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闯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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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舒朗,眼神清澈,话语间带着诚意,似乎将一片真诚袒露于外,让陆青真真切切的有所感受。
乌穆跟陆青解释着:“孤原本是在汉王那一战中认识到先生,见先生如此大才,却宛如明珠蒙尘,十分不忍。孤是真心想要奉先生为上士,甚至愿意与先生结为兄弟……”
乌穆这番话语十分的诚恳,再加上他那别别扭扭的青夷话。
几番话下来,陆青心底里已经是对他信任了三分,也不再心惊胆战,勉强放松了下来,竖直的脊背微微弯曲弓起。
但是熟悉是熟悉了。可是对于乌穆的这般热情厚待,陆青只觉得这幸福来的太过于猛,猛烈的有些不真实。
如梦似幻
若如镜中花,水中月。
若不是此时身上原先被绑缚的部位还疼痛着,陆青几乎以为这就是个梦,而且还是个执迷不悟,神魂颠倒的美梦。
毕竟他这辈子,基本就没过过几天的好日子。
更别提遇上一位……至少看起来能靠谱的主君。
原先在汉王麾下时,他还在心底吐槽过汉王拖后腿的行径和那恶劣的性子。
简直就是个莽夫,望之不似明君。
可……如今……他难道还真的…就遇见明主了?
见到陆青尚且还有几分犹豫的神色,乌穆知晓自己也不能逼得太近。
“先生身子还未恢复,您先休息,明日乌穆再来看您。”
说着他很是和善的对陆青笑了一笑。
陆青被他这一笑晃了神,更感到几分的不似现实的梦幻。就算是做梦,他也不曾梦到这番场景。
乌穆说完话后,仔细吩咐了周围的侍从几句,要他们好好的照看贵客。
如此叮嘱一番后就离开了房间。
屋内空留下呆愣着、尚未缓过神来的陆青,还有一旁恭敬,而又安静,宛若是木人一般侍立在一旁的护卫。
“大人可要上些饭菜填填肚子?”
静候了许久的侍从一面捕捉着客人的眼神和神情,一面小心翼翼的提问道。
“啊……辛苦了。”
陆青听着侍从那别扭的大夏话,呆呆的回应道,似乎还未曾这情况中缓过神来。
……
姜思乐带着一群人,在这一路可以是疾驰北上,他们是跟着商队一起启程的,这一上多有是靠着商队的打点,各个关隘都能够行进的十分快速,并没有多耽搁时间。
但即使是这样,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天总不遂人愿。
就在姜思乐一行人跟着商队才到京都的城门口,接受这城门官员的核查时,宫里已经敲了钟。
这钟并非是随意就可以敲响的,除非皇帝登基、崩逝一般不会轻易敲响,当然,其他身份贵重的人物崩逝时,有时候也会敲钟,只是敲钟时的数量不同。
但有这个资格被敲钟的,除了皇后,如今便只有太后了。
再回想这些日子从未听过皇后的身子孱弱,至于陛下更是龙精虎猛,正是青年。
反倒是太后时常传出身体不适的消息。
这般的情况下,只要稍稍一联想,人们都会意的低下了头,面做悲戚的神色来。
是太后崩逝了。
姜思乐站在城门口,忽然只觉得头脑一懵。
她是为了……为了见这个身体最后的母亲一面,但如今,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要是早一天……哪怕一个时辰……姜思乐攥紧了拳头,后悔的浪头淹没了她。
对于这个曾经派人刺杀过她的女人,姜思乐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多少在意,就算是有印象,那也应该是冷漠和厌恶。
她虽然是安乐公主的母亲,却不是她的。
按道理,她没必须为这个人后悔和伤心。
但如今却又万千的思绪、万千的情感在她心中流淌着、沸腾着,无法控制。
待到姜思乐从这情绪的沼泽里缓慢走出时,她只觉得自己面上干干的,一抬手,才发觉自己已经在城门口泪湿满面。
这时,守城的侍卫也不粗鲁的叫喊着他们前去,钟声直到半柱香后才缓缓停止。
城门口的人们耳朵动了动,望着那红色的宫墙,有人落寞,也有人继续前进着。
阿义时最早发现了姜思乐的不对劲,他出身青夷,似乎并不知晓这钟声代表着什么,但这却不耽误他的敏锐和他的动作。
阿义时扶着姜思乐下了马车,经过城门守卫约莫一炷香时间对商队的核查后,他们才得以进了城。
桥都一如既往的热闹,这里是大夏的国都,是中原最为繁华和富硕的地界。
便是商人云集的南方,红旗招展,粉衣风流的花香玉软之地的江州都不敌这京城的风姿。
刚刚远处敲响的那钟声半点都没有影响到那城中或是锦衣、或是布衣的匆匆行人;也不影响那招笑吟吟,眉飞色舞,正揽商客的小二;更不影响或者满面红光,或是皱着眉头打算盘的账房;也不影响那行色匆匆的担着担子行走的小贩。
城里有笑眯眯垂耳和煦的沙弥,也有倒在墙根边上,凄苦叫喊着乞讨的乞丐。
有外地来京城落脚的学子和官员,也有在京都土生土长的富贵公子哥们。
骑马的红衣倜傥,高楼上宾客推杯换盏,互诉衷肠。
似乎这里人人衣着皆富贵,便是农夫也能有着一身不打补丁的衣裳。
除此之外,京城的人瞧着比着外地的更桀骜些。
头抬的都要高上半分。
毕竟这里住着的,皆是贵人。据说在这京都一板砖扔下去,砸着十个人,七个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剩下的三个也都有着常人惹不起的主子\/亲戚。
若是论藏龙卧虎,似乎哪里都比不上京都。
京都的风水养人,养的都是富贵之人。
那小轿子上身着官服的大人,在平常的府县中怕是人人都要追捧奉承,但在这京都,却稀松平常。
因为在不远处的红色宫墙之内,住着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和女人。
他们执掌的权利对身着这官服的人大得多,便是那万山之上最高的山,万峰之上最高的峰。
古语有言;一怒而诸侯惧,一息而天下安。
所谓权势之最高,也不过如此罢了。
进入城中后,他们就跟着姜思乐一行人按照原先的约定,分道扬镳。那商队的人给了阿义时一个地址,说是离开时可以顺带继续将他们带上。
姜思乐从马车上走下,跺了跺脚,整理着衣袖。带到她缓和了心绪,勉强压下心底杂乱的心情,就带着他们一群人离开了城门口附近的街道。
她的首先去的地方是安和公主府。
这也是姜思乐为何说,在京中有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安乐公主姜明婵,她称呼为大姐姐,是先帝的长女,如今新帝的长姐。
当然,也是姜思乐同父异母的姐姐。
毕竟免费的血缘之亲,这关系姜思乐不用白不用。顺着安和公主的关系,她可以悄咪咪的,在姜奕的掌控之外进宫。这也是姜思乐最开始的打算。
况且,这位安和公主,她的大姐姐可是欠着她一个天大的大人情呢!
想到这儿,姜思乐冷哼了一声,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
若非是姜明婵,恐怕姜思乐去青夷的事情不会如此的顺畅,
这还是多亏了她这位好姐姐的暗中运作,先是以德懿姑姑来威胁晋王,让晋王“借粮”给朝廷。
其次,明里暗里减去了老皇帝的心里负担,说着‘安乐’的小话。
这些事情在姜思乐曾经和晋王同僚之时,就已经心中明了,具体的那些传信和操作,晋王更是对她说的清清楚楚,把姜明婵卖的个一干二净。
虽说如此,但姜思乐对这位大姐姐还是生不起几分的恨来。
只能说,在那个情况下,这位安和公主姜明婵也是个可怜人。
拼着尚且怀孕的身子,能做出如此事情来,姜思乐如今也只有佩服。
毕竟就算是姜思乐自己,若是换着她当时位置,也定然会拒绝去和亲,但知否能做到如今的安乐公主的这个手段也是位置的。
姜思乐自觉没姜明婵那左右逢源算计人心的本事,她这位大姐姐也是个察言观色,宫内宫外纵横捭阖的人才。
但这不代表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在姜思乐的心中都一笔勾销。
如今就是该她还报应、还人情的时候了。
就这样,姜思乐带着一群人直冲冲的闯进了安和公主府。
她不打算等人通传,毕竟她可是打算给大姐姐一个惊喜。
如姜思乐所预料的那样,公主府的守卫依旧是老样子,冲进里院倒是十分的容易。
莫看王府的那些护卫,身穿着铠甲,手中的刀从刀鞘中拔出,但是他们没有接到主人的命令是不敢主动攻击的。现在只不过是放放狠话,威胁威胁。
这些经验是姜思乐从曾经的京营统领口中听过来的,如今权当借鉴。
李彦成当时笑着跟姜思乐说到,“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谁知道自己刀下的亡命鬼是否有个权势滔天的老爹?这谁都说不准,有些贵人就是爱简装素服。
这些都是上代人吃过的亏。如今除非陛下圣旨或者口谕、要么主人家亲口说道,谁敢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更是在惹大麻烦。越是富贵人家的护院越是忌惮这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思乐才敢带着不到十人,闯进了她大姐姐的公主府。
就算这说的不准,以她这些护卫如今的身手,保全她倒也不慌。
进了内院之后,姜思乐面对那些拔刀的护卫十分淡定,她就张口直言要见这府邸的主人。
那些侍卫一面围住他们,一面去传了信。
但首先匆匆赶到的不是安和公主姜明婵,却是大姐姐的夫婿,安和公主的驸马,季停帆。
这人,这一世姜思乐是没见过的,他们两人也没碰过面。或许是穿越第一天有见过?但那时候姜思乐还忙着自己的人生大事,还不认识这位驸马。
虽然她不认识,但是安乐公主的记忆里,却是有和他有过见面。
姜思乐就镇定自若的带着人站在那庭院的中央,周围的公主府护卫拔出的刀剑,寒光凌冽。
“姐夫许久未见。”
姜思乐欢快的说道。
她这话让正快步走来的季停帆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
季停帆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辨认着来人。
片刻后,才嘴唇发抖,惊讶的叫到:“你是——安乐?”
这话刚说完,刚踏入庭院的姜明婵就不由的加快的步伐。
她刚刚还在庭院里,怀里还抱着儿子。但突然有通传说府里闯进了来人,所以她才将儿子放给了奶娘,自己前来这边看看情况。
但没想到,一来就听见驸马已经将人围住,而且还开始说起了胡话。
“什么?安乐?”
姜明婵刚要反驳着驸马的话,安乐公主和亲的事情人尽皆知,怎么会如今来到她的府邸,还横闯进来。
但下一秒姜思乐的声音就愕然的消失,她望见了那被护院围着的人,其中为首的那个女人怎么……怎么和安乐长得一模一样。
“大姐姐,许久不见,就不好好招待孤?”
姜思乐见这夫妻俩如出一辙的呆滞模样,扯了扯嘴角,但是却没扯出一个笑来。
听着姜思乐的这称呼,这语气,安和公主这夫妻俩才从呆滞中缓过神来。
应该就是安乐没的跑了。
可“你不是应该在青夷,怎么来到这儿了?”
驸马耐不住性子,面目惊异,率先提问道。
姜思乐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大姐姐姜明婵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说道:“先莫提这些了,宫里恐怕……我想你或许是为此来的。快,换身衣服,我去递个牌子,咱们一会就进宫去。”
不亏是让安乐吃了两辈子亏的安和公主,一语道破了她的来意。
驸马连忙跟着应和道:“是我糊涂了,殿下先去换衣服。我这就去安排马车。”
说着他怒斥着那还在拿着刀的护卫,“快将刀都收起来,免得误伤了贵人。”
侍卫们这才收起刀,听着吩咐离开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