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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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也许是因为姜思乐显而易见的不配合，她正端起茶杯看着杯子里茶叶的碎末，丝毫不在乎乌咸瞥向自己的眼神；也许是因为老单于已经疲惫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时光在他的身体上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他已经比上一次姜思乐看到他时，更加苍老和脆弱。
“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是为了履行那个诺言吗？”姜思乐率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她是指，为了让她带着军队离开青夷时，乌咸与她缔结的那个承诺。
老单于愣了愣，才恍然意识到那个承诺是什么，之后又不由得失声笑起。
此时，他身上的那锐利和沉重的气息在这一声笑意中，荡然无存。
“看来让你误解了……咳咳”乌咸轻轻咳嗽起来，也许是因为在夏日里贪了凉，这几日他的喉咙一直不太舒服。
“其实，这次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乌咸看向尚且一无所知的姜思乐，面上的笑容很是和善。
“你见过乌穆吗？”
姜思乐冷哼一声，真是一个蠢问题。但正是因为乌咸的着重强调，让姜思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就好像命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就已经注定。
她讨厌谜语人，尤其更讨厌像乌咸这样的野心家和阴谋者，姜思乐想到。
“见过”，虽然姜思乐的语气不带尊敬，但她还是称赞道：“有这样一个继承人，你已经可以死了。”
这句话在乌咸眼中是不是称赞，姜思乐就不得而知了。
最好不是。
她本来就是想嘲讽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虽然这样做会让她难免有负罪感。
“那就好……”
乌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并且带有异族风情。
每次听到青夷人的大夏话，姜思乐就忍不住脑内神游。这就跟前世听见外国人说中国话那样，要么滑稽、要么……更搞笑。
当然，姜思乐在心中加了一句：阿义时除外。在姜思乐的私心里，那位俊朗青年的甜蜜话语，完全不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在我死后，南顿会随我一起走。这让我有些不安……”说着，乌咸将目光落到了姜思乐身上，这带来的压力感让她不由的坐直了身体，放弃了脑内的神游。
姜思乐领会了他的意图，心不甘情不愿地冷漠的说道：“您要我做些什么？”
“聪明……”乌咸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面庞意外柔和，像是邻居家的亲和的老人。
“三年……我要青夷三年没有战乱——尤其是不被大夏宣战。”乌咸的眼神只在姜思乐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但她依旧感受到了这个老人的不好糊弄。
的确，目前除了大夏，也不会有别的部落敢不自量力的去攻击草原上的霸主。
“不行，我做不到。”
姜思乐摊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您当我是神吗？在你们看来，我不过是个异类，但也只是异类而已。”
她的话语不着痕迹的有着一丝不甘。
若她真的有办法、有手段、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她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留不下来。
姜思乐的面庞带着几分苦色，但她并非是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所以接下来她将注意力放到了乌咸的身上。
这位单于并未动怒，就像刚刚他说的话只是玩笑、或者试探一样。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喟叹道：“显然，我的阏氏并不是一个寻常女人。”
“寻常人……”姜思乐提示道，“天下有谁不是一个寻常的人？难道有谁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眼见着姜思乐将话题拉远，乌咸不着痕迹的又将它拉了回来。
“真的没有办法？”
这是姜思乐第一次见到乌咸对着她示弱，说实话，她觉得就算对别人，这幅场景应该也很少出现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思乐变得兴奋了起来，她的眼神不断的在乌咸的脸上巡视着，似乎想要看出他破绽、或者这次事情的原由。
可惜，乌咸隐藏的很好，姜思乐从他的那张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或许……”姜思乐也就这个问题沉思了起来，很多人都忽视了一点，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的决断者。
片刻后，姜思乐抬起头望向乌咸，脸上泛出轻松的笑意。
“我的兄长并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但没有谁会放弃在敌人虚弱时偷袭的机会，除非……”
说到这儿，姜思乐看到乌咸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整个人也更有神采。
就像是一个玩笑永远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结束，姜思乐拖长了声音继续说道。
“除非在这之前，在您死去之前，青夷和大夏就已经缔结了牢不可破的同盟。”
呵呵~姜思乐认为自己讲了一个不错的笑话。
在野心家面前讲述和亲，这难道不好笑吗？
姜思乐兴致盈盈地看到乌咸的眼神失落带着些不赞同，这比蜜糖更让她开怀。
他冷漠的说道：“如今的情况下，青夷没有必要和大夏达成同盟。”
姜思乐撇了撇嘴角，又是这老一套。毕竟当初和乌咸通信时，他就已经毫不掩饰的在信纸中表现出自己的锋芒与野心。
她还记得那些信，有厚厚的一大沓。当时姜思乐以为乌咸是真的疯了，不是疯了就是无聊了。不然也不会和她保持着那么久的通信。
有一段时间，姜思乐看着他的来信就头疼。这逼着姜思乐也不得不绞尽脑汁给他写上一封正常的回信。
这在姜思乐的意料之中，但紧接下来，他的话就可比姜思乐的那个玩笑可怕多了。
“如果，青夷的新单于也有一位大夏的公主作为阏氏呢？”
说实话，听到这儿时，姜思乐就已经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她嘲讽的说道：“您想为乌穆选择哪一位公主作为妻子和未来的阏氏？”
“我那成了寡妇身边满是男宠的德懿姑姑？还是已经生了孩子，幸福美满的大姐姐？”
她不相信乌咸不了解大夏皇室，这些他应该比自己看的更清楚。
真正有大夏血脉的公主，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亲青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