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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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将大蒜卷在青菜中，一口咬了下去。嘴里被塞了鼓囊囊一团，吃相实在说不上优雅，周身也没有一丝阴郁——实在无法想象，他会画恐怖的画，读令人战栗的书。
当然，这可能只是表象。
“唔，第一次来希纳……让我想想，差不多半年前了吧。我立刻就被这里的风景和神秘气质吸引了。”
半年前……吻合戴娜开始谈起神秘情人的时间。
莉莉丝的心沉了下来。但她表面上丝毫不显。
“那么，你对希纳一定很熟悉了。”
半年时间，只要有心，足够熟悉只有村中人才了解的墓地和森林。
“当然，当然，哈哈哈，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半个希纳人了。除了我不信仰阿尔法神之外——啊，我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
路易斯有点紧张，停顿了一下，望向莉莉丝。
异教徒。莉莉丝心里恨不得转身就走，面上却露出一个微笑。
显然，这个微笑安慰了他。
“太感谢了，你能理解……我一直都不敢让别人知道……唉，其实，我真的很尊重希纳村民的信仰。只是，米利都是一个多神信仰和无神信仰混居的城市嘛。”
莉莉丝淡淡笑着转移话题，“你现在这段时期还愿意来希纳，我有点惊讶。”
她看进那双蓝色的眼睛，补充道，“你知道的，污血症。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就有人患上污血症。”
“……确实，污血症很可怕。”路易斯捏着下巴，喃喃道，“要说我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对我来讲，有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害怕因为害怕而导致的创作灵感枯竭。”
他看向莉莉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呃，这话说得有点绕口，哈哈哈哈，换句话说，无论希纳有什么危险，但只要能给予我创作的灵感，我就会来。而且，”他目光飘向莉莉丝盘中的鱼，幽默地说，“我可舍不得希纳酸鱼。为了长久地保持对它的味觉，我规定我自己——每天只能吃一次。好可惜，今早我已经享用过了。”
“真没想到，你会喜欢希纳酸鱼。”莉莉丝还是微笑，“一般外乡人都觉得这道菜过酸了，特别是来自米利都的客人。”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们的眉毛会扭得跟泥鳅一样。”路易斯大笑道。他音色优美，就算是大笑也依然保持着那种声线中的优雅。
“这么看来，你除了是优秀的吟游诗人，还是个美食家。”
“不敢当，不敢当啊。就是爱吃，哈哈哈，爱吃罢了。”
莉莉丝注视着他，拿出从戴娜家里带出来的千屈菜饼。
“其实，除了希纳酸鱼，希纳还有很多特色食物……”
戴娜曾说过，她只会将这种饼做给喜欢的人。那么，如果路易斯是d，他必然是吃过的。
“要不要尝一下这个？我相信，它独特的滋味一定能够为你的创作提供更多灵感。”
***
次日，莉莉丝很早就来到了教堂。
“莉莉丝！”桃瑞丝像个小鸟一样的飞过来，她已经换好了便装，自从被莉莉丝认可了助手“官衔”后，她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枕戈待旦。
没了头巾的束缚，她头上编着的两条麻花辫也随着她一蹦一跳。
“——桃瑞丝助手前来报道！”
莉莉丝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了，亲爱的桃瑞丝，你知道路易斯吗？就是那个最近很出名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啊，我知道，长得还满英俊的呢，就是性格让人不敢恭维……”她撇撇嘴，“他曾来过教堂，可是，在阿尔法神面前，他竟然敢显得懒洋洋的，一点都不上心！”
看来，桃瑞丝还不知道，他是异教徒吗？
莉莉丝拍了拍桃瑞丝的头发，“冷静下来，桃瑞丝，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她要桃瑞丝去跟踪、观察路易斯。并嘱咐桃瑞丝两点。
一是如果他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将方向记下来，万不可再继续跟踪，安全优先。
二是一旦暴露，就将自己伪装成心仪他的少女。
“哎……？可是，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到他那副懒惰的样子……”
“这倒也是……唔，这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就将他暂时代入自己喜欢的人。”
“……”
桃瑞丝哑口，脸和耳根都红了。
***
昨晚，莉莉丝用千屈菜饼试探后，路易斯并没有露出明显破绽。
但有一点引起了莉莉丝的怀疑。
一般来说，第一次吃千屈菜饼的人，根本无法忍受那种苦涩，可是，路易斯却像是吃过无数次，已经熟悉那味道一般，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
但是凭这一点，仍然无法确定他与d的关系。
或许，他只是一个对苦味耐受很强的美食爱好者呢？毕竟，连外乡人无法接受的酸鱼，他都很喜欢。
让桃瑞丝先观察看看吧。看看他平时都怎么活动，有没有秘密基地——比如，能够用来分尸的地方。
而自己，要再去东面老妇人那里，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这件事，关乎着抹去记忆的巫术，还有后面更加残酷、血淋淋的可能。
鉴于上次步行去东面，走太久了，这次莉莉丝在教堂借了一匹脾气温顺的棕色母马。
她曾经跟莱昂学过骑马。这会倒派上了用场。
或许人与人相遇之后，总会在不经意的某个地方，显露曾经留下的痕迹。
“乖。”
莉莉丝亲呢地贴近马头，摸了摸它柔滑的鬃毛，轻声说。
“看来，你有被好好照顾呢。”
马像是在回应着她，通人性般地嘶鸣一声。
“好，我们走了！”
莉莉丝左手抓住缰绳，左脚踏进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坐落在马鞍之上。
她正视前方，小腿轻夹马肚。马儿按照她的心意，一开始慢慢行进，随着她越夹越紧，马儿也加速跑了起来。
“真是一匹乖马儿。”
不用马鞭的鞭策，马儿精力充沛地向前奔跑着。
莉莉丝坐在马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拂的风，感谢着到达目的地之前的短暂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