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灾恙生呜咽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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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命少主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找啊。”她冷声笑道。
“这位姑娘,我们也算认识过了,怎么一点儿便宜也不给啊。”
“你不正占着便宜么。”她指的是那把逼着自己命脉的刀。
许安逢却偏要岔着理解:“形势所迫,不是存心靠这么近,姑娘莫怪啊。”
“你倒是讲君子之道。”
“毕竟旁人也得称我一声知命君嘛!”
“可惜了…”
“嗯?”他愣怔片刻,怀里一空。
凭央于刹那间化作飞烟离开他的禁锢,黑色的烟雾在身后重新聚集成人形,她抬起一脚冲他膝窝狠踹,许安逢应势跪地,魔刀回手,轻轻松松又架上了人的脖子,不过这回,两人身份却是完全调了个个儿。
“我奉劝许少主老实呆着,还是不要平生事端了,辞寒少君我或许杀不得,可你那位同行的小姑娘就不好说了,万一我被你惹恼后气不过,拿她泄愤就不好了,你说是吧。”她冷着脸威胁。
许安逢最识时务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又是一波新的尸群!
帝青出鞘斩杀了数不尽的走尸,这些行动自便的尸体被砍断躯体一一倒下,又诡异的粘连完整后重新起尸,客栈一楼的桌椅已经碎成了渣子,一片狼藉。
楚北清出了一身薄汗,已经感到费力,她腾空跃起一手抓住顶上的横梁,剑气凛然又将那些蠢蠢欲动意图把她扯下去的走尸斩裂。
“呜哇啊啊!!!”骇人的叫喊萦绕在耳边,震的人大脑嗡鸣,有些走尸趁空凑近,张着嘴想啃食她的血肉,往往都是还没挨着就被碎尸万段了,这样也打不消热情,倒下去就重站起来,接着扑上去,反正万死万生,但楚北清只有一个。
春风吹又生,杀也杀不完,粘人得要命,她翻身坐在梁上,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垂下去,化出把扇子呼呼的扇着风,还有空侧头躲开来自后方飞来的暗器,她目光顺着看过去,那根几寸长的银针牢牢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还深深嵌入不少,不由得摇头道:“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楚姑娘言重了。”一黑身长袍的男子背着手慢悠悠走出来,站在梁下仰视她道。
楚北清仔细看了眼他的打扮,收回视线道:“我当是谁装神弄鬼。”
“不要生气嘛,你跟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好好的魔尊不做,非得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丑事,你抓人家里壮丁做什么,灾恙新辟了块地没人开荒?”
鬼面闷声笑了笑:“楚姑娘还是这么有意思,我喜欢。”
“抓几个凡人也要你亲自出马,看来魔尊这回是憋了个大的啊。”
“抓几个凡人的确用不着,但若是楚姑娘也踏进来了,本座便不得不来了。”
楚北清纵身跃下,跟他面对而立:“有劳你,亲自来抓我。”
“怎么是抓呢,就是来见见老朋友而已。”他张开双臂道:“不拥抱一下么?”
“见朋友还捂得这么严实,你不是很有诚意嘛。”她冷笑着看他的举动,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鬼面并不生气,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具,笑道:“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就怕你不领情啊。”
“说吧,我倒要看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屁来。”
“这个阵,你不要插手,本座自会放你们离开。”
“魔尊怕是求错了人,修为高的可不止我一个。”
鬼面再度笑出声:“你是说那位辞寒少君么?可是光一道帛蓝印就够他受的了,我还用得着操心他?”
楚北清眉头一动:“你说什么?你给他下帛蓝印?”
他立即摊手无辜道:“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最好没有,否则我掀翻你的赤浮宫!”
“哎,别这么冲动啊,我就是有些可惜那位少年英才,年纪轻轻法力高强,却被法印所控施展不开全力,历经生死攸关之时还得担心会不会被法印暗捅一刀,啧啧,这叫什么?天妒英才?”
楚北清突然回想起冥花幻境那日看见他胸口那道一闪而过的蓝光,因为太过仓促导致她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经鬼面这么一提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轻易做出以身殉阵的决定,并不是视己命为草芥,全是身不由己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半晌不回话,鬼面也不着急,甩袖化出个椅子坐下来,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她的脸,尸群停在他身后,蓄势待发。
楚北清思虑好一会儿后猝然开口:“你身后那些走尸,都是你前些日子抓的活人吧,看样子是死透了。”
“嗯,然后?你要为他们逆天改命么?”
“我是救不回他们了,这都是命里带着此劫的。”
“所以,楚姑娘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种求人的方式。”她看了眼那些一个个青面獠牙脏污狼藉的走尸,有些憾意,甩了甩脑袋,重新振作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入太渊求学么。”
“看笨鸟怎么先飞?”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长进也没有,躲在魔域的阴沟旮瘩里缩了那么久,突然出面,干得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暂且不管你今后想做什么,但我今日既然入了此阵,阵不破,我亦不脱身。”
“这不过是个大些的捕猎网罢了,下不为例还不行吗。”
“你猎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鬼面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露了凶光:“这么说,你是拒绝我了。”
“我楚北清有生之年,永远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鬼面站起身,座椅裂的稀碎,他举步走近,和楚北清只剩咫尺,对视良久后,道:“那我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这辈子,会不会有答应我的那一日。”
眼前之人消失,尸群重新暴起攻击。
她心累的叹了声气,又举剑应对,同一时刻,此间阵眼被人劈开,所有走尸一起爆体成灰,瞧着剑芒眼熟非常,果真是谢听尘亲至,楚北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不放心的看了看他的心口:“你…谢师兄,你这么快就破了自己那边的阵眼?”
谢听尘颔首,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阵主来过你这里。”
“嗯。”
“他压根没打算放你破阵,你的阵眼在我那里才看得见。”
“…是吗,难怪我…”
“不要相信他。”
“我…”她对上他焦急的目光,心生几分怔忡,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谢听尘却以为她当真答应了阵主什么要求,急得什么也不顾了,略微低下身子扶住她双肩道:“你答应他什么了?我去帮你破咒!”
楚北清被他晃的几度发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垂下眼睛,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心头,这下轮到谢听尘发怔了,他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语气略微平静些道:“怎么了。”
她不做回答,闭上眼睛感受,在弹指间进入谢听尘的心海。
那是满目疮痍与荒芜之地,暴雪肆虐,寒风像尖刀一般剐的人脸生疼,没有绿洲,没有水源,只有无尽的荒漠,恍若延伸至另一个大千世界,而有巨大蓝色梵文伽印笼罩在这个没有生机的世界的上空,每一处符文都于瞬息之间千变万化,警示着此处无人可近,可就是如此寸草不生之地,开出了一朵娇艳非常的花,孤零零顶着风雪,屹立在心海的最中央,任挫折磨难也压不垮枝丫,成了此间唯一一片净土。
这就是真正的谢听尘吗,承受着无边苦难也依然谈笑风生,可他的苦难,究竟来自何地。
她被所见震慑,急忙抽离出身,与谢听尘拉开距离,任心跳如擂,脸色苍白。
他眸色更深:“北清…师妹,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谢师兄。”她说。
“嗯。”谢听尘静静等待。
“我们去找找许少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