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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露营的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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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熠见谢玉珠眼角难掩得意之色,也忍不住唇角微勾。

他这位妻子,似乎人后性子还有些跳脱?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楚熠拿起喜服看了眼,见那喜服只有领子和裙摆处叠了几层,整体说来却只有一件,难怪还能在里头套上一件常服而不显得臃肿,也不会觉得闷热。而外人看来,她却是规规矩矩将衣裳都穿齐全了的。

倒是有趣。

谢玉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是我教给底下人做的。”

这毕竟不是她的发明,只是她总不好说从别处得知的,万一要问她具体是何处她又该如何回答?眼下她只说是自己教给丫鬟们的,倒也没说错。

“是个不错的法子。”楚熠语气温和,整个人看起来也像一块被经久打磨过的美玉,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温润的气质。

谢玉珠觉得自己大约是对温润如玉的人天生就会心生好感,见着这样的人总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些,也更容易放下防备。更何况,这温润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丈夫。

未过门的丈夫也是丈夫嘛。

她不由开口:“如今这法子还显不出多大的好处,可等天气热起来了,尤其是到了那炎炎夏日,便越发能显出它的好来。”

说着她下意识地朝他凑近了些,与他唠嗑:“等明年入夏,我也叫人给你制一批新衣,保管你觉得要比往年都凉爽许多。”

楚熠心头微跳,就算是他母后,也从未细致到连他的衣裳都考虑到,这种事一向是由尚服局负责,到了什么时节要做什么衣裳都由他们统管着,从不叫主子们操心。

这就是寻常人家说的,娶妻之后便有个能相互扶持,知冷知热的人陪伴的感觉么?

他原是对成婚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更没有什么感觉。他觉着母亲想让他娶,那他便娶了。将人娶进门来,他便相敬如宾地待她,给她尊贵给她体面,让她养尊处优的生活着。至于别的,他还真是没考虑过。

可他那日御花园见过谢玉珠,竟产生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情绪,叫他对她竟好奇起来。

或许娶妻,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南临路途遥远,若是快马疾行,中途在驿站不断换马,那也得跑上七日。

如今谢玉珠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带着几十车的物品,便注定走不快,少说也得走上一个月才能抵达。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能去县里的官驿歇脚,但偶尔他们也只能在野外路边扎营。

这对于谢玉珠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在谢府后宅窝了十七年,别说远行了,连露营都是一次没有的。

但碍着她待嫁身份的特殊性,路边扎营时她几乎也是不下马车的。除了待嫁女不能抛头露面这种陋习的约束外,还有个原因是谢玉珠实在懒得将喜服穿上。反正马车里空间够大,窗户支开一半也能透气看风景,也知足了。

这会儿他们便停留一片坪地,右边有着小溪,旁边是大片的竹林。

夕阳西下,只漏了个尖儿在山坳处。今晚他们要在此过夜,随行的仆从侍卫们已经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来,扎营的扎营,取水的取水,做饭的也已经开始生火。

谢玉珠朝窗外看去,只觉得颇有野趣。

她的马车在里处,呈现出一种被保护的状态。也正因如此,她开着左面的窗,便不会叫其他人瞧见。

“姑娘,你看这火候怎么样?”灵夏正蹲在车窗外不远处的一个用石头摞起来的临时小灶,正往里面添捡来的柴火。

谢玉珠懒洋洋趴在车窗上看着,点头:“这火候刚好,将番薯埋进去吧。”

“咱们还带了洋芋,要不要也埋些进去?”灵夏提议道,“姑娘要煨肉汤吃面,这火候用来烤洋芋也好得很呢。”

听灵夏这么一说,谢玉珠也觉得有些想吃洋芋了,于是点头:“那就放两个吧。”

一旁迎香听了笑灵夏:“你呀,也就提到吃的时候最积极了,这些年也不知在姑娘跟前嘴馋了多少回。”

灵夏冲着迎香做了个鬼脸,感慨说道:“那没办法,谁叫咱们姑娘爱吃,会吃呢?这些年咱们元湘苑里伺候的人,有几个没吃过?姑娘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想尝试,也总捣鼓,用姑娘的话说,她这是做美食试验,总得有试吃的人。”

迎香无奈摇头,眼睛却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小炉子。

这小炉子原本是个中等偏小的香炉,里头是用来点香熏屋子的。结果某一日谢玉珠瞧着它突发奇想,往里头放了一小节蜡烛,随后又在上头架了个自制的铁丝网,竟在上头烤起糍粑、饼子来,后来更是演变成用更大的香炉往里头放了炭火,直接架着铁丝网烤起肉来。

当时迎香等人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等操作。

只是习惯成自然,到了今时今日她们早已接受了谢玉珠这样“奇葩”的饮食方式。

此时此刻,小炉子上正是烤着切成小块的糍粑。因为块头小,烤了一会儿已经变软,有些面上那层皮还鼓了起来。

谢玉珠吸了吸鼻子,就闻到飘过来的香气。她这几天坐马车坐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此刻如同露营一样的氛围治愈了她。

瞧着天色将晚,谢玉珠想了想,从她马车上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个灯,点燃了挂在马车窗外的挂钩上。从远处看,这边便有一丝莹莹灯火,叫人忍不住想要过来瞧上一瞧。

谢玉珠并两个丫鬟正一边聊一边等食物熟,却听到不远处似乎有惊呼声。谢玉珠伸长脖子看去,发现正在忙碌的随行人员里,有好些个正聚在了一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灵夏,你去看看。”谢玉珠吩咐了声。

灵夏便立即丢了手中的树枝,拎着裙摆就往事发地小跑着而已。

谢玉珠便趴在车窗上替她看火,若是火小了就叫迎香添上一些。

“这是在做什么?”

干净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声音阮西这几日已经很熟悉,是属于太上皇楚熠的声音。

迎香一惊,赶忙行礼。

楚熠似乎不大爱坐马车,所以只要是停下休息时,他都会下马车透口气,又或是随意走走。

但谢玉珠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下马车不像是仅仅因为此,她隐隐觉得,他逮着机会就下车,是因为她的缘故。只是具体是为何,她还没想明白。

楚熠走到石头灶边,伸手去揭瓦盖。

谢玉珠急得大声喊道:“小心烫!”

她喊得及时,楚熠在快要碰上时住了手。谢玉珠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若是太上皇在她这儿烫伤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她还没开始幸福的婚后咸鱼生活,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楚熠撇头朝她看来,谢玉珠方才因为着急,身子都探出了大半,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谢玉珠冲他谄媚地笑了一下,刚想要缩回去就见楚熠大步朝她走来,她一时又有些不敢动了。

楚熠三两步走到了车窗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托着她,温声说道:“好好坐回去,别摔着。”

原来是来怕她跌出窗外,特意来扶她的。

谢玉珠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楚熠,见他眉目如画,星眸清澈身姿挺拔,越发对这个未来的室友满意了。

“下次可不能这般冒失,太危险。”楚熠又道。

谢玉珠下意识看了眼车窗距离地面的距离,心想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下去倒也……还好吧?当然,如果是头朝地的话,还是有危险的。

但她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楚熠的,只点头应下。

这时灵夏回来,见太上皇在也很意外,她也赶忙行了礼,然后才给谢玉珠汇报。

“姑娘,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随行之人发现摔碎了一摞碗碟。”

谢玉珠微讶:“摔碎了?莫非是他们带的那摞瓷碗全给摔碎了?”

“正是。”灵夏点头,见谢玉珠的模样她猜到了姑娘在想什么,于是接着说,“瓷碗磕碰本就容易碎,加上今日走的路比前几日要颠簸,就变成这样了。这会儿负责膳食的宫人有些着急,叫了几个人过去商议呢。”

楚熠也是听到了那声惊呼的,但是没人来报,他便不会当成什么事。这一路大事小事不断,几乎底下人自己就能解决,不用报到他跟前来。

听了灵夏的话,楚熠道:“碎了便碎了,不过是几个碗碟,怎还急上了?”

在他看来,几个碗碟的事儿实在称不上事儿。出门在外,有这样的意外是很寻常的事,他也并不会因此苛责下人。

灵夏忙道:“回太上皇话,瓷碗易碎,所以便只带了这么一些给主子们用,如今全没了……”

“那便用木的竹的,孤也不会因此怪罪。”楚熠表现得很大方,一旁谢玉珠也点头,示意自己也完全没问题。

灵夏露出为难之色:“问题就在于,不光是那摞瓷碗碎了,还有些木碗竹盘也碾裂了。眼下……碗盘不够所有人用饭了。”

谢玉珠听出来了,碗盘损失不少,不仅供不上给她和楚熠用,还有好些随行之人也供不上了。

楚熠皱了眉头。

他从未处理过这种庶务,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要为这种事烦忧。

他看向谢玉珠,却见谢玉珠一脸的不慌不忙。

楚熠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谢玉珠说道:“这有何发愁的?这儿遍地都是竹子,大的小的应有尽有,还怕没有器具吗?”

听谢玉珠这么一说,灵夏想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谢玉珠接着吩咐:“你去拿我的锯子,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去随你伐竹。竹筒竹盘我都教会过你的,你去指点一二。”

灵夏连忙应了声,然后就跟只兔子似的跑去给大家解决难题了。

“竹筒竹盘?”楚熠重复喃喃一句,竹筒他倒是知晓,他见过平民用它装了水带在身上喝,但是竹盘……况且听谢玉珠的意思,好似不止做这些。

楚熠瞬间好奇起来。

见楚熠的目光随着灵夏的方向看去,谢玉珠微微一笑:“太上皇可是想去瞧瞧?你若是没见过,定会觉得有意思,不若就去瞧瞧罢。”

这语气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哄孩子似的。

楚熠不知道谢玉珠为何会是这样一副姐姐模样,莫非是因为在谢府是嫡长女的缘故?所以她才会在跟他相处时,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摆在姐姐的位置上。但其实,她可比他还小上四岁。

他的确是有些心痒痒去看,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谢玉珠的脸,却有些迈不动脚。

“迎香,快看看肉汤怎么样了,别烧干了。”谢玉珠突然转移了话题,一双眼睛只盯着在火上烧着的瓦罐。这瓦罐是她自己带的,由她亲手制作的限定版,可谓是出门旅行露营之必备好物。

迎香赶紧套了个手套,将瓦盖揭开,肉汤的香气顿时四溢开来。

就连楚熠都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但他动作轻微,并没有叫人瞧见。

“这是……”楚熠往前瞧了眼。

迎香忙道:“是姑娘吩咐做的肉汤,用这肉汤佐面十分鲜美。”

“哪来的肉?”楚熠讶异,行走在外基本上都是带干粮,只偶尔见到小河小溪什么的,能下水叉几条鱼吃上丁点鱼肉。因着他的身份贵重,加上太皇太后疼爱,所以才多带了些新鲜易储存的菜蔬,肉却是没带什么,且放不了多久,所以都是集中在头两天吃完了。

“不是新鲜的肉,是火腿。”谢玉珠回答,“里头还晒干的笋子,一起煮着特别好吃。只可惜火腿腌制得不多,就只剩下这么一小块儿了。”

她又不知道自己会要跟随太上皇去南临,并没有提前做准备,而家里她腌制的火腿早就被她吃得不剩什么了。

但谢玉珠想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肉今朝吃。若是你喜欢,等到了南临我再叫人熏点儿。”

“姑娘,下面吗?”迎香问。

谢玉珠点头:“下。”

这边迎香往瓦罐里扔了一把干面条,也看得楚熠稀奇得很。

他不知道谢玉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还全是他没见过的法子。

不远处传来不高不低的欢呼声,也不知道是在庆贺什么。楚熠却没空关心,只一心盯着面条看。

他回头看车窗里的谢玉珠:“这面条如何能成这副模样?”

解释起来难免复杂,谢玉珠言简意赅道:“就是将它处理一下,然后再晾干即可。”

楚熠还想问什么,可迎香这会儿却开口,说是煮好了。

迎香将瓦罐给谢玉珠端上马车,马车里谢玉珠不知何时已经架好了一张小桌子。见楚熠还站在马车外,谢玉珠趴过去,对他说道:“上来一起吃呀。”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笑,对他似乎也一点不设防。

楚熠被谢玉珠这么注视着,没来由觉得耳后一阵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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