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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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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大门之外,大雨已经渐渐停止了。

李秀娣望着檐角落下的点滴水珠,长叹了一声:“唉,都是命吧,如果不是那个人,凑巧在爱君堂有了起色,我也不至于越陷越深。中药,真是太玄了,说不清楚。

我有时候想想,我真的是太卑劣了,怎么就能那样把人丢给了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黑诊所。

甚至……我在盼着他死得快一些,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死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会有什么新的麻烦。

过一段时间,我又在临州第一人民医院看到了那个人的老婆,我还害怕地躲开了,怕她找我算账,没想到,她一看到我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说要谢谢我。

我当时都懵了,她说她的老公在爱君堂吃了药之后,精神明显好了,之前说只有两个月好活了,现在已经坚持到四个月了,她想着能坚持到过年已经很满足了。

你们见过那种开心的表情吗?我突然就忘记了我那个卑鄙的动机了,人原来这么容易骗自己,我当时,我当时就……”李秀娣说着莫名激动起来,那种对自己厌恶都写在了脸上,“就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做好事。这多好呀,我可以赶走那些烦人的债主,还能给绝望的病人和家属带去希望。

也许……一开始是我自己误会了呢?那个爱君堂,真的是可以治好那些绝症的也说不定啊!”

“呵呵,看来结果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乐观。”江絮冷笑着说。

“你们没照顾过这些病人,不会知道,他们最后的死因可能是随机的,比如某个脆弱的血管忽然裂了大出血、营养不良饿死了……说不清楚和治疗有没有关系。

经手的多了,人是会麻木的……我说服自己,这些想要去爱君堂的家属,可能也没完全奢望病情能有多少起色。”

“你知道家属申请尸检吗?说明他们对爱君堂的治疗是有怀疑的。”林晓东听不下去李秀娣自欺欺人的话了。

“不不,你找的这些人,去的不是爱君堂。”李秀娣否认道,“爱君堂在十年前突然都关门了。”

“爱君堂?”江絮忽然重复了这个名字,盯着李秀娣,又抿了一口酒,仿佛想起了什么。

可惜此刻林晓东的注意力都在李秀娣身上,没有注意到江絮这个细微的变化。

“既然爱君堂没了,这些人怎么还会中止治疗?”林晓东继续问着李秀娣。

“因为,有了传说更有效的办法。那时候,江南医药刚刚起来,说是JN002在临床了,有一批试验药可以用。”李秀娣只把这些作为她那“步入深渊”的故事中普通的一个环节,却同时引起了江絮和林晓东的注意,“这件事情也很奇怪,自从江南医药起来之后……”她说着害怕地看了一眼江絮,“爱君堂全部的门诊就突然都关闭了,就好像……临州从来没有开过这个门诊。甚至,连那个胖鱼,都彻底消失了,从十年前开始,我再也没有联系上他过。”

“你之前说,钱英杰走上不归路,都是因为你,是和这个黑诊所的事情有关系吗?”江絮还惦记着钱英杰的事情。

林晓东知道,对于江絮来说,钱英杰怎么死的他根本不在乎,或者早已经知道了,只是不肯告诉他,他只有一个目的,想知道关于陈实被害的真相。林晓东看着坐在沙发椅上一脸无所顾忌的江絮,暗暗希望他的目的仅限于知道真相,而不是有进一步的想法,比如——复仇。

此时,李秀娣老实地回答着江絮的问题:“老钱的那个事情……是胖鱼通过我找到的。拉人头去爱君堂,虽然有抵消掉一点债务,但那个利息实在太高了,我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在病房兜生意,有时候没有人过去,时间一长,利息又上去了。”李秀娣说着捂住了脸,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的压力,“这些人就是魔鬼啊,用钱在奴役我们两口子。

老钱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赌钱。”

林晓东听到这里,不免唏嘘,他见过太多不幸的家庭,真就是那句名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他的工作范围内所见到的不幸,往往是有原因的,对于李秀娣的不幸,江絮脸上的不屑已经说明了一切。

“让我猜猜,这个胖鱼,给了你一单大生意。”一直都安然自若的江絮,此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也放下了,苍白干瘦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是的……他说,干活人的买卖不如干死人的买卖。他说那单买卖很大,是投名状,只能男人干,干成了,就能见到他的上级。那时候我已经被胖鱼折磨了好几年了,那些被介绍去爱君堂的,有些默默地失去了联系,也有回来找我麻烦的,我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当胖鱼和我说,那个大买卖只能是男人干的时候,这句话忽然就点醒了我。出去赌的是他,欠债的也是他,为什么是我,要受这样的苦!”

“所以,你怂恿钱英杰接下了这个杀人的买卖?”江絮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林晓东看着他那模样,都担心他随时会杀了李秀娣。

而李秀娣此时也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杀气,但她既害怕又困惑,她没懂,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是“那些人”一伙的人,却对这件事显得如此义愤填膺。

“我没有想到老钱会真的干成这件事。”她结结巴巴地继续说着,仿佛是为了替自己开脱,“我以为我了解老钱,他只是爱赌钱,但杀人的事情,他不会做的。我只是想把背不动的负担还给他而已,真的只是这么想而已。”李秀娣说着,双手抱头,手指插进了头发里,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她呆滞地看着地板,几乎是喃喃地问着:“林队长,我想问问,我会不会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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