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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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
“我们为什么会做出徒步二十公里去看日出这个疯狂的决定？”张宇说。
“不知道啊，但我今晚喝多了。”我说。
“那我也没少喝。”
我俩相互点头。
凌晨一点的杭州，像个熟睡的婴儿，城市很静谧。
笔直的马路上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外，只有一个背着双肩背包拿着照相机对着夜色拍个不停的年轻少女和两个相互搀扶才能以龟速缓慢前进的中年男人。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疯狂的决定。
徒步二十公里听上去可能没什么很大的感觉，但只有自己一路走下来过才知道有多吃力。
被程清带动的那点年轻的冲动，在我们出发半个小时后就消失殆尽。
“我们还是打个车吧。”张宇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要不然以我目前的状态，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同意。”我也不顾地上干不干净，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吹了一路的冷风又出了一身汗，我脑子里那些朦朦胧胧的酒意已经完全清醒。
“还剩最后五公里，坚持就是胜利。”
程清也蹲在我们身边，给我递了一瓶水过来。
我打开水瓶咕噜噜的灌了半瓶下去。
“你他妈给我留点。”
张宇嚷嚷着从我手里把剩下的半瓶也灌了下去。
“爽！”
喝了水的张宇奋力吼了一句，把水瓶揉捏起来丢向一旁的草地里。
“别乱扔垃圾呀。”程清微微皱眉，又跑过去把水瓶捡回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包里。
我咂了咂嘴巴，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你没有水了吗？”
“没了，出来的突然，我就带了一瓶。”程清轻轻摇头。
“抱歉，我不知道没水了，早知道给你留点。”张宇道歉。
“没事。”程清笑着起身，“尊老爱幼是年轻人的美德嘛。”
“你说谁是老年人。”我被气笑了。
“你们俩呀。”程清笑的像朵盛放的花，“俩位大爷，你们慢慢休息，我先走咯。”
程清就是这样，她向来随心所欲，不会因为外界因素影响自己的想法。
“你还行吗？”我看着张宇。
如果他有放弃的想法，我会第一时间替他打一辆车，然后送他回家。
“你记住了，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说自己不行。”张宇蹭的一下起身，“走，哪能让这么个小妹妹看扁了。”
“你说句服软的话会死啊，咋这么要强呢。”我心里丝毫不想动弹，但无奈也只得慢慢跟上张宇的脚步。
张宇为了展示自己的男人魅力，甚至还小跑起来，他穿过程清窜到队伍的最前头，一直跟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又一个小时，一直小跑领头的张宇忽然停了下来。
他一头大汗，面色苍白，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那座高山，犹豫道：“我们待会儿不会还要爬山吧......”
“没错，这座宝石山海拔才七十多米，很好爬的。”程清背着书包，一脸跃跃欲试。
张宇一听海拔七十多米，整条腿都在打颤。
“你没事吧？”我扶住他。
“腿...腿没知觉了。”张宇满头大汗。
“要你逞能。”我说。
“别说风凉话了，扶着我点。”张宇瞪了我一眼。
我扶着他去坐到边上的石凳上，才刚坐下就听见程清淡淡的说，“刚跑完最好别坐着，起来慢慢走几步，不然明天起床你的腿就废了。”
“跟着我，就要成功了。”
我们只得拖着疲倦的身子起身，缓缓跟上程清的脚步。
程清矫健的像只疯兔，沿着山路一直蹦蹦跳跳，她看上去很快乐，这对于她来说可能是个又疯狂又不可多得的特殊体验。
这是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气息，他们可以因为一张照片或者某一段话，就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个地方。
然后在路上认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唱着歌跳着舞的奔向心中的美好。
只是苦了我们两个被风雨摧残过的老年人叼着年轻人的尾巴，寸步难行。
终于爬到山顶，我跟张宇两个人虚脱的倒在山顶，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不走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走了，就这样吧。”张宇喘着粗气，像是丢了半条命。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我太累了，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起来，咱们去那棵大树下坐吧。”程清蹲在我们面前微笑，伸出双手。
我跟张宇同时握上了那双软弱无骨的芊芊玉手，她身上那股神奇的青春气息好似顺着手掌流入到我的身体里一样，我忽然间又充满了力量。
“都是走了二十公里，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累啊。”靠在大树下的张宇问道。
“累啊，可...可是一想到待会儿能看到日出，这点累就不算什么了。”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我们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重复着一个过程，生和存。我们奋力读书是为了能更好的生存，努力工作赚钱也就为了更好的生存。”
“每个人都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而忙忙碌碌。”
“听上去很悲哀，但我不想只为了生存而活，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动人的美景，动情的故事，我要享受生存，享受这个世界一切的美好。”
“享受生活总是很累的，但也很快乐啊。”
程清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扭头过去看她，只见她身体细微发抖，嘴唇有些干裂，脸上确实神采奕奕。
“你还好吧？”我有点担心。
“没事，我只是有点冷，你们不冷吗？”
“我年轻我不冷。”张宇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程清身上。
“谢谢。”程清微笑。
“坐中间来吧。”我对张宇说。
张宇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也没有强求，继续跟程清聊天，“你是第一次看日出吗？”
“嗯嗯。”程清点点头。
“有机会可以去爬武功山。”我说，“我去过一次，就和现在一样站在山顶上，脚底都是白色的云雾，太阳出来的时候，整片云海都被映成了赤金色。”
“听上去就很美啊。”程清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看。”
我们三个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宝石山山顶的人流也逐渐多了起来。
都是赶着最早班地铁来这里看日出的年轻人，他们相互依偎着等待着光明出现。
“太阳出来了！”
忽然有人大喊。
山的那一头，有金色的云层浮现。
从山下望去，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偶有金色的光线穿梭在山林之中。
今天雾气很重，整座城市都是一片灰白。
朗朗旭日，照亮了这一刻的空白。
“真美啊。”
程清满脸疲倦，头发上还有细小的露珠，却笑的很开心。
程清并不算漂亮，她是个放在人群中都不会特别起眼的女孩，但她的微笑却有一股很神奇的魔力，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她放下手中的拍立得，从背包里拿出画板开始绘制眼前的美景。
“太阳出来了，我们又可以开始新的一天了。”
程清像我们展示她的最新作品。
日出的瞬间被定格在那张四四方方的白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