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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灭火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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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李眼疾手快,我想阻止也已来不及,只得到被她砸烂的消防箱里提上两个灭火器往回跑。木子李则在消防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推车式灭火器,一个人推着也跟着跑回着火的烘房。

三个还算好用灭火器始终力量有限。罗萍到各个仓库借来的灭火器也都没鸟用,全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没罐装过的泡沫灭火器,能倒喷出来的那几滴液体,还没浇花用的洒水壶洒出的水花有力。

“该死的,这个时候又不下大雨了,”我骂了一句,问木子李:“烘房里大概还有多少料?”

“还有五六吨的样子,实在不行,电话报警吧。”

“现在不要报警,”朱小宝搓着双手,口舌在嘴里打颤着说:“看这天,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雨。”

“你开什么玩笑,”我慌乱而恼火地说:“等天下雨来帮你灭火?这火很快就会烧到隔壁车间,我们这里又没充足的水源,来不及了,还是报警吧。”

“谁说我们们这里没水源呀,在消防站后面的陡坡上,我们就建有一个三百个立方的蓄水池,专门供消防备用的。”药厂‘小老头’安全员老程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到了我身边,气急败坏地责问我:“消防站的门和消防箱的玻璃都是谁砸的?你们没经过我批准,擅自就——”

此时的朱小宝没再含糊,瞪起就要冒火的双眼冲老程吼道:“行了,领导,你赶紧带我们去开水阀,救火要紧,那些破事回头再跟我们算账吧。”

见朱小宝这架势,老程也不敢再吭声,赶紧发挥出他的专业性进行阵前点兵:“你、你、你、还有你,四个人跟我到消防站。一个帮我开水闸,三个拿消防水枪一路快速连接下来。拿水枪头的人要有一定的臂力,就你们两个男人负责拿水枪灭火吧,知道水枪怎么拿的吗?”

“知道知道,别废话了,快去吧。”我催他。

张大仙就去协助开水闸,老杨带着木子李和罗萍去铺设水带,我和小杨负责把握水枪头灭火。其他的人,继续冒火又冒雨地把烘房里的物料拖到烘房外边比较宽敞的草坪上。

其实也没其他什么人,就薇薇和静静,以及后赶过来的华清和另外一个原料仓库保管员。但她们两个仓管和薇薇一样似乎都手无缚鸡之力,拖了几包就累瘫在地,喘得不行。倒是那个平时看上去最纤弱的静静,每趟都是左右开弓,一手拖上一包二十公斤重的物料,像老牛耕田一样,艰难的来回抢救好多趟。

等我们开好蓄水池的水闸,铺好水带,准备开消防栓阀门的时候,一阵“哇呜......哇呜”的警笛声直接响到了烘房前面的主干道上。

从火红色的消防车上跳下一个消防官兵,大声的问:“这里谁是负责人?”

我应声上前,也没时间细想他们是怎么来的,很像空降。

“这里边的化工原料,可以用水扑灭吗?”

“可以的,这是成品料,跟水不反应。”

“你确认吗?”

“确认,”

“那好,你叫你们的人都靠边,让我们来。”

这消防官兵还挺专业,知道在喷水之前要问清楚这起火的到底是什么化工原料。

如果与水有化学反应的危化品,火上喷水就会变成火上浇油,就有可能拔苗助长、助纣为虐地帮着大火烧光这里所有的东西。

林正志跟我说过,96年老厂爆炸起火之后,及时赶到的第一批消防车就直接用水喷射,导致存放在车间里的易燃易爆物发生了二次爆炸,把车间的反应釜都给炸飞出房顶,整个钢筋混凝土浇筑的车间厂房也受损严重。有些边角被炸塌,有的墙壁被直接穿孔,钢架结构的房顶自然是全部作废。后来,还是技术厂长的林正志及时赶来,制止了这一鲁莽的救火措施,运来其它的灭火剂,才得以将火扑灭,才没将老厂的整个厂区给炸没。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烘房里的火已经给扑灭。从消防站回转的老程拽着我的衣角问:“是谁报的警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就很秃废地说:“唉,又要被老总骂了,这安全工作是怎么做的,连这点小火都要报警。”

我便问他:“他们出警要付费吗?如果要,一切都由我们来担就是。”

“这是肯定的了,你还想我们厂里给你们负担呐。不过,他们这样的出警不收费,我们药厂年年都有交消防费用养着他们,他们应该给我们尽义务灭火。都很熟的,只要没有人员伤亡,问题不大。就是传出去的名声不好听,你知道的,化工厂着火,会让周边居民更紧张,怕爆炸。特别是厂里的员工,会到处乱传,越传越离谱。”

我点头表示同情他的担心,会被马猴子老总一通臭骂。

消防车来了两辆,后面的那辆一点水也没用着就等着鸣金收兵了。

我看到四五个消防队员中有一个在向安全员老程招手,示意他过去讲话。

老程就赶紧交代我说:“报警的人你们去查吧,应该是你们自己车间的人,回头好好教育一下他们,不得擅自乱报警。还有,砸坏消防站门窗的人,一定要交分检讨书给我,公开公告检讨自己目无纪律、擅自损坏公司公共财物的鲁莽行为。所损坏的经济损失,要你们车间全负,按恢复后花了多少钱就赔偿多少,我也不会给你们乱造价。对了,明天,你得安排两个机修给我,帮我把蓄水池的水闸门关到位。那个闸门刚才就开了一点点水出来,很难开,估计也不好关回去,让机修工加点油什么的,稍微修一下就好。”

“好了,我尊敬的领导,消防队的警官都等得不耐烦了,快去吧,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次日一早,我们到着过火的烘房进行现场清理。

烘房房顶的石棉瓦,本来就被长期的日晒雨淋,磨损的比较薄,经高压水枪一折腾,拦腰折断了不少。还有整张成型的,都被熏得乌漆墨黑,无法再用。

木质的人字架,有多根椽子和檐檩被烧成还未截断的碳化木,需要重新架构修盖。绑在烘房范围内的梁柱上的各路电缆电线,绝缘层基本也都被烧光,芯线全裸在外面。

隔壁车间的车间主任跑来跟盛定海说:“我的车间损失不大,就一根主电缆,你们给我换根新的就行。”

盛定海点头说是,吩咐电工小杨把自己仓库备用的电缆线拿去给他们铺设妥当。

木子李踮起脚伸手把墙上烧的黑乎乎的电缆线用手一抹,跟说:“盛总,他们用的电缆都是铝芯线,我们的都是铜芯线,价格差远了呢。”

“这也没办法啊,谁叫你们给烧断了呢,我们铝芯也用了几十年了,没坏过。”人家的车间主任就是会替自己的单位占便宜,他恬不知耻地说:“要不,你们还是专门去买铝芯电缆来给我们换呗。”

他就知道我们专门出去为他买这几十米的电缆线不划算,我们不得不给他换上同等平方的铜芯线。

我们的物料损失不大,大概就一两百斤的样子。但这一两百斤当中被烧成粉末夹在浓烟中跑出去的很少,大多被烧成了用手捏不碎的黑疙瘩。

这些黑疙瘩我们也不会丢弃,而是收集起来存放在一边,会被高速打粉机统一碾成细末,分好多次少量的掺进后来的合格料中出售,对产品的质量影响不大,所以,也不算是真正的损失。

不过,那些未烧到的物料,都被灭火的高压水枪冲刷成了浆糊,纤维袋没法收集,只得用塑料桶胡乱地装起来,提到压滤机房重新压榨,重新烘干。

被救出烘房堆在草坪上的那些物料,包装还好,但经过一夜细雨不断地滋润渗透,也都成了结块的粉团,需要重新干燥粉碎。

劳苦功高的静静看着这些差点累坏她小命的东西说:“早知道消防队要来,我就不去抢救了,白费精力。”

“我们不能这样去想,”木子李说:“偏偏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才能充分的体现出一个人的职业道德和从业精神。你勇敢抢救公司财物,也就是在抢救所有员工的公共财产,有爱厂如家的可嘉表现,你就是我们公司所有员工的榜样,我们大家都应该向你学习。”

“那是那是,”盛定海赞许地看看静静,说:“平时看你弱不禁风的,关键时候的爆发力还挺厉害,回头我告诉你妈,让她放心你在这里的工作。咦,小墨,那报警的究竟是谁啊?有查出来吗?”

“有,就是车间里的一个操作工。她家就住在靠近西大门边上的民舍。昨天本来接夜班,看到这里起火,以为出了大事,就率先报警了。这也是上次木子的安全知识普及的好呀,活学活用,报警简直准确迅速极了。”

木子李的脸“嚄”然就红到了耳根,用疑惑诧异的目光看这我,表示听不懂我是在说正的还是反的,但没吭声来问。

其实,我当时的口气是有点不爽,但也没有讥讽她、说她反话的意思。我还是赞成报警的,因为我们对‘火’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控制的把握。

罗萍说:“这真的还是多亏了她报警及时,不然,损失难以估计。”

“嗯,好在仅是烘房起火,没有人员伤亡。这样吧,小朱,药厂那边我去交涉,不要去追究那个报警的员工责任。你去联系药厂采购部的司徒成和五金店老板小梁,叫他们在外面帮我们叫个师傅来,把消防站的门窗给装回去,买把新锁给他们,花费多少,你先摆平,再来我这里报销就好了。小墨,你安排几个人,竭力配合安全员老程把蓄水池的闸门关回去,至于木子的检讨书,我看可写可不写,应急预案上都有这样的应急救援办法,说错也没什么大错。”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没什么大的干系,他要就给他一张,不要拉倒,我来代写都可以,反正也是做做样子的。那个闸门的事,我一大早就派了张大仙和老杨去了,你们就放心吧。”

“不用,”木子李还是一脸涨红,倔强地说:“要写也是我自己写,先把闸门恢复后再说吧。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去整改,通过这次事故暴露出来的安全隐患。药厂的消防系统是最大的隐患。但他们的弊病,我们不好去多嘴建议或插手整顿。我认为,我们应该自己要购置一批消防器材来,以备应急。当然,我们谁都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故,但预防到位,总还是值得的。”

“这个肯定要的,”在老厂工作已有十多年的罗萍说:“化工厂,谁也保证不了常年多不出点意外,消防器材的配备,真的必不可少。就像这次,如果我们自己有足够的灭火器,我们完全可以自救。”

盛定海点头说:“好吧,那这项任务就由你木子李去落实吧。器材的数量和摆放位置,都给我们统计计划好了再报上来购置。”

正说着,只见张大仙一瘸一拐的跑来,冲我大叫:“嗨,嗨,墨主任,不得了,不得了了,”

张大仙全身湿透,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他喘着粗气说:“药厂那些鸟东西都是什么破玩意儿,没一处让人省心的。就去关个昨天才松动了一点点的闸阀,关不动,想松下阀门上的固定螺丝,还没用什么力就给拧断了,闸阀也关不到位。连接阀门和法兰上的螺栓,有几颗已烂的差不多,平常不动还好点,昨天被我们用榔头敲了几下,铁锈掉去,腐烂的垫圈就出现了空隙,池子里的水疯了一样往外喷射,溅我们一身,看看,全湿透了。好在现在是夏天,要冬天的话,我没被冻死也被冻僵了。”

张大仙越说越是气急败坏:“更糟糕还在后头。水泄漏完了都没事,严重的是水阀一旦全部脱落,汹涌而出的水就会顺这草坪,流向水池下方的三车间。三车间的地势虽然不是最低,但整个车间都被围在一个圈里边,四周都是高出车间地面一米多的主干道和花坛,雨水沟来不及泄水的话,车间就会被几百吨水淹没。老程急死了,他说这个闸阀也是因为我们昨天要用才打开、才坏掉的,要我们赶紧想办法处置噻。”

“除了更换新闸阀,还有什么更好点的办法?”我也是一肚子恼火无处发泄,只得对着乌云压顶的阴天大骂:“他妈的怎么什么坏事都摊到我们头上,好欺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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