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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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这大概是林素这辈子最震惊的时刻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逸，看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开车，就越发觉得他是真疯了才能这么镇定。

“没有，”江逸有些好笑地又瞥了她一眼，真是难得看到这么生动的林素，“就是休息的时候没事干，把你的病历翻出来看了好几遍后，就跑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

林素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她愣了半天，才呐呐地问道：“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我做手术前给潘女士打了电话报备了一下。”江逸还是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正在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林素却再次诧异地反问：“她同意了？”

“她只是说，从小到大，我自己决定了的事，旁人怎么说都没有用，所以只让我想清楚了，以后别后悔。”

林素沉默了，她突然觉得好沉。江逸的话说得那么直白，是看了她的病历才去做的手术，这让她想要找理由推脱都不可能。可是，这么一份沉甸甸的感情，她要怎么去接？

用她这副时不时就要犯病、需要长期服药的身体吗？

她真的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林素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江逸也明显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敛起了调笑的表情，他想再多说些什么，但碍于他们还在路上，他还正在开着车，于是他只是默默地加了点车速，想快点回到他们暂居的小溪流边。

当终于看到他们那辆巨无霸一样的房车时，江逸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快速地把车靠了过去，停下了车就立即解了安全带，凑到副驾驶去看林素。

“素素，想什么呢？”

林素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

江逸也不急着让她开口，只想想把人哄回房车里：“走，我们先回自己车上好吗？”

林素缓慢地点了点头，伸手想解自己的安全带，可江逸已经帮她解开了。她又抬头去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这是？”江逸故作轻松地笑，“傻了？”

林素垂眸：“我们回房车上去说吧。”

江逸刚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假装镇定地锁好了车，把钥匙扔给了一边的保镖，跟着林素回到了他们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房车上。

林素上车后，一如既往地洗手、换衣服，再洗手。等她一轮忙完，江逸的心也钓到了嗓子眼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一时嘴快，反正林素肯定也没想过要孩子，自己做没做手术都没影响。他不提的话，她应该永远都不会注意到。

林素这时又从卧室里转了出来，看到江逸还愣愣地站在车门边，她也知道自己一直没表态怕是吓到他了，可是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你不换衣服吗？”结果说出口地还是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啊，那我先去换衣服。”江逸像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客人似的，局促不安。

“江逸，”林素突然拦住了手足无措的江逸，“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

江逸一伸手，隔空捂住了林素的嘴：“别说，别说了，我也不是为了要你怎样怎样，才去做这个手术的，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说了……”

林素却一下抱住了他。

江逸吓得一下抬高了双手：“我还没换衣服……”

“你要我怎么办……”林素头埋在他的胸前，喃喃自语似的说着，“我快坚持不住了……”

江逸放下了手，回抱住林素：“坚持不住什么？”

林素轻轻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以后万一想要孩子了怎么办？”

“我有你就够了。”

江逸简简单单一句话，只有六个字，却又成功地让林素语塞了。

她抱着江逸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的病情又有反复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江逸一下紧张地把林素推开了一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遍：“你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吗？还是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有发作过？”

“没有，”林素再次摇头，她一脸难过地看着江逸，“但是我终究是个病人，你真的准备下半辈子就跟一个病人过了吗？你的父母会舍得？”

“你不只是一个病人……在你成为病人之前，你先成为了我的妻子。如果因为你出意外，身体不再那么健康了，我就离你而去，那我还是你喜欢的、依赖的那个我吗？”

江逸说完这句后，又把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素素，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是那个聪明、敏感的林素，现在只是你的身体要求你休息一下，慢一点生活。因为你整个童年和少年都在拼命地学习、成长，现在是时候好好歇一歇了，享受一些普通的、世俗的快乐。”

林素躲在他的怀里，闷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扑哧”一声笑了：“什么世俗的快乐，说得我跟什么世外高人似的。”

“高兴了？”江逸拍了拍她的背，“不生气了？”

“我气什么，该生气的是你的父母。”林素费了点劲才掐起了他腰侧一块肉，看着他龇牙咧嘴地弹开，才抿了抿嘴道，“江逸，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不告而别，但如果真的身体不行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太死心眼。”

“这不是死心眼，素素，”江逸叹了口气，“我本来陪你的时间就少，所以才不想再多一个人来让我们俩分神操心，而且，我爱你就已经爱得那么扭曲、病态了，我实在想象不到多一个人来分享你的爱和关心，我会变成什么样。”

“你也别总这么说自己。”林素歪了歪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我从来没觉得你有问题，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素素，”江逸又一次抱紧了她，“既然我们都不嫌弃彼此，那可不可以也不要再自己嫌弃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