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居然是官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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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纠结起来。
他深知车上姑娘说得在理,若是今日无人问津,明日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出价。等再过几日,这稻谷只会更不好卖,到时只能按粮价低卖。
更何况,妹妹的病还等着钱治呢……
于是他一咬牙,抬头看向谢玉珠:“姑娘愿意出多少?”
“嗯……”谢玉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歪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两贯。”
“才两贯?!”青年几乎是失声惊叫,“你、你明知我这是上好的稻种,你竟只肯出两贯?”
他瞧着这小娘子通身气派,乘坐的马车也是极为豪华宽敞,应是个有钱的主儿,竟如此抠门?!
难道愈是富裕,愈是小气?
谢玉珠将青年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却只是懒洋洋说道:
“我买来是为了果腹,既是吃进肚子里,那它于我来说不过是稻谷。顶多,也就是算品质上佳的稻谷。既只是稻谷,便只能按稻谷的价算。我出两贯已是市价的两倍,你若不愿,便罢了。”
说着,谢玉珠又要关窗。
正巧这时马车也继续往前走,停到了距离青年所在处十尺之外,青年咬紧牙关等了一会儿,见谢玉珠的确是没有要遣人返回来买的意思,于是小跑着到了马车边。
他对着窗户说道:“小娘子,两贯卖你了!”
里头谢玉珠的声音悠悠然传来:“过了方才的新鲜劲儿,我如今没那么想买了。”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后槽牙,心一横说道:“那一贯九百钱!”
“成交。”
随着马车里谢玉珠话音落下,窗户重新被打开。
一个钱袋从里头递了出来,青年连忙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二两银子。
大雍朝一两银子兑换一贯钱,成色上等的银子去某些钱庄能兑换到一千二百钱,也就是一贯两百钱。
青年忙道:“小娘子,你给多了。”
谢玉珠依靠在车窗上,说道:“身边暂且没有贯钱,只有银子。多出来的便当是我日行一善,给你妹妹看病用。”
青年连忙拱手道谢,随即就去将自己的稻谷用扁担挑了过来。
他问到:“小娘子,这稻谷要放哪?”
谢玉珠看了迎香一眼,迎香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开口道:“自是要放驮货的马车上。可是姑娘,如今咱们还着队进城呢,恐怕不好搬送这些上马车。”
青年一听也有些发愁,生怕谢玉珠又反悔不要了。
正在他内心焦虑时,就听迎香接着说:“不若,咱们请这位郎君替咱们挑进去?跟着咱们的马车一会儿,等到了驿站,咱们再叫人将东西放到马车上。姑娘觉得可好?”
“甚好。”谢玉珠立马肯定了这个方案。
青年一听,虽觉得有些麻烦,但也觉得不失为一个办法,总比人家不要了强。
于是他忙开口应道:“我替你们挑……”
“一贯。”谢玉珠突然开口,打断了青年还没说完的话,“给你一贯钱,你跟着我们的马车,将稻谷送到驿站去。可好?”
青年惊呆了。
挑一石稻谷而已,居然就给他一贯钱?!
他根本就没想过她们还会另外付钱。
此刻青年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由闷闷问出声:“怎的当挑夫比我的稻谷还值钱?”
谢玉珠轻笑:“不能这么比。我现在需要一个挑夫来解决我觉得麻烦的事儿,对我来说这钱就花得值。”
青年一时半会儿难以理解谢玉珠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富贵人家的小娘子想法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又开始往前晃悠,谢玉珠觉得无聊,便干脆和青年扯起了闲。
“白河。”
车轮正巧碾过一颗石子,导致车身狠狠震了一下,“哐当”一声,让谢玉珠听岔了。
她微讶:“百合?”
白河纠正:“是白河。”
这回谢玉珠听清楚了。
于是接下来,她又开始问白河年纪多大了,得到他二十岁的答案后,又问他妹妹多大了,随即问到妹妹得了什么病,病了多久了……
一番聊下来,谢玉珠与两个侍婢都觉得白河是个淳朴实在的庄稼人。
白河因为边聊边走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倒也不觉得扛在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了。
谢玉珠问他:“你如今名下不过三亩薄田,都不够你好好养育妹妹,就没想过要外出谋生么?”
“想过的。”白河立即回答,“只是我妹妹身子弱,变天之际就容易生病,偶尔身上还会起红色的疹子。去外地谋生,一路上少不得花钱,我得攒够些钱才能离开这里。”
谢玉珠这会儿听明白了,白河之所以没有外出谋生,主要是因为妹妹身体不好的缘故。
或许,还因为这时候的男丁在户籍之地好歹能分得田地,只要自己勤快些总归不会饿死。但若去了外地,很可能就成为流民,到时候若是找不到活计,别说挣钱了可能还会饿肚子。
所以,一般这个时代的人们,除了生意人,极少有人会往家乡以外的地方跑。
谢玉珠又问:“那你平日里何不来洪州城内做工?城内做工赚的钱,应当比你那三亩地的收成要好上一些吧?”
“也就好上那么一丁点罢了。”白河面露无奈,“可若是进城干活,少不得还得在城里赁房子,城里的租子贵,我哪里赁得起?”
谢玉珠听懂了,这是生活成本太高了。
如此看来,白河的选择性其实并不多。
“你家住在哪?”谢玉珠问道。
这会儿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将士一看是太上皇的车队,立马就放了行。
车队没有阻力,便很快进了城。
白河却还没开口回答。
谢玉珠也不催,只静静等着,似无意问灵夏:“还有多久到驿站?”
灵夏忙道:“据说离洪州城的城门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谢玉珠“嗯”了声,撇眼瞧见白河面色纠结。
不一会儿听到他问:“姑娘为何要问我住处?”
警惕心还挺高。谢玉珠无声笑笑,道:“等会我便叫人拿你的稻谷去搓出稻米煮了吃,若是味道好,我或许还想找你买一些。方才你说过,你家还有一石半。”
白河拧了拧眉:“我那稻谷是要给自家做稻种的,不卖的。”
“卖不卖,你可以听了我的价后再议。”谢玉珠见他面露疑惑,倒也耐心解释,“如今你的稻谷不多且你主观意愿上不乐意卖,而我想买又从别处买不到,你的稻谷便是奇货可居,价钱自然和今日不同。”
白河瞪大了眼睛:“还、还能这样?”
谢玉珠点点头,又问:“所以你家住哪?”
白河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谢玉珠。
这时马车在官驿前停下,灵夏高兴道:“姑娘,到官驿了。”
白河惊得长大了嘴巴:“官、官驿?你们是官眷?!”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让谢玉珠的马车先行入内。为了方便马车进入,驿站的门槛儿都被拆了下来。
听得来人唤“皇妃”,白河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颇有种晕眩之感。
他见这车队虽然气派,护卫众多,可到底都穿着的是普通百姓的衣裳,白河只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出行,从没想过居然是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