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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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正擎从来没有看过周思齐，即便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也没有。
小时候，还在江城的时候，周思齐就常常记得盛秋语说起自己在盛家的日子，每次说起盛家，一向郁郁的脸上总会浮现出温馨和笑意，这也让小时候的周思齐总是对妈妈口中，那个永远承载着温馨的盛家充满了向往。
那时候，她总是会仰着头，看着盛秋语期待的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外公和舅舅？”
盛秋语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眼中泛着笑意，“快了，等他们忙完。”
每次周思齐问这个问题，盛秋语都会说“快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周思齐再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盛秋语的眉间透露出一丝忧虑，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轻快。
“小齐，你外公和舅舅不能来看你了。”
年幼的周思齐很渴望亲情和陪伴，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妈妈，为什么呀？是因为他们和爸爸一样，工作太忙了所以不能来看我吗？”
盛秋语的眼眸垂了垂，掩住眼底的微闪，“小齐，不是他们不想来看你，实在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妈妈的缘故，你爸爸他……”盛秋语的脸上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结，但抬眸看到周思齐清亮的眉眼时，还是说了出来，“他不许你外公和舅舅来看你。”
这个答案让周思齐有些难以接受，但因为血缘的羁绊，幼时的她对周繁安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也非常的依赖，因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只是微微怔了一瞬，便立刻说道：“爸爸不是坏人，一定是因为别的事。”
盛秋语是没想到周思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指尖愣了一下，然后才扬起一抹淡笑，摸着周思齐的头发哄道：“嗯，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自那以后，盛秋语就不经常提起盛家了，周思齐有时候问起，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多加言语。
一直到周思齐初中的时候，她偶然间听到爸爸妈妈的争吵，这才得知盛家早就出事了，舅舅入了监狱，外公和其他的盛家子孙被赶到国外，而周思齐也终于明白了当年盛秋语说的那句话。
因为那次两人的争吵，就是因为妈妈责怪是爸爸当年落井下石，不肯拉盛家一把，最终致使盛家彻底覆灭。
那时候的周思齐早已不是幼时那个渴望亲情的小女孩了，她听着父母的争吵，听着当年的恩恩怨怨，内心无不是震惊的。
原来，妈妈的家……是因为爸爸才没的。
房间里的争吵还在继续，周思齐却再也听不下去，手里端着的水果也没有送进去。
盛秋语再也没在周思齐面前提起盛家，周思齐也懂事的装作自己从来没有听见那晚的争吵，她像是把盛家和盛家人都遗忘了，仿佛自己和他们从来没有关系，直到这通电话的来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沙哑，偶尔时不时的咳上几声，即便语气里带着几分僵硬的温和，但对于周思齐来说，这个声音依旧是陌生的。
就像“外公”这两个字，亦是陌生的。
面对陌生人，周思齐一向是防备的，因此，在盛正擎提出自己不日将会回国，到时候想和她见一面的时候，周思齐直接拒绝了。
挂断电话，周思齐在书桌前坐了很久，小时候对盛家的记忆也在心中浮现，她想了很多，最后定格在那晚争吵的时候盛秋语说的那句话。
“要不是你周繁安，盛家怎么会倒！都是因为你！”
盛秋语声嘶力竭，带着恨意的声音在周思齐的耳边再次响起，她闭了闭眼，想要将那凄厉怨恨的声音从自己心中赶出去。
……
“周思齐，你怎么了？”
清澈的声音将周思齐从压抑的思绪中拉出来，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裴诩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正是课间的时候，裴诩正给周思齐讲题，刚在纸上写了步骤，抬眼便看见她垂着眼，注意力也不在题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脸色很难看。
周思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在教室里，刚刚在听裴诩讲题。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淡笑着说：“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裴诩哪里会在乎这点小事，他只关心周思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裴诩关切的说：“这次月考你进步了很多，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不用这么拼，时间来得及。”
“嗯。”
裴诩能看出周思齐有心事，但现在在教室里，他也不好多问。
一旁的方穆也看出今天齐哥精神不佳，懂事的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正低头做着物理试卷，突然听见前面的魏盛喊了一声自己。
“方穆同学，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自从魏盛调到这里，他很少和周围的同学主动说话，就算是和方穆，平日里也说不少几句，更别提这种主动问问题了。
因此，一听到魏盛主动喊自己，方穆整个人都有些愣。
见方穆不出声，魏盛心里有些尴尬和后悔，他正准备懊悔的跟他道歉，便听见回过神的方穆大大方方的说：“行，啥事，问吧。”
“呃……”第一次主动和同学打听事情，魏盛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他觉得周围的同学好像都在好奇的看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一想到生病的奶奶，魏盛心一横，低声开口道：“方穆同学，你认识刘承峰主任吗？就是那个在呼吸方面很厉害的专家。”
方穆想了一下，道：“不知道。”
魏盛有些失望，“这样啊……”
他想挂刘承峰主任的专家号，但根本挂不上，奶奶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今天早上他无意间看到了奶奶咯血了，这更让他心急。
因为之前听同学说，方穆有亲戚是医生，所以他就想向他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挂上刘主任的专家号。
方穆也是好心，便多问了一嘴，“那个刘主任是江城那家医院的，我回头跟我姑姑打听一下，或许她能知道。”
魏盛感激的看向他，“是江大附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