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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仲绿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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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开后,颜水儿便命人回去拿了仲绿给她用作熏香的香包。

大约是时间不够,又或许是知道会暴露索性就不再在意,香包还留在她的房间内。

所以让宿朝将香包带来并交给谢碑查验后,谢碑亲口确认了香包内存有诱发秦桓体内噬心蛊的蛊虫尸粉的事实。

颜水儿感到一阵恶寒。

甚至有些反胃。

可是里面秦桓的状态稍稍得到了控制,她不得不强压下这份恶心,努力打起精神进去抚慰他被蛊虫折磨的狂暴的神经。

等终于出来后,颜水儿双目都是通红的,满是红血丝。

她又吐了一次。

“公主……”宿朝担忧地端了一盏茶来。

颜水儿虚弱地笑笑,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不是很想说话,只是用笑容告诉宿朝——自己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看明白她意思的宿朝只好压下心底的担忧,出去协助方河一起搜寻仲绿的踪迹。

于是到晌午的时候,仲绿终于被方河带回来了。

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颜水儿看到这样子的仲绿浑身一怔,而后垂下眼睫。

然而方河却道:“公主,先生,属下并未让人动用私刑,在破庙被发现时,她就已经是这样了。”

谢碑有一瞬间的意外,但恍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错觉。

颜水儿抬起通红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对方河轻声道。

“多谢方统领,只是这次……可否让本公主先行审问?”

方河也明白颜水儿的心思,没有多为难,点点头后便站在了两人身侧。

不仅仅是等着她审问完,还有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好及时出手。

但颜水儿这次已经没有心力去关注其他了,她双手交握紧紧安放在腹部,起身,缓缓踱步至仲绿面前。

看到趴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她,颜水儿满心复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口质问仲绿‘为什么’时,颜水儿很清醒也很冷漠的问了声。

“还有意识吗?”

仲绿艰难的扯出了个笑,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又让她闭上了嘴。

“咳咳……”

方河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替她回答道:“有。”

“好。”颜水儿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干脆利落的,“仲绿,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背叛,也不想知道你身后之人是谁。

但倘若你心中还有一丝关于我们主仆的情谊,那你就告诉我,你给我配置的香包里有什么,是不是有能够诱发殿下身体里的蛊虫!”

沉默了半晌,仲绿甚至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了,这才颤抖地擦掉自己唇角的鲜血,轻声却肯定地回答道。

“……是。”

一个字,像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

一切尘埃落定。

颜水儿睫羽轻眨,自嘲一笑:“是我太傻,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相信你是可信之人。”

那时的秦桓曾经问过她的,要不要给她身边换一个人,颜水儿想了想后,拒绝了。

可能是因为仲绿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自己人吧,一开始又表现得那般柔弱无害,所以才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妹妹。

后来,她教她读书,识字,更是将她当做半个亲人看待。

她在引导她觉醒自我意识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阻止、提醒自己不要被这个时代同化?

她明明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可最后却还是相信了她。

因为从始至终,她最没想过会背叛她的人会是仲绿。

颜水儿闭目,深吸一口气,将软弱和伤怀藏进心底,不愿多说。

“说吧,解药在哪儿。”

仲绿几次想说话,但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液来,甚至还有些内脏的碎片,看得所有人直皱眉。

谢碑无甚表情地上前,掏出随身的银针,在仲绿身上扎了几下。

没人知道谢碑是怎么做的,但不过片刻,原本几乎已经说不了话的仲绿终于能再次张口了。

可即便她没有隐瞒地说出了他们想要的真相,所有人的眉头还是忍不住一凝。

仲绿看着地面,不敢看她,苦笑着,虚弱地道:“咳咳……主子,或许你已经不愿意再听婢子这般唤您,可婢子还是想说,婢子从未想过害您。”

“给您佩戴的蛊虫粉,是巫族巫老专门用女子阴血特意养大的蛊虫,为的就是刺激太子体内的噬心蛊,让他在百般痛苦和折磨中死去。”

谢碑和方河听得都心中一沉。

而颜水儿听罢后,手都是颤抖的,却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不露出怯意和软弱。

“你们知道从别人身上害不到殿下,便以我做刀,去伤害我最不愿意伤害之人,就这样,你也好意思说从未想过害我?”

她冷笑一声。

“万事万物都有相克之法,我不信会没有办法。”

她看着仲绿狼狈的样子,认真而执拗地重复道。

“你听到了吗,我不信。”

仲绿艰难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

“主子聪慧,确有一法。”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

然而仲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浑身汗毛一竖,如坠深渊。

仲绿:“但这法子,极为苛刻。”

“需要一只与此蛊相同之蛊虫,在诱发噬心蛊之时,同时以活人的鲜血与身体为温养,以活蛊下药,方能引诱出另一只相同的蛊虫。

最终,以毒攻毒,让两只蛊虫互搏而死。”

说白了,就是在人的身体里养蛊。

一王不容二蛊,这类蛊虫又相当霸道,当它们看到了一只与自己相似的蛊虫,便会立马放弃掉即将到手的食物,与之搏杀,直到决出最后的王。

所以才会有需要活人的身体为蕴养的温床这般苛刻的条件。

因为搏杀的蛊虫必须是活的、健康的、完好的。

强了不行,弱了也不行,一切都要刚刚好。

刚刚好的搏杀而死,刚刚好的……一命换一命。

一向淡漠的方河看着仲绿,眼中终于出现了无可阻挡的冷芒,而谢碑在此时则是更冷酷,更无情。

在他心里,仲绿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是死人,那便无需在她身上花费太多情绪,他思索更多的,还是要如何解决殿下此次蛊毒发作的病症。

若是能趁机彻底解决了噬心蛊,一条人命算什么,哪怕是将自己的性命奉献出去,谢碑也是甘愿的。

只是……谢碑的眼中闪过一抹深色。

他能感觉到仲绿没有说谎,可这解蛊的方法实在苛刻。

而人命在其中,竟显得是最好解决的一环。

另一边,颜水儿却是气得浑身发抖。

不是只是蛊虫尸体的粉末吗?不是只是诱发的噬心蛊吗?为什么秦桓的体内又进了一个蛊虫?!

蛊虫在他身体里不停地厮杀,他该有多痛!!

只要一想到方才进去后看到秦桓虚弱、疲惫到极致,却还要用理智对抗来自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颜水儿的眼中就忍不住染上了几分不知名的怒火和怨恨。

“这些蛊虫……是从哪里得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仲绿被颜水儿仇恨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颤,却还是张开嘴,回答了她的问题。

“婢子……我的父亲,是一个隐居在山野间的药郎,而我的母亲,则是巫族的待选圣女。

她曾与武安侯孕育了一个女儿,然而不久后她便发现,颜宵月并无巫蛊天赋,便弃之而去。

后来,她进山采药炼制蛊虫,无意间碰见了我父亲,因为体内的蛊虫暴动,被我父亲所救。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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