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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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从未想过，林素竟然曾经怨恨过自己。她看起来一直平和而冷静地对待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可当他一离开，她就可以如常的一个人面对生活、面对问题和挫折，独自解决后，再一切如常地面对返回的他。
她似乎从不介意他的去留，不在意他是否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在乎外界是如何看待她的存在。
她一直稳定而安静地存在在那里，才让江逸那样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她的爱意，一走就几个月、甚至大半年，还会在心里埋怨她不主动联系，一回家就默认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索取她的陪伴，甚至为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工作来陪他而沾沾自喜，直到一场意外，让她无法再坚持下去，才打破了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平衡。
说是平衡，其实不过一直是林素在迁就他而已。
江逸难过极了，尤其是在听到林素说他值得更好的时候。她怎么能一边怨着他，又一边这样疼惜着他。堂堂林家的大小姐，在外哪个不顺着她、宠着她，怎么在他这里就爱得这么卑微。
他一直努力地想把林素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可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你就是最好的，素素，”江逸放弃了擦眼泪这件事，直接捧着林素的脸，凑过去亲吻着她，“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出现了。乖素素，别再哭了，你不能太激动的。”
林素用力咬了咬下唇，还是没能止住骤然喷涌而出的情绪，只能抬手用力捶他：“是你惹我的，我只是想让心理医生帮你摆脱那些角色对你的影响，哪里要你这样突然长篇大论地自我剖白。你救过我，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帮过我，这要是换作别人，早已经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你自卑什么？
你是我那么努力追却总是差一步没赶上，最后只能靠家里那些钱权来留住的大明星，我才害怕自己留不住你，又不敢留你。你怕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借着家族庇荫的别扭小孩罢了。
而且我也说了，我不怕你害怕，你害怕时也不过就是掐我、咬我，威胁着要把我锁起来而已，这些我不怕，甚至还有些求之不得、洋洋自得，因为只有我才能见到这样的江逸，这是独属于我的。
所以，江逸，我只是担心你哪天突然清醒了过来，或者遇到了真正的太阳后，发现我们这扭曲阴暗的关系不值得自己耗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我只是希望你能以尽量健康的心态来做出选择，而不是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近乎偏执的认为我才是唯一的选项……”
江逸笑了，他捂住了林素喋喋不休的嘴，笑得满足而窃喜：“素素，你对我的滤镜太厚了，哪怕我那些粉丝大概都没有你这么厚的滤镜……
对不起，我以为你想听那些我才说出来的，就像上次说的那事一样，并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想告诉你。告诉你，我也需要你，不计后果地需要着你。”
他又抽了一张纸巾给林素擦脸，一点一点小心轻柔地仔细擦了一遍，才又亲了亲她：“素素乖，别再哭了，再哭你就要打嗝了，到时你又要觉得自己丑了。”
林素撇了撇嘴，她起身绕过了餐桌，跨坐到了江逸腿上，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些少有的娇纵：“我又困了，我要睡觉，你抱我去床上。”
江逸笑，近两周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愉悦地笑。他像安抚一个宝宝似的慢慢拍抚着林素的后背：“再坐一会儿，缓一缓，然后吃了药再睡，好吗？不然你一会儿又要说胃难受了。”
林素现在每天要吃的药还是不少，有好些还会让她嗜睡，情绪不佳，所以她过去两年总是能躲一顿是一顿，但是现在每天有江逸盯着她，让她逃都逃不了，可是相对的，她的癫痫却是真的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连偶尔的手脚麻木的情况都少了很多。
“你那么喜欢照顾病人，那我就赖着你了，看我们谁先受不了。”林素赌气地又抱紧了些江逸，她现在时常起伏不定的情绪都不知是因为药物，还是因为自身的缺损，之前她还努力克制着，可现在突然就不想忍了，“我要睡觉，就现在。”
哪里想到，江逸从来怕的都不是她闹，他就是怕她不闹脾气，总是平和安稳地照顾他的情绪。
所以当江逸笑着把人抱起来时，林素还是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抱你去睡觉呀，刚刚不还是挺凶的？”
江逸像抱着个无尾熊似的，最近他都有认真盯着林素吃饭，可她好像还是没长几两肉，抱在手里还是轻飘飘的，让人心慌。于是他突然又改了主意：“大哥之前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林姨做的菜，就是一直跟着你奶奶的那个林姨，要不我们让她每天过来帮忙做顿午饭吧？我可以让小王开车接送她。”
林素皱眉：“大哥干嘛跟你嘀咕这些？他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还不是担心你，当时你在IcU里躺着，每天就靠那些管子输送营养，大哥看着心疼呀，说等你出院后要让林姨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结果，这几年过去了，也没实现过吧？”
江逸抱着人往卧室去，边走边跟她叨叨这些家常，与任何一对普通夫妻无异。
林素只是埋着头抱着他，没再吭声。她是真的有些困了，这两天江逸折腾得像是要把三年的空缺都给讨回来似的，再加上刚才情绪起伏太大，耗尽了她才攒起来的一点精神。
“素素，”江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音，于是又叫了她一声，“真困了？”
“嗯，”林素哼哼了一声，“你给大哥说一声就好，他会安排的。”
江逸发现她是真的累了，于是也不逗她说话了，只把人抱到了卧室，又放回到了床上：“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一会儿醒了再吃药。”
林素一翻身又钻回了被窝里，在睡过去前，又想起了一件事：“你记得让谢文光把心理医生今天的预约取消。”
“知道了，你安心睡吧。”江逸帮她顺好了头发，又低下头轻轻在她的一侧脸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