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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相敬如冰的王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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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景漓打从落地就被当今圣上封为郡主, 一月中有大半月在宫中长大,被她的皇伯父捧在掌心里疼爱。

可即便如此,还是逃过不宫里的各种倾轧和捧高踩低。

应景漓感激皇伯父对她的厚爱,如果不是他, 爹不疼娘不爱的她恐怕日子还会过得更加悲惨。

可是皇伯父再好,他到底只是她的伯父, 也拥有着自己的儿女。

她再怎么仰慕他,依赖他,也不能真的把他当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

应景漓很孤独。

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排遣这种孤独。

她只能笨拙的去讨好一个臣女,只因为那臣女是她父王最疼爱的表妹。

她和别的孩子一样,也想要母亲疼爱,可是她见不到自己的母亲。

她和别的孩子一样, 也想要父亲疼爱, 可是她的父王从来对她视而不见。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要这么稀里糊涂过去的时候, 她的母亲毫无征兆的对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还关爱有加。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做就是大半个月, 还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的梦?

应景漓觉得自己非常的幸福, 从未有过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她魂牵梦萦多年的母妃带给她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舍弃的存在。

只是这份幸福, 注定不会独属于她一个人。

应景漓小脸冷肃地瞪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明明与自己一胎所出,却已然比自己足足高出将近一头的俊美少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妹妹你想怎样, ”应景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嘲弄弧度,“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妹,我想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有义务告诉你一声,吃独食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应景漓眼神愤愤,“就算我吃独食又怎样?你们能奈我何?”

“妹妹,就算你在母妃面前表现的再乖,也不代表你从前所做过的那些恶事都能够被彻底抹杀掉……”应景澜凝望着应景漓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缓缓开口说道:“你说,如果我们把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都捅到母妃跟前去,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喜爱你?把你留在她的院子里照顾?”

应景漓脸上的血色因为应景澜的话而彻底的褪了个一干二净。

无疑,应景澜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恰在正时的戳中了她的死穴,让她根本就无从反抗。

半点都不愿意现在的生活出现任何变动的应景漓脸色阴霾密布地继续瞪视着应景澜和应景沛兄弟俩,牙齿因为满腔的愤慨而咬得咯吱作响,“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后天我们从上书房下学后,想办法把母妃引到我们院子里去就行了。”心中早有定计的应景澜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在脸上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应景漓套好了明天的说辞,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寒蝉院。

不是他们不想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而是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他们还没资格呆在这里,他们必须要得到母妃的认可才行。

应景澜和应景沛兄弟离开以后,面色扭曲愤懑的应景漓随手抓起桌上的青花茶盏想都没想地就要朝着地上重重砸去!

砸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眼下住的不是自己的院落,而是在自己母妃的院子里,慌不迭又手忙脚乱地把茶盏收了回来,重新放到眼前的黄花梨圆桌上。

“就算你们捉了我的把柄又怎样?你们的把柄不也在我手里捏着吗!”应景漓在原地转悠了两圈,重新躺回床榻上,强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也不知道……母妃她会不会真的如应景澜那王八蛋一样的,在听了她说的话以后就急匆匆的跑去看他们……

她应该会的吧……

毕竟,他们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

应景漓和应景漓、应景沛兄妹俩敲定的日期,是一个有些炙热的艳阳天。

早早起来跟着陆拾遗一起弹琴的应景漓在进了寒蝉院以后,罕见的分了一小会儿心,才在陆拾遗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中,重新回过神来,讪讪然地垂着脑袋瓜和陆拾遗道歉。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应景漓忍不住又开始走神了。

陆拾遗像是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般,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应景漓不放,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应景漓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地开口说道:“这些日子呆在母妃这里,我真的是说不出的开心……可是……可是我只要想到两个哥哥……心里就十分的不好受……母妃……我知道哥哥他们也和我一样……非常非常的想念母妃……不知道母妃……母妃愿不愿意也见他们一见?和他们说说话儿?”

陆拾遗垂了垂眼帘,“如果没有事情生,你应该不会和我提起他们吧,景漓,是你的两个哥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应景漓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的色彩,她掩饰性地用公筷给自己夹了好几筷子菜,才继续用比蚊子都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哼哼道:“昨天哥哥们在上书房和人打架,掉进了御池里……虽然很快就被大内禁卫们给救上来了,但是却感染了风寒……至今都还没有退热……我……我实在是很担心他们……母妃……您、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的。”陆拾遗语气里罕有的流露出了一丝忧心的意味,她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站在她身边服侍的周妈妈一眼。

周妈妈会意的上前一步。

“我记得你今天炖了一盅冰糖雪梨,现在还有吗?”陆拾遗用明显要比往常快上几分的语速问道。

周妈妈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娘娘这几天喉咙有些不舒服的缘故,奴婢炖了很多呢,还特意加了点川贝,止咳润肺的,奴婢这就装了给世子爷和小侯爷送过去。”

“不用你送了,你把东西给小翠,我和景漓一起去看看他们。”陆拾遗微微摇头,在小翠的服侍下,开始换出门的衣服。

应景漓对陆拾遗是否愿意去探望应景澜和应景沛两个并不抱多大指望,毕竟,当年他们三兄妹齐齐出痘,险死还生,他们心硬如铁石的母妃都没有走出过寒蝉院一步。

是以,当陆拾遗真的做出要去探望应景澜兄弟的架势时,应景漓非但没有为自己即将完成应景澜兄弟交给她的任务而感到欢喜,相反,她错愕惊诧的不行,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直到陆拾遗带着她一起坐上了周妈妈特意找人扛来,送她们去应景澜和应景沛兄弟俩院落的软轿时,她才从满腔的不可思议中清醒过来。

——敬王府非常的大,如果仅仅是靠女眷的脚力,恐怕走上一两个时辰都未必能够到达目的地。

不过即便心中再怎么的不可置信,应景漓也不会把这份震撼情绪表露出来。

这些日子她虽然能够朝夕相伴在母妃身边,但是对于后者的真实秉性,她依然有些捉摸不透,而且她也不愿意做一个太过刨根问底的人,她对母妃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她不喜热闹的性子,她是瞧得真真儿的。

当陆拾遗和应景漓一起乘坐软轿去往应景澜兄弟俩院落的时候,在敬王府当差的仆婢们自然也瞧见了她们的行动。

压根就没想过敬王妃在从丈夫手中救下了小女儿还会跑去探望两个儿子的敬王府仆婢们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就差没直接石化的表情。

别看他们在敬王府已经服侍多年,可实际上他们与敬王妃却并无什么往来,一些年轻点的仆婢更是连敬王妃的真实容貌都忘了个精光。

如今眼瞅着她神色漠然的端坐在软轿内朝着世子爷所住的院落缓缓行去,大家除了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以外,就是拼命地揉眼睛,以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眼花。

在所有人为陆拾遗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而震惊莫名的时候,敬王府的大总管秦忠也收到了敬王妃主动从寒蝉院走出还传了软轿要去世子院里的消息。

心中大为惊诧的秦忠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紧赶慢赶地跑到自家王爷那里去通风报信了。

收到秦大总管消息的敬王应承锐还在书房里批阅兵部的一些公文,他深受自己皇兄的信任,即便现在边关无战事,也有各种各样与兵部有关的诸多公文送到他面前来让他处置。

当应承锐听说陆拾遗主动走出寒蝉院,并且传了软轿预备去长子和次子院落里看看的消息以后,他用一种让秦忠浑身都止不住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幽幽呢喃了一句:“总算她还记得自己是一个母亲。”

虽然早已经做足了充分准备,但是应景澜在听说陆拾遗一行已经朝着他所在的院落行来的时候,依然有一种想要再跳到冰水里去好好泡上一泡的冲动。

他真的很担心母妃会现他们的小动作。

实际上,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哄骗自己的母妃。

可是他真的忍耐不住了。

只要想到与他们一母同胞的应景漓现在赖在母妃的怀抱里,尽情的享受着他们兄弟俩也应该享受到的关怀和慈爱,应景澜的胸腔里就仿佛被人点燃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无法用语言来表明的憋屈和痛楚。

他必须要得到母妃的青睐。

他必须要得到母妃的宠爱。

他也是母妃的儿子,这是他应得的!

应景澜一面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面脖子伸得有长颈鹿那么长的不停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探看。

他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那个容貌绝美的妇人!

他想要像应景漓一样扑入她的怀里好好的撒上一回的娇,好好的和她诉说一下自己这些年所经受的种种委屈。

母妃。

他的母妃。

她马上就要来他所在的院落中了。

她的眼睛里必然会带着对他的满满关切和心疼,必然会像照顾应景漓一样的照顾着他。

应景澜几乎是用一种雀跃的心态在等待着陆拾遗的到来。

可是当他听到门外传来仆婢们拜见王妃娘娘的呼喊声时,应景澜浑身都止不住的有些僵凝。

他开始紧张了。

他既怕她现他们兄弟俩的小动作,也怕她在见了他以后,因为不喜他这张与父王酷似的容貌而毫不犹豫的就这么拂袖而去。

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双手指甲也用力抠入了自己的掌心里。

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他默默的在自己心里安抚自己,在那个浑身散着一股淡淡好闻气息的美貌妇人动作轻盈缥缈的坐在他身边的兰花嵌瓷心锦墩上时,他的眼泪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眼见着他落泪的陆拾遗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块绸质手绢,动作不疾不徐地给他擦了擦眼角陡然迸出的泪花,“烧得难受吗?”

她一边问,一边伸出一只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柔荑搭在他隐隐热的额头上。

应景澜有些困难地吞咽了两下喉咙,勉强稳住了自己失序的心脏,声音嘶哑,眼神赤诚地说道:“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一点,但是在看到母妃以后,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就站在陆拾遗身后的应景漓没想到应景澜居然会如此厚脸皮,这么大的人居然还说小孩子的话,忍不住的就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鄙夷的表情。

应景澜直接无视了应景漓脸上的不快,他能够理解应景漓此刻的心情。

如果是他得了母妃的青睐,他也会如同应景漓一样,巴不得自己能够把一双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的弟弟妹妹直接排斥在外,单人独享母妃的宠爱。

“胡说,我又不是太医,怎么可能看见我以后,身体就大好了。”面对应景澜毫无底线的讨好,陆拾遗微微拧起了眉,朝着因为应景澜兄弟俩跌入御池而特特被当今圣上派来敬王府给二人诊治的太医看去,“太医,景澜的情况如何了?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康复。”

早已经被应景澜收买了的太医面不改色地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世子爷这回跌入御池,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恐怕要仔细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够痊愈。”

陆拾遗扬了扬眉毛,脸上表情忍不住又流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她抿了抿嘴唇,“把你的脉枕拿来。”

陆拾遗这话简直有石破天惊之效,从没想过自己母妃除了琴棋书画样样俱通以外,连医道也有涉猎的应景澜小心脏都不由自主的开始狂跳起来。

眼见着应景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无比的应景漓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依仗着自己站在母妃身后的缘故,她大喇喇地冲着应景澜做了个‘自作自受’的口型。

万分庆幸自己这次为了能成功糊弄母妃,特特在身上浇了好几桶冰水的应景澜在见了应景漓那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以后,忍不住满心不悦的眯了眯眼睛,趁着陆拾遗找老太医要脉诊的当口,半点都不退让的直接做了个‘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口型。

自认为自己目前所过的生活简直和神仙没什么区别的应景漓在读懂了应景澜这个口型以后,嘴角的笑容顿时僵凝了大半。

她不动声色地用牙齿磨了磨咬肌,故意用一种充满好奇意味的语气问陆拾遗道:“母妃,原来您还知道给人诊脉啊,女儿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你没听过也实属正常,”陆拾遗一边在老太医颇有几分紧张的表情中把应景澜的手腕轻轻搁放在脉诊上,一边用有些自嘲地语气说道:“毕竟我也只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劲儿,学过些许皮毛罢了。”

她面上神色很是认真的给心惊胆战的应景澜把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脉搏,才在嘴角漾出两个与应景漓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梨涡道:“确实受惊不小,需要好生将养一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暂时停了上书房的课业,去我那院子里小住上一段时间,等到伤寒好了再搬回来如何?”

对此求之不得的应景澜连思考都没有的直接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陆拾遗忍不住在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陆拾遗本身就是个面容绝艳的美貌妇人,她如今这么浅浅一笑,简直满室生辉的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几分痴迷之色。

一些头回见她的仆婢们更是在心里破天荒的壮着熊心豹子胆狠狠腹诽了一把他们效忠的那位战神王爷……

他们的这位主子爷到底要眼瘸到何种程度,才能够做出这种把鱼目当珍珠的事情出来啊!

在和应景澜商量好了搬去寒蝉院的时间以后,陆拾遗就从那兰花嵌瓷心的锦墩上站起来,准备去更前面一点的院子里去探望次子应景沛。

眼见着陆拾遗就要带着应景漓离开的应景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居然对着陆拾遗的背影问出了一个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问出来的问题。

“您既然已经忽略了我们兄妹这么多年……如今,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就这么从寒蝉院里走出来了?”

是想通了?

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妃,对我们多有愧疚,所以才会想着要有所补偿?

可是为什么这一世您想到了补偿,上一世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堕入泥沼,永世不得超生呢?

应景澜的问话让陆拾遗背脊止不住的就是一僵。

就在应景澜为自己的问题而懊悔不迭的就差没直接冲口道歉的时候,陆拾遗遣退了除应景澜以外的所有人,用颇有几分干涩地声音轻轻开口道:“在景漓来我院子门口敲门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梦到景漓来向我求助,我却没有开门……”

期间,应景漓心有不甘的想要留下来,但到底不敢惹自己母妃生气,只能用隐晦的眼神恨恨剜了应景澜这个做长兄的一眼,满脸怏怏不乐的退出了寝卧。

而应景澜在听了陆拾遗的这一番话后,却震惊地险些没有直接从床铺上蹦起来。

瞳孔骤然紧缩的他用一种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眼神凝望了陆拾遗的背影半晌,才用同样干涩的声音回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王爷一巴掌扇聋了景漓的耳朵……”陆拾遗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异常的虚弱和苦涩,“我这些年来,虽然一直都对你们不闻不问……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你们能够一切都好的……我……我没办法当做这个梦境没有生过……特别……特别是……”

“特别是妹妹第二天真的跑到您所在的寒蝉院门口求助来了,是这样吗?母妃?”应景澜望向陆拾遗背影的眼神真的是说不出的心疼和庆幸。

心疼自己的母妃居然和自己一样,也对前世有所记忆。

庆幸自己的母妃梦见的不是他去世时的情形。

毕竟那时候的他死的实在是不太光彩。

应景澜一点都不愿意让好不容易对他缓转心境的母妃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是的,我很担心,”陆拾遗闭了闭眼睛,出一声充满着无奈意味的幽幽叹息,“担心那一幕真的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被欺负……”

应景澜那颗冰封多年的心,随着陆拾遗的这一番真情剖白一点点的软化开来。

他默默的看着陆拾遗的背影,在心里低低的呢喃道:母妃,您知道吗,在听了您说的这一番话以后,即便是让我现在再死一回,我也甘愿了。

陆拾遗又和应景澜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以后,才在外面应景漓等得就差没浑身冒火星子的催促声中,去了应景沛所在的院落里。

同样在自己身上弄了个风寒的应景沛在陆拾遗给他扶脉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不放。

比起阴沉的应景澜和紧张的应景漓,应景沛在陆拾遗面前无疑要从容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在女儿堆里打滚的缘故,应景沛明明有着一张与应景澜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两人的气质就宛若天壤之别一样,让人只需一眼,就能够轻易辨别开来。

眼瞅着陆拾遗把脉诊重新还给太医的应景沛不待陆拾遗主动提出要把他接入寒蝉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先一步开口了。

只见他眨巴着一双无辜又充满着莫名意味的乌亮眼眸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陆拾遗道:“母妃,打从我落地起,你就没有抱过我,眼下,看着我还在生病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像别人家的娘亲一样,也把我搂在怀里,好好的抱上一抱?”

面对他的提议,陆拾遗还没有动作,应景漓已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二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要母妃抱?!”

“我就算再大也是母妃的孩子,咳咳,”应景沛低低咳嗽两声,故意用充满哀怨地眼神看着陆拾遗,半真半假地哽咽道:“母妃,您真的不肯抱我一抱吗?我是您的儿子呀,是您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

应景沛的声音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陆拾遗真的会把他抱入怀中的应景沛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整个人都僵硬成了一块化石。

是……做梦吧?

是在做梦吧?!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动作机械的缓缓抬头,与陆拾遗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蓄满温柔的晶亮眼眸无声对望。

良久,陆拾遗才在应景漓满脸不可思议的炸毛跳脚中,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景沛,就像你说的,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母妃,你想要我抱你,真的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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