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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嫡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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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阻拦龙汉文手下上车的事对我影响很大,我觉得我最后的一点权威都被侵蚀的一干二净。

虽然木子李是奉总经理盛定海的命令上车调停的,但我还是认为她就是在故意出风头,装好人,让我难堪。

如果确实是为了维护我的颜面,那她就该站在我的立场,当即维护我已出口难收的决定,断然阻止他们上车。

她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一个能服众的领导,他的权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根本。

这种权威并不是对所有的错误决定都是独断专横,而是在无关生命安全的前提条件下,起码要当众维护在先,纠错在后。

也就是说,人多的场合,作为领导,说出去的话即便是错,也要将错就错,错到曲终人散时,才能来纠正自己的错误,才能去接受比自己更高一级领导的批评和指正。

木子李自己就经常这样在做。为了维护公司制度的权威,她会把某个犯错的班长,按规定作出全厂通告的处罚,然后又找他们深谈,跟他们通气说:“处罚只是一种名义,不会真罚。目的就是为了你们日后能更好的带班,让班组成员对你心服口服。因为你身先士卒,带头接受了制度的公正惩戒,那么,你的手下就必定会遵守你对他们的‘规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理念,你们班组长也是一样,在你们与班组成员因为工作上的交集而发生摩擦的话,我们就会先维护你的决定,哪怕你当时其实真是错误的。”

一个班组长,她都能保护的那么好,那么,我呢?

一个生产部的经理,她的直系下属,就那点不让外人坐车的小事,她不来支持我也罢,反当众让我出丑,这又是什么道理?

明摆着是彻底跟我过不去了么。

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力挺章强,c1这个新产品全交付给了他一个没有多少化工基础的人。

说起c1,我和木子李的关系,此时可真到了那种旧怨未了、又添新恨的程度。

由于我们的新车间比较宽敞,p1的设备也没装到一定的规模,整栋生产车间的厂房有近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空着,随时可为新产品的引入做好设备安装的准备。

c1的工艺并不复杂,需用设备也不多,有几步工序的工艺设备还可以与3001的设备共用。因此,就在p1车间的西面挪出了一个十几平方的角落,上了一套全新的c1设备。那个位置的钢构平台是早与p1平台一起搭好的,所以,c1从设备安装到试运行,也就用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且试产出乎在我意料之外的成功了。

说意外,是因为在c1试产之前,我所期待的与后来在西昱东晟的期待有所不同。

对于赵昱迫不及待的试生产成功,我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也就是说,转交给周经纬的试产,如果能够成功,其中也少不了我协助得当的功劳,如果又一次失败,那么,郦禾平希望我能配合他拉回木子李的几率又会高出一成。至于木子李到最后能不能回得来,那就只能交给时间等着看了。

而我当时对c1的试运行,是绝对抱着必定失败的执念去的。

当希望再一次被无情的秋风所吹散,我的情绪便将至到冰点,一如在厂区内满地飘零的枯草败叶。

我非常清晰地记起,在c1试产成功之前的那几天里,我看到木子李在办公楼上上下下,在车间里进进出出,像个拼命三郎,忙得连屁股都沾不到椅子。我则稳坐办公室,透过窗,看着她一阵风刮过似的背影,忍不住就心中暗喜:她不会成功的。

我听龙汉文透露,这个c1虽然工艺简单,但要做到外销的国际标准,就新鼎盛的生产设备、分析仪器条件和人员素质以及生产环境,还是非常之艰难的。不然,对方也不会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一个合意的加工单位,为他们生产一个有着外销暴利的产品。

龙汉文说,看似简单的化工产品,如果纯度要求特别高的话,往往就是最复杂最难做的产品。

龙汉文是个资深的老化工,化学基础知识比我要强十多年的功底。再说,能坐上顶山第一药厂安全生产管理人员位置上的,没有个文化基础的真才实学,是根本坐不稳妥的。所以,他说的话我非常信服。尽管我也不满意他经常不分日夜的守在生产车间,为一个不死不活的公司拼命而冷落华清。

就他自己负责的c2,据他自己坦言,他在老医化的实验室就试验多次,均告失败。放新车间试验时,即便有产品技术供应方的技术员亲临指导下,也没成功过一次,他也是殚思竭虑而一筹莫展。

我以为,凭龙汉文都没抱有多大希望的产品,木子李肯定是成功无望的。

我敢这般肯定,是因为那此‘拦车’事件的晚上,就是我被木子李强行挽着胳膊拉下厂车的那次。她跟章强说,晚上我们有应酬。

其实也不是什么应酬,而是薇薇生日,朱小宝闹着要她请客,木子李就把这事给揽了去,连高艳红和于海燕也请在了一起。

席间,大家议论到新产品加工时,化验室人员的整体技术水平尚还欠缺的话题,木子李提及了静静。说如果她要还在,就肯定好得多。

喝的有点微醉的薇薇不服地挑起眉毛,嘟囔着说:“静静就有那么高的技术吗?还不是你自己教的?你一个连初中都没念完的小学生,都能做到生产副总,我就不信,化验室那些都是老高中的老家伙会做不下来。”

当时,大家都没留意她的话。也许他们对一个人会拥有什么文化程度并不注重,他们看中的是实干的工作能力。

但我留心了,我知道做化工生产管理需要一些基础的化学知识,木子李没有,她有的只是她做过的老产品的经验,我认为这些过时的经验,对新产品研发没任何作用。

后来,我就找机会从薇薇那里套到了一些有关木子李的真实‘水平’,真就是个初中也没念完的小学生。以前,我在她的简历中看到过她填写的‘初中’文化,但我不信,以为她在装谦虚。

自从木子李就任生产副总之后,安全管理人员要考取上岗资格证,按规定要求她提供至少是中专或高中以上的真实毕业证书时,她连小学毕业证都无法提供。她才问过薇薇,现在哪里还有卖证件的,她想买张高中的,高中的没有,初中的也行。

薇薇也这才得知,木子李比她念过的书还要少。在对木子李充满由衷赞叹的同时,也不忘经常随口拿来鼓励一下别人:“我家的木子李就一个半文盲,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就副总的位置哩。”

我每次听了,总也是鼻孔出气,冷哼两下,当她是在向我们炫耀、显摆罢了。

我不否认木子李的努力。但学识就是学识,基础就是基础,跟一个人的经验无关。一如四季就是四季,轮回就是轮回,你没办法凭着多年‘看云就能识天气’的经验去改变四季的轮回秩序。

诸多化学品的结构式、分子式、理化特性、危险性分类,多种物质间的反应会变成什么、生成什么、释出什么,放出哪种有毒有害的物资等等,都需要借助基础的书本知识去实践,否则,你只会对着反应式发呆而一片茫然。

木子李一个连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开发出一种化工新产品的。她的试验程序,也只能按对方制定好的操作规程、照章全搬的按步进行,只要她不怕死的胆子足够大。

而那些别人能给予她的规程,其实也是一个不合格产品的规程。

我都没信心接手,木子李却想要突破。她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跟龙汉文一起接下这桩棘手的‘订单’交易。盛定海叫我给她调配人手的时候,她还只要了只会耍嘴皮的章强。

而章强给我的印象,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好。说老实话,就算他被提拔成工段长而走进过我的视线,但我都没记起来我有没有正眼地打量过他。包括后来在南郡,我觉得木子李拿我去压制章强,也是拿斧头劈鸡,太把他当回事了。即便是章强在西昱东晟争得到pc1的试产权时,我也从未担心过,他能给我造成什么影响或任何阻碍。

基于这些事实,我当时不在‘钓鱼台’稳坐,等着看她笑话,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你说,是吧?

但鬼使神差,木子李成功了,章强也跟着出尽风头。

我满心的欢喜,被莫名其妙的浇灭,沮丧之极。除了失落的苦恼,还有悲愤的怨恨。一如她上次夺走了我的副总职位一样,她又一次掠走了我反败为胜的机会和荣耀,致使我‘卧薪尝胆、伺机而动’的逆袭计划变得漫长而深感绝望。

加上给我印象的确不那么好、却被木子李予以重用的章强,口口声声对人炫耀他就是木子李的嫡传弟子,有事没事总在车间工人面前,把木子李当神一样宣传,让我无比憎恨且对他厌恶连连。

作为一个还有点自尊的男人,我讨厌他那副在任何领导面前都会鞍前马后迎奉的媚俗。

如果说,他在老赵昱老板面前奉承拍马是基于得到更多奖励的需要,在南郡花女人钱吃女人饭是基于他吃软饭的本性,还尚可原谅的话,那么,他在不会游泳的木子李跌落深水之际,不但见死不救,还要找根棍子往她死里戳的行径,就不难让人理解了。一句话可以概括的,就是本性如此。

但人性就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明知道自己讨厌他,嫌弃他,却还是要装出不得不佩服他的样子来。

章强的眼光比我势利,章强的脑子比我灵活,章强的德行也比我现世,关键还在于他目标清晰,永远都知道自己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应该不得不服。

你看,章强知道要想从木子李那里得到更高的提升,就必先把薇薇的马屁拍好。他是看清楚了的,在木子李的耳边,有薇薇必不可少的枕边风可吹。

当然,我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让自己有这么明显地转变,那会讨人嫌,更让我瞧不起自己。

这个时候,薇薇已经俨然成了木子李的代言人或‘监护人’,或许还是用‘贴身’两字显得更为合适。

无论什么场合,她的嘴里总挂着‘我家的木头’。有一次还特别放肆,一个出其不意,当着几个老妇人的面,去抓木子李下身,并不知羞耻的叫嚷着:“木头,你的小弟弟又要钻出来了。”惹得那些妇人笑倒一大片。

她们当时正靠着走廊的一侧晒太阳。我本想也去凑凑热闹,因为我知道华清也会在。听到这个淫荡的笑话后,就没转过墙角,而是站在她们的另一侧,阴险地窃听着女人们的隐私话题。

有过女人的男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有过男人的女人们当然也一样。她们聚众闲聊到男人的话题时,平时正经、矜持的假面具都丢去了九霄云外,放荡起来,我真确定不了会淹死多少个猛男壮汉。

我躲在一侧窃听的目的,其实也只是想听听平时在我面前特别清高的华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就能确定自己以后该怎样去对待华清。

所幸,我听到的,不是华清的污言秽语,而是她对薇薇严厉地呵斥:“你还是个女孩子呢,怎么能这样?”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就我家木木的特别凸。”薇薇嘻嘻嘻地淫笑道:“我还以为她长了男人的小鸡鸡呢。”

“你、你...你胡说什么?”木子李肯定涨红了脸,说不出更恰当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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