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辛氏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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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山学馆,平时此刻正是读书的时间,可里头一个学生都没有,诡异地安静。
宋为庭退了钱之后,就回了后院,他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和笑容,赶走了栓子。
“我这儿没有学生了,明天也要关门了,你也不用再留下来了,收拾东西离开吧。”
栓子默默低下了头,拱手拜别:“师傅,您多保重。”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跪下来,拜别师傅,可是现在……刚才在学馆门口那一通指责,虽然师傅没承认小公子和姑娘的身份,可栓子不傻,辛氏之前说漏过嘴,在加上师傅当时被人指责地面无人色,一句话都不敢发反驳,栓子断定,师傅心里有鬼。
娶了淮山学馆的小姐,得了淮山学馆,靠着妻子娘家从一个种地娃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尊敬的馆长,这是师父的过去,若是夫妻关系不和睦,讨个外室,栓子也觉得没啥。可栓子是他身边人,五六年了,无数次听到师父念叨着前师娘的好,说他们如何如何恩爱,说前师娘如何如何温柔善良,他对前师娘如何如何情根深种,栓子便以为,师傅跟前师娘的关系,应该是很好很好的。
可当真相撕开,栓子觉得自己相信宋为庭的鬼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栓子也曾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师傅一样的人。可现在,栓子一点都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并不是所有的文化人,都一定是好人。
他可以没有文化,但是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重信守诺的好人。
栓子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再次拜别了宋为庭,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
望着他单薄的背影远去,宋为庭一直维持的体面终于在此刻支离破碎,他不再像是人前那个翩翩有礼的馆长,此刻像是一个疯子,瞳孔鲜红、面目狰狞地冲进了屋中。
大夫已经走了,辛氏正在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宋致远经历这一件事情之后,也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可要找谁还账?那群混子本来就喜欢喝花酒,是他自己硬要过去长长见识,能怪得了谁。
他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宋彩霞也见识了外头那群人的刁难,学馆里的学生一个个离开,爹一个个退钱,到最后,人都走光了,钱也散光了。
就连她看上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哥哥,最后也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离开。
“娘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是弟弟的错,又不是爹的错,他们干嘛都指责爹。”宋彩霞哭了,自己以后再不能做馆长的女儿,宋彩霞很难受。
当村夫的女儿和当馆长的女儿,完全是不一样的。
“养不教父之过,你爹是学馆馆长,大家会认为,你爹连孩子都教不好,自然教不好学生。”辛氏收拾着东西,她动作很快,想要尽快离开。
宋为庭临走时的恐吓,辛氏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咱们就住在这儿嘛,既然不用教书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这么大的宅子都给咱们住,住得肯定舒服。”宋彩霞想当然地说道。
辛氏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女儿,明明她这么精明,怎么生个这么愚蠢的孩子。
“这儿不开学馆,咱就更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啊,这学馆不都是爹的了吗?”宋彩霞不明白:“而且房契地契都在你那儿啊,我又不是没见过。”
辛氏更气了,她也以为拿到了房契地契就有用,可哪里知道,她气的龇牙咧嘴,“还不都是你爹那个短命鬼前妻,曾经在官府里办过一份契约。”
“啥契约啊?”
“若是淮山学馆一直开办下去,就可以一直让你爹用。可若是淮山学馆办不下去,空置了下来,那你爹就不能住,要一直等宋云晚嫁人,就去官府更改房契地契,作为她的陪嫁给她傍身。”辛氏恨得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都恨不得撕碎了宋云晚:“你爹,只有这栋房子的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那个死婆娘,她都气得她吐血了,没想到那该死的还能再活半个月,竟然还让她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悄咪咪地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
柳无忧没费什么功夫,毕竟柳家桃李遍天下,教出了多少秀才举人,官府自然会有人愿意帮她这个忙。
辛氏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她气,宋彩霞何尝不气:“都怪宋云晚,都是一家人,她干嘛这么自私,我们不好过,她难道就能好过吗?看我回去不弄死她。”
辛氏没阻止,她何尝不想弄死宋云晚。
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对她好,不过是想宋云晚看在她对她好的份上,把那份契约撕了作废,这样淮山学馆就是宋为庭的了,久而久之,换了房契地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家里的宅子,总没有落在小辈姑娘名上的道理。
可她劳心劳力伪装了这么多年,算算看,八年啊,便是石头都焐热了……原本她也以为焐热了,毕竟宋云晚温顺胆小,极听话极顺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云晚那小贱人,开始不听话了?
辛氏正在努力地想,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粗鲁蛮横。
旋即,有人跟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辛氏刚瑟瑟地叫了一声为庭,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她条件反射地拉自己的头发,“啊……”,宋为庭拉着辛氏的头发,她拖下了床,甩到了地上式,然后,脚脚不长眼的冲辛氏穿着衣服看不见伤的地方踢过去。
“都是你害的,贱人,贱人。”
他经营的一切,今天毁于一旦,学生没了,面子也没了,这一切,都怪宋致远,可他怎么能怪宋致远?要怪就怪他那个娘,教不了孩子。
辛氏痛苦地蜷成了一团,不停地惨叫。
宋彩霞都吓懵了,也惨叫个不停,宋致远被吵醒,怕地缩在床里动都不敢动。
“爹,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娘就要被打死了。”宋彩霞不敢上前拦着,生怕宋为庭的脚踢到自己身上,只能躲得远远地叫。
宋为庭也不知道踢了多少脚,气终于消了些,他也不会闹出人命,见辛氏被踢得蜷成一团,痛得嗷嗷大哭,这才止住了,他理了理因癫狂而弄乱的衣裳,又恢复了那个儒雅的翩翩馆长,居高临下地对辛氏说,“辛和英,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回宋家村。”
他吩咐辛氏,就像是刚才没暴打辛氏一般。
辛氏痛得全身骨头都要断了,她撩起衣服,就看到自己的胸口,肚皮,大腿上,都被打得淤青。
“娘,爹他……好吓人啊。”等宋为庭走了,宋彩霞才敢过来,将辛氏扶了起来。
辛氏摆摆手,龇着牙吩咐宋彩霞:“你快收拾下东西,再磨蹭,你爹又该发火了。”
宋彩霞不敢磨蹭,乖乖地去收拾东西了。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终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