大牢,高琪已经手心攥满了冷汗,不知为何,他的心思越来越浮动,仿佛如掉进冰窖一样,令人呼吸难耐。

忽然有嘈杂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一同闯了进来,呼喝声不断,显然是朝这里来的。

一个小狱卒冲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韩婴带着陛下来了!”

高琪猛地身上一激灵,匆忙的站起来,还没来得相出及相处应对之策,一身炫黑色的龙袍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忙不迭的跪拜,头顶传来雷鸣一样的轰响。

是皇帝的声音,“石王妃在哪?朕有事问她。”

高琪的声音略微慌张,“王、王妃已经安息,今儿天色晚了些,要不陛下您明日再……”

“放肆!”韩婴呵斥的利语中机锋不掩,“陛下要见便是三更天也见得,要得你在这阻拦!”

他忽然干笑一声,“除非是此刻石王妃见不了人。”

高琪神色鄙夷,“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婴冷笑一声,故意扬高了声音道:“什么意思?听闻黄昏是王府中有侍女探望,不过一眼,便匆匆离去,怎么侍女一走,王妃就见不得人了呢?是真的已经睡了,还是已经被李代桃僵了?”

高琪一听,害怕的跪下,像皇帝陈情,“王妃关押左冯翊,臣领旨看管,怎么敢轻易放走囚犯呢?!”

韩婴的笑意凝滞在靥上,“你既说没有,又为何拦着陛下,不让探视?除非做贼心虚!”

便捧起手报告,“陛下,放走囚犯是大罪,王妃畏罪潜逃更是重罪!微臣以人格担保,石氏她必然是逃了,不然不会留下这些人在您面前唱戏!”

说罢,他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径直朝关押媞祯的那间牢房而去。

很明显的,有个人瑟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韩婴兴奋的眼睛都亮,也顾不得体统和礼仪,直接从狱卒手中夺下钥匙将门打开,几个上步到窗前,几乎是用足了劲把盖在那人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骤然一见那脸容,面孔霎时雪白,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媞祯理了理衣裳,轻揉慢捻的从床上坐起,不疾不徐的曼笑。

“我不在这儿,我该在哪儿呢?”

字句清晰入耳,韩婴一时语塞,几乎不能相信,目光瞬时扫过方才欲盖弥彰的高琪,又望向身后的皇帝,适才的骄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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