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给我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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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眼神异常凝重，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幅犹如末日的场景是曾经那个宁静祥和的光明野。
在前往天鹿城的阵法前，正站着一道血红的人影他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凶煞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北洛的到了，这道血色人影缓缓转身，这才让人窥见了他的样貌。
一头及腰的白发散落开来，在墨色的光线下异常耀眼，身着一袭血色铠甲，上面的纹路宛如鲜血凝结而成。他面容硬朗带着极为怪异的纹路，眼神傲慢，一丝暴虐不时游走在眼底。
白发随风荡漾，他望着北洛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中透着一丝嘲讽：“....原来是我之前察觉到的妖力。”
“你是谁？”
北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这人身上的煞气太重，很显然不是个善茬。
“碑渊海，赤厄阳。”
“大天魔？”
听到眼前这血色人影的自我介绍，饶是北洛都不由得瞳孔一缩，这碑渊海之前云无月有提起过，里面盘踞着几只大天魔。
“这难道就是其中一只大天魔？我去，这看上去就是个狠角色啊。”
屈成洋看着这赤厄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造型的角色绝逼boSS级别。
“这种时候怎么还有大妖在光明野？难道...巫炤说的竟然是真的，辟邪王不在王城之中？”
望着北洛，赤厄阳根本没有一丝回避之意，大胆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巫炤...你和他一同打破了光明野的屏障？”
北洛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意，但很快就被强行按捺住了。
“阵法那些琐碎之物是人族的小玩意儿，还入不了我们的眼。不过以人而言巫炤的确够强，等踏平了辟邪城，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他带回碑渊海，收做部属。”
赤厄阳满嘴不屑。
“来吧，我们打一场。不管你是不是辟邪王，至少是一位王族吧?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赤厄阳朝着北洛勾了勾手。第一次遇上辟邪大妖，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件幸事。
原本以为这boSS也就正常难度，直到上手之后，屈成洋瞬间化身痛苦面具，颇有当初玩《空洞骑士》时打螳螂领主的感觉。
这赤厄阳攻击伤害高不说，主要是速度还快，招式灵活还有两个阶段，哪怕是屈成洋这种老手都花了不少时间才堪堪将其击败。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更是苦不堪言，弹幕里一片哀嚎。
“妈的，这赤厄阳真难啊，两下我就死了。”
“最高难度一下死，我调成简易模式才勉强打过了。”
“多打几遍就好了，虽然他攻击快伤害高，但是背板之后还是很好打的。”
“不是，你们都打过了吗？我都打二十遍了还没过...”
“＋1，我也打了十多遍了。”
“不说了我要请代打！”
.....
这赤厄阳跟北洛或者说跟辟邪并无仇怨，仅仅只是为了好玩才跟着巫炤来到此处，可惜今天赤厄阳翻车了。
哐当！
一柄长剑砸到了地上。
赤厄阳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身体不自主的向后倾倒。
轰——
临死前，赤厄阳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那不断燃烧的金色火焰突然笑了：“金色的火焰啊...真是炫目....”
随即化为一道飞灰消失在了空中。
北洛往前走去，没有再看他多一眼，他现在还有比战斗更重要的事情。
穿过阵法，北洛重新回到了天鹿城。
这里早已经不是当初他刚离开的样子，昔日那个庄严肃穆的辟邪城，已经被魔气覆盖，城中硝烟弥漫，各种建筑墙体残破，明显经历过一场大战。
在城中，北洛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到处都是死气弥漫。
北洛很急。
他内心惶恐，他不敢猜。
大步大步朝着城内跑去，北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焦急。
或许再快一步，又能救更多的人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北洛来到了城内的主干道。刚一入眼，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跳动，大脑一阵嗡鸣声。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死寂和血腥。辟邪族人的尸体散落在大街小巷，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无助，似乎还在凝视着前方的死亡。大街上血迹斑斑，尸体残缺不全，有些甚至被撕裂成了碎片。
北洛一步步朝前走去，脚底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带动着整个身躯不停颤抖。
滴答，滴答。
北洛面前突然有一道道滴水声传来，北洛抬头望去，他的目光落到了正前方的牌匾上，一具辟邪族人的尸体被一杆枪死死钉在上面，那巨大的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向外渗血，最终汇聚在一起向下滴落。
这一刻，北洛的内心仿佛被撕碎了一般，一种无法言语的悲痛和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
“弟弟，我把天鹿城交给你了。”
...
“以后...北洛大人也会带着我们一起战斗吗？把进犯光明野的那些魔通通打倒。”
...
“北洛大人，这回我也杀了一只魔呢！是不是很厉害？”
...
玄戈的嘱咐和族人的话语在北洛的耳边回荡，刺耳无比。
凄凉的风吹过，带着血液的腥味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北洛什么都做不了，他双手死死握着剑柄。
“...王上...”
北洛愣神之际，一道虚弱的声音将他惊醒，是一位还未咽气的辟邪族人。
北洛赶忙迎了上去，半跪在他身前，轻轻扶起双手灵力鼓动，想要稳住这名族人的伤势。
“...没用的...魔...魔太多了。”
这名族人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
“...霓商他们呢？”
眼看着这名族人就要不行了，北洛眼含热泪，向其询问霓商的下落。
“王上...阵枢...阵枢那里...”
朝着阵枢方向指了指，这名族人彻底咽气，没有了半点生机。
所有死去的辟邪族人都在此刻化为了一阵金色的碎片，那丝丝缕缕的金色碎片汇聚到了北洛身上。
“真是凄惨...你大概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吧。”
北洛还沉浸在悲痛之际，他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巫炤的虚影。
“即使是再强大坚固的城池，只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也会面临倾覆之灾。”
巫炤似乎很清楚北洛目前的心情，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天鹿城的这些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巫炤，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要我的命，那现在就来取走看看！”
奋力站起身来，北洛看着那道虚影，内心的愤怒犹如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一样。
“命？你只要痛苦就可以了。看着老迈的陨落，看着新生的死去，看着所有一切化为灰土，面对摧绝而悲鸣无力。你只需要这样。”
“虽然总有一天我也会令你们全数死去，但你我都很清楚，这样的交战，还不足以让辟邪和魔族真正灭亡。”
巫炤抬起头看着这片饱经摧残的城市，语气漠然。
他缓缓向前走去，虚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北洛面前。
北洛朝着乾坤阵枢的顶部赶去，所幸的是在这路上，北洛还碰见了不少坚持战斗的辟邪族人。
这让他的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怕，他怕这座城市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晚来所造成的，他恨巫炤，但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
.....
在北洛赶往乾坤阵枢的时候，视角给到了天鹿城的另一处。
这是当初北洛初见云无月的地方——古厝回廊。
这里此刻正被一道白色的阵法覆盖，里面还有着不少辟邪族人。
风晴雪此刻正站在一角使用灵力为一名受伤的辟邪族人治疗。
“晴雪姑娘，不要为我耗费灵力了，这伤也不是很重，去帮帮其他人吧。”
这名辟邪族人朝着风晴雪露出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可他浑身是伤，还失去了半只手臂。
风晴雪并未停止治疗，叹了一口气：“别说话，赶快休息，等一会儿恐怕还有大战。”
直到治疗结束之后，风晴雪迈着步子朝着霓商走去。
霓商一身白衣，美眸中尽是忧虑：“这是最后一处了，受到王的力量所庇护之地。若是阵枢真被毁去...”
“一定要辟邪王的妖力才能运转大阵吗？”风晴雪开口道。
“法阵虽然是由人族布下，但其中注入的力量必须来自于王，其余辟邪却是难以支撑。”
“昔年诸神还在大地上时，辟邪族也在人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位夜神阎罗曾经说过，辟邪王皆是轮回之中杀戮深重的灵魂。或许这世间高远深邃处，确有我们不知道的法则。”
“晴雪，这一回是我们连累了你。”
轻轻点头，霓商有些无奈。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风晴雪摇摇头。
“承载荒魂所用的辟邪之骨，十年前你已经得到了，你替玄戈疗伤，便是对辟邪族极大的帮助...后来又为他去不周山寻找伤药。若不是因为这些，怎会一直停留在天鹿城？”
现在这个情况，霓商也不愿看到。
“可是...我终究没能找到完整的龙血草。我在这里待了将近十年，和这座城的过去相比自然短暂到不值一提，但我对它也是投注了许多悲喜。大战既临，我不可能会独自离去。”
风晴雪将手放在胸前，眼神坚定。
“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要是魔真的攻破了这最后的屏障，我和王族的一些战士留下，请你随同其他辟邪前往古厝回廊下的空间裂隙，想办法到人界与王上会合。”
“他们中间有许多伤者，还有不少幼患，你跟着，我也能多一分安心。”
霓商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片空间很安静，哪怕是受了伤的辟邪都强忍着疼痛没有出声，幼小的辟邪面对这种情况小脸上也是写满了坚强。
这一刻的霓商很欣慰。
“肯梦留下...”风晴雪有些犹豫。
“总归要有断后的，说不定还能等到羽林和岚相他们。若是等不到也无所谓，便在这座城里同生共死吧。”
“来了！”
还未说完，保护罩的外面就出现了一道道从天而降的落石，里面夹杂着浓郁的魔气。
.....
.....
城内的魔族太多，哪怕是北洛都无法将其全部清除，眼下时间紧迫，决不能被这些小怪拖住。
“王上，这里我们来，您去支援其他地方吧。王妃他们去了古厝回廊，羽林大人守在阵枢断后，岚相大人还在外面寻找失散的孩子们。”
一队辟邪族人挡在了北洛身前，将一些零碎的魔族吸引到了一起。
“你们保重！”
北洛也不推辞，眼下情况紧急，率先去最重要的地方才是最优解。
迅速朝着阵法枢纽处赶去，在路上，北洛却听见了一道哭声，循着哭声跟了过去。
北洛在街道拐角处的一角见到了岚相。
此刻的岚相正瘫坐在一处破碎的建筑旁，在他的身旁有着几位正在哭泣的年幼辟邪，周围一地全是魔物的尸体。
“...大人、岚相大人...”
北洛一下冲了1上去，开始检查起岚相的伤势。
岚相受伤很重，身体腹部被一道武器洞穿，气若游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王上？！”
“王上！您快来救救岚相大人！”
看到北洛的到来，岚相身旁的年幼辟邪纷纷向他求助。
“咳咳...你终于回来了。”
岚相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嘴里咳嗽了两声，不断有着鲜血溢出。
“很吵...快把这几只领走。”
想要摆摆手，但刚一抬起就又垂落了下去，岚相将脸侧到一边，语气还是那么不耐烦。
“你的伤。”
北洛看着岚相那巨大的伤口皱眉道。
“当时慈幼房被袭击了，我们就散开来，没能赶去古厝回廊，岚相大人是特地来救我们的。”
“...然后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很厉害的魔，岚相大人为了要护着我们几个...”
....
没等岚相开口，反倒是一旁的幼年辟邪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闭嘴。要是这种时候都不能保护你们这些弱得要死的小鬼，那王族还有何用....咳咳咳。”
岚相出言斥责了几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咳嗽。虽然受伤眼中，但他语气依旧和当初一样毫不客气。
“给我好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