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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只为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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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十一点半,汪秀梅已不止一次来大门口向外张望了。见古新宇从远处走来,亲热地叫着小宇哥,并笑着招手说:“快来!”

古新字答应着,拍了拍窜过来围他身前身后跑的黑狗,跟着汪秀梅进了屋。路过厨房见朱桂青正忙着做饭,叫了声婶儿。朱桂青答应着把他让进屋。

古新宇进屋见汪世洋坐在沙发上,礼貌地打着招呼:“叔在家呢?”

汪世洋微笑着点头,招招手:“来,小宇,坐。”

古新宇坐到炕沿上,汪世洋笑着问:“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没上家来玩儿呢?”

古新字笑笑:“活儿忙,干完活儿就不爱动了。”

汪世洋点点头:“听你老叔说你干得不错,当初还真担心你干不了呢!”

古新宇又笑笑:“没事儿,叔,没啥干不了的。我干得挺顺手的。”

“那就好!”汪世洋点点头,对汪秀梅说,“秀梅,看你妈饭做好了吗?”

“好了。”进屋的朱桂青说,“秀梅,放桌子吧!”

古新宇洗了手回来,菜已摆上了桌。汪世洋坐下,向古新宇招手:“小宇,坐吧!”

古新宇看了看白椅罩,又看看自己的迷彩工作服,轻声对汪秀梅说:“把椅罩撤了吧!我急着来没换衣服。”

“没事儿啊!快坐吧!”汪秀梅推着他坐下,拿来酒和酒杯给父亲倒了一杯,然后盛了米饭,递给古新宇。

古新宇接过米饭,冲外屋喊:“婶儿,吃饭吧!”

“哎!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朱桂青端来一条大鲤鱼,那是汪秀梅特意为古新宇买的。

汪世洋喝了一口酒,说:“小宇,吃菜。”

古新宇答应着,问汪秀梅:“秀英姐不在家啊?”

“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用管她。”汪秀梅还在为姐姐早晨的话心里发着堵,夹了一大块鱼放进古新宇碗中,“小宇哥,吃鱼。”

汪世洋看了看他俩,刚要说什么,忽听到黑狗忽然狂叫起来,又听到敲大门的声音,放下筷子说:“秀梅,去看看谁来了。”

汪秀梅打开大门,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是一个衣着笔挺的年轻男子,问:“你们找谁呀?”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问:“这是汪书记家吗?”

“是。”汪秀梅礼貌地说,“找我爸呀,请进吧!”见年轻人看着黑狗发怵,挡住它对年轻人说:“没事儿,进来吧!”

汪世洋隔窗见到来人,站起来叫:“孙校长,快来,快来!”迎出去,两人握了手进屋,桌上的朱桂青和古新宇忙站起来闪向一旁。

孙校长看看饭桌,不尴不地笑笑:“汪书记,打扰你们吃饭了。”

汪世洋呵呵笑着说:“哪里?这不正好吗?”回头吩咐来桂青,“来,换两套碗筷。”见朱桂青撤下她见朱桂青撤下她和汪秀梅的碗筷,又示意把古新宇的碗筷也撤下。朱桂青犹豫着,见汪世洋一挥手,只得撤下。古新宇看在眼里,转身进了里屋。

汪世洋见妻子摆好碗筷,笑着一伸手:“来,孙校长,坐。” “那就不客气了。”孙校长哈哈一笑坐了下来。

汪世洋指着年轻人问:“这小伙子是……”

“哎呀!看我!忘介绍了。”孙校长不好意思地说,“我儿子,立东。”又 你 对孙立东招招手,“来,立东,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两汪叔。”

“汪叔好!”孙立东礼貌地问好。

汪世洋笑着点点头,说:“呵!儿子都这么大了。来,一起坐吧!”

孙立东看了看父亲,孙校长颇带感激地对他:“你汪叔让你就坐吧!”

“谢谢汪叔。”孙立东礼貌地客气着,坐在父亲身旁。

孙校长见别人都没上桌,说:“弟妹和孩子一起吃吧!”

汪世洋摆摆手:“他们都吃过了。”又吩咐着,“秀梅,去把 好酒拿来。”

汪秀梅取来酒和酒杯放在父亲手边。 汪世洋启开五粮液,给孙校长倒酒。孙校长站起来低头躬 腰地接过去坐下。

汪世洋端起酒杯,说:“孙校长,咱们可有好多年没在一起了,来,喝一 个。”

孙校长点点头,端起酒杯,碰了碰汪世洋酒杯杯底,恭敬地扬一下,说: “汪书记,借您的酒,敬你一杯。”

汪世洋笑笑也扬了杯,两人各喝一口。

放下酒杯,孙校长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呀,想想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一晃儿三十年了。”

汪世洋拿起筷子,边示意孙校长一起吃菜,边说:“是啊,那时候我们年轻,充满激情,满怀理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孙校长点点头:“那时候除了一门儿心思把工作干到最好,再没别的私心杂念。汪书记工作最出色,在学校干了三年,就调到县政府工作。把 我们羡慕得呀!”他咂咂嘴,不知是因为菜香还是羡慕。

汪世洋叹了口气:“唉!有什么可羡慕的。没多长时间,不知怎么了,世道就变成人整人,甚至坏人理直气壮整好人的年代。我要是留在咱们中学,没难儿还摊不上呢。你是没看到我吃的那些苦啊,唉!一下子一个知 近的人都没有了,也没人瞧得起,死的心都有了。”

孙校长和汪世洋一起工作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听汪世洋这话,不免 尬嗫嚅着:“汪书记,你为了保护县委书记,被一起打成了右派,本想去看看你,可……可……,说实话吧,还真就没敢。现在 想想…想想…”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汪世洋看了看他,哈哈笑着摆手:“没什么,那个完全没了是与非的关键时刻,人人自危,只求自保,躲还来不及呢,谁还敢往枪口上撞啊。这很正常,别在意。来,喝酒吃菜。”

孙校长不自然地嘿嘿干笑两声,说:“汪书记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汪世洋端起酒杯,说:“孙校长,别一口一个汪书记,咱们在一起工作那么长时间,关系也好,还像年轻时叫我世洋就行。”

“那怎么行?”孙校长忙摆双手,“那怎么行。”

又喝了口酒,汪世洋放下酒杯,说:“孙校长,今天来肯定有事儿,有什么事儿 直说。”

孙校长一听,笑着说:“汪书记还是这么爽快。那我可就说了。还不是为了孩子吗。立东二十二了,念个一般大学。本想让他教学,可他就是不干。也是,我儿子我清楚,语言表达能力不强,还真不适合当教师。把我和你嫂子急得不行。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汪书记你了。想咱们关系不错,你 一定能帮忙,就舍着老脸向你求救了。看能不能在县委大院或事业单位给他谋个职位。”

听他说完,汪世洋面露难色,吧嗒一下嘴:”哎呀!恐怕不太好办,咱们县本来就不大。一旦有个好职位,多少双眼睛时看。上有书记、县长,下有各局局长……”,摇了摇头,”不好办哪!“

孙校长懂得办事的规则,求人办事应该主动,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推给汪世洋:“汪书记, 这点儿钱帮我上下打点着,不够的话,你再说话,我决不含 糊,事成之后我再重谢您。”

汪世洋摆摆手:“哎!你我的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可这事实在不好办哪!”他瞄了一眼信封,沉吟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说:“哎呀!这也就是你呀!实在没法推,试试看吧!”

孙校长见事情有门儿,高兴地说:“汪书记,你一定能办成。放心, 钱不是问题,花多少你说话就行。”

汪世洋听他总提到钱,忙起身关上里屋门。

孙校长忙低声问:“有外人啊?” “没事儿,下乡时邻居家的孩子,不算外人,不过……”汪世洋低声说着, 干笑了两声。

孙校长一拍脑门子:“看我,还是这急性子,汪书记,别见怪。”

古新宇不用仔细听,也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见汪世洋特意关上了门,歪嘴冷笑。他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前父亲带他给汪家送肉、面的时候,他家的热情劲儿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虽然同住一个村,也必须留爷俩吃顿饭。就连汪秀英也会亲热上一阵儿。那时候,不管来什么人,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把他撵下饭桌的。其实他并不在意吃不吃这顿饭,只是这种被歧视对待让他极不舒服。想想孙立东的穿着,再看看自己的工作服,又看看汪 家雪白的四壁、明光的家俱,又想起那次父亲弄脏椅罩汪秀英的谩骂, 再想像着汪世洋找孙校长钱时虚假客套的样子,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已不再协调,格格不入了。而且他们的一些行为让他厌恶。他实在不想再呆下去,猛地站起身。又一想这样走出去不好说,环视一下,灵机一动,越窗而出。

汪秀梅听到了响动,忙进了里屋,却只看到古新宇人影一闪,忙冲向屋外,路过饭桌,对父亲喊了句:“爸,小宇哥走了。”

汪世洋愣了一下,向外喊:“小宇!小宇!”

汪秀梅追到门口,见古新宇已走出很远,想喊他回来:“小宇哥,回来!”

古新宇没回头,只是把手伸向空中摆了摆,加快了脚步。汪秀梅知道追不回来,气得重重关上大门,跑回里屋,趴在床上,流着泪无声地哭。

黑狗并没回去,继续跟着古新宇。古新宇看了看它,回头见汪秀梅回去了,蹲下来,摸着黑狗说:“小黑,跟我回砖厂,有机会送你回家。”黑狗好像听懂了,跟在他后面。古新宇站起来远远看一眼汪家黑漆漆的铁大门,决定不再去敲响它。

关美玉一口饭没吃,闷闷地坐在花池旁,静静地向厂门口张望。宋春丽劝了半天,也没劝动。

马树礼也隔窗大声问:“美玉,哪儿不舒服啊?不吃饭哪行啊?”关美仍然像没听见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小宇回来了!”关美玉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句。

宋春丽和马树礼向外一看,见古新宇领着一条大黑狗,边走边和它说着什么。

古新宇走近,见关美玉迎过来,问:“玉姐,吃完饭了。”

关美玉木讷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古新宇不解地看看她,一起进了屋, 问马树礼:“马叔,还有饭吗?” 马树礼看看空饭盆,站起来说:“咋还没吃啊?我给你做去。”

“不用了马叔。”关美玉拦住,赶紧拿过她的饭盒,“吃我的吧!”

古新宇接过饭盒,说:“怎么没吃了啊?”打开饭盒,见满满的没动, 抬头问,“玉姐,你没吃饭啊?”

“还说呢……“宋春丽刚一开口,就被关美玉忙拦下说:“你吃吧!我 不饿。”

古新宇看看她,想到她早晨的不高兴,又想想在汪家遭到的对待,心一闷,把饭盒一盖放在桌子上:“我也不吃了。”转身出屋,拉起 推车走了。

汪世洋送走孙家父子,转回进了里屋。见汪秀梅趴在炕上,抽抽哒哒地哭,便问:“怎么了,你俩闹别扭了?”汪秀梅没理会,继续哭。

朱桂青也过来问:“老闺女,咋的了?”

汪旁梅忽地坐起来,抹着眼泪说:“还不是我爸爸,来人就来人吧,干嘛不让小宇哥上桌,小宇哥生气走了。”

汪世洋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来了重要客人,要谈些事,不方便吗?再说你也不告诉他换套衣服。自家人倒没关系,穿着工作服和客人同桌,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汪秀梅大声角辩:“穿工作服怎么了?穿工作服就不能吃饭了?你这么对他,让我怎么面对他?还让我怎么和他相处?”

汪世洋从没见别她如此对自己说话,意外又有些气恼:“我不是没拿他当外人吗?大人做事还得考虑你们小孩子感受啊!他真这么小气,我看相不相处也没什么必要了。本来我就对他学历就不满意,只是怕你不高兴不说罢了,你们事放一放吧!\\\

汪秀确不肯示弱:“我不放!你不是一直夸他很好吗?怎么又不满意了呢?口是心非!”

“什么事都在变化,哪有一成不变的?”汪世洋大声地说。

汪秀梅毫不留情:“哼!我看是你变了吧!”

“你说什么?”汪世洋更加气恼,怒视着顶撞他的女儿。

汪秀梅并没被吓倒:“是你变了。看人变得势利了,对人变得忘恩负义了。”

“你!”汪世洋被呛得说不出话,一甩颤抖的手,到外屋重重坐到沙发上生气。

朱桂青跟出来埋怨着:“你也是,当时我就觉着不好,你非得让我把小宇的碗筷撤下。”

汪世洋生气地一扬手:“得了!你也说我的错。姓孙的一来我就知道准有事。有外人在场,我们怎么谈事儿?”又从怀中掏出装钱的信封,摔在沙发上,“他在桌上这事儿怎么办?”

朱桂青倒是表情漠然:“我总觉着这种事不太好。现在咱们生活过得去,两闺女也都有工作,平安最好了。”

汪世洋冷笑一下,对这个妻子他越来越不满意,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几年,而娶了这个相貌平常、没什么文化的女人。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对自己没有丝毫的理解。那些年农村的生活,使他对缺钱产生极度的恐惧感。现在只有到手的钱越来越多,心里才踏实。况且她根本不懂现在社会和官场规则,只有有了更多的钱,才有本钱谋取更高的职位,才会高人一等,不至于像那些年被人歧视。

朱桂青继续说着:“再者小宇回家一说,古三哥那里也不好交待呀!”

汪世洋听了,想想也是。虽然今天是出于无奈,可毕竟这样会伤到他们,见面还真不好解释。对于古胜德,仍心存忌惮。除了感恩,是那朴实农民的耿直有不可侵犯的威严。他缓和下心情,来到汪秀梅床前,尽量平和地说:“秀梅,爸今天真是实在没办法,没想到小宇竟然会……嗨!说别生气了,拿饭盒多装点儿好菜,给他送去,再解释解释。”又想了想,“不过解释得策略一点儿,就说爸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没拿他当外人。别的别说太多。”

汪秀梅也觉得必须得去一趟,而且早去比晚去好。她擦擦眼睛下了床,出去洗净脸,说:“妈,多装点菜,我给小宇哥送去。”

古新宇赌气地狠命干着活儿,黑狗跑在他身前身后。他停下扫帚,拍拍它:“小黑,等着,过几天送你回家,虽说没这儿吃的好,可是有亲情,不会被 看不起。”

关美玉端着饭盒找到他,一把手夺下扫帚扔在上,近乎命令地说:“吃 完饭再干。”

新字看了她一眼,说:“我不饿。”又起扫帚,过了一今儿,发觉关美玉没了动静,抬起头,见关美玉满脸委屈,竟然流下眼泪。他一惊,慌了神儿, 忙放下扫帚,问:“玉姐,你怎么了?哭啥呀?”

吴美玉被问住了,还真说不清为什么哭,怔怔地看着他。

古新宇拿出手帕,哄着:“玉姐,别哭啊!我吃还不行吗?” 关美玉接这手帕,擦了擦眼睛,讲起了条件:“那你告诉我为什 么不开心。”

古新宇真没想到她对自己喜怒哀乐竟如此在意,这说明自己已走进她的心里,一阵阵激动,又一阵狂喜,忙说:“好!好!我说给你听。”他找个 干净地方,让关美玉坐下,把自己和汪家以前和今天的事详细说给了她。

关美玉听得全神贯注,一字不落。特别是听到汪秀梅的时候,更加用心。可听完了也没听到她想得到的答案,心里仍然有一个令她愚 心的大大问号,不得不提心吊胆地问:“早上来找你的就是汪秀梅吧?” “

是啊!”古新宇点头说,“就是她。”

“那你和她——”关美玉低下头,问得更心惊肉跳,“是什么关系?”

“关系?”古新宇说,“算是兄妹关系吧!从小到大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的。”

“真的?”关美玉不无怀疑地看着他,“我看早上你俩的亲蜜样儿。 不是兄妹那么简单吧?”

古新宇叹了口气,摇摇头:“恐怕以后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就为今天的事?”关美玉问。 古新宇望向远处,说:“我感觉两家距离越来越远了,何况我和 我爹一样,都不是卑躬屈膝的人。”

关美玉总点头,可一想到早上的情景,怏怏地奴起了嘴:“可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别的想法。早上那小拳头,多温柔啊!”

古新宇回头细细看了她一阵儿,忽然哈哈大笑:“哈!我知道了。从为我俩是……恋爱关系。哈哈我知道你早上为啥生气了。”说着竟跳起来,手舞足蹈地笑。

关美玉往旁一躲:“哎呀!你吓我一跳。你知道什么呀?一会生气一会又笑的。”说着红着脸拿起饭盒,“快吃饭吧!”

古新宇接过饭盒又笑。关美玉瞪他一眼:“还笑,再笑不理你了。快点儿吃饭吧!”

古新宇仍然满脸兴高采烈:“我吃,我吃,现在有心情吃了。”打开饭盒闻了一下。

关美玉凑近,问:“饭馊了吗?”

古新字笑嘻嘻地摇着头:“倒没,就是有股醋味儿。”

关美玉拿过来闻了,看着他:“哪有啊?”古新宇又哈哈笑。

吴美玉被笑醒了,才听出原来他在说自己吃醋,红了脸,娇羞地拍他一下:“缺德吧你!快吃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古新宇打开饭盒;“那咱俩一人一半吧,估计你现在也有心情吃了。”

关美玉刚要说话,猛见汪秀梅远远走来,满脸笑意立刻冷了:“人家又来找你了。”站起来转身走了。

走近的汪秀梅看了一眼关美玉的背影,转回头对古新宇说:“小宇哥,对不起!”把两个饭盒递过来,“吃饭吧!”

与新宇没接,却把关美玉的饭盒拿过来,边吃边说:“我有饭,你拿回去吧!”

汪秀梅僵在那,很尴尬,也很委屈。古新宇着她一眼,心疼一下,站了起来。却又一狠心坐下扬扬手:“你回去吧!”

汪秀梅向前一步,说:“小宇哥,我爸不是有意的,是没拿你当外人,他让我和你说……”

古新宇一挥手打断她:“别说了!上次我爹来不小心弄脏椅垫,看你大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说,嘴上还不干不净的。弄得我爹心里很悲屈,当天就告诉我少上你家去。今天我就是不长记性,结果遭到的羞辱比我爹还惨。别以为我很在意那顿饭,你也不是不了解,我在乎吃喝吗?我乎的这张脸。我在乎,我爹也在乎。我们虽然没地位,也很穷,可都需要尊重,不允许被看不起。”

汪秀梅被说得满脸通红,委屈地说:“我大姐就那样,我都不和她一样的。小宇哥,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没那样吗?”

古新宇站起来,看着她,软了口气:“秀梅,我知道这些都和你没关系,就还拿你当亲妹妹,以后也一样。你回去吧!我会记住你这个妹妹的。”

汪秀梅一惊,张大眼睛问:“小宇哥,你的意思和我们家不再来往了吗?”

古新宇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时候,我觉得咱两家还算合拍儿。现在不一样了,你家地位高了,该有更高级的交往了。我们家已不配再和你们相处,该到知趣儿的时候了。你们过你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生活。你家是油,我家无非清水一杯,很难再融在一起了。一切都结束吧!”

法秀梅没想到古新宇会说得如此绝决,眼泪便泄而出,一转身掩面跑出架棚。

古新宇看着她的背影,心一痛,一种负疚感袭上心头。暗怪自己只图一时痛快,把话说得如此重,伤了无辜的她。想想这十几年的兄妹情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她对自己又那么好,实在对她不起。他眉头紧锁,心隐隐作痛。

关美玉确实没走远,在另栋架棚听了个完完整整,听出他俩确实没有恋爱关系。看着哭着跑远的汪秀梅,泛起了同情心,转过来,对古新宇说:“看你,干嘛把人家弄哭啊?”

古新捶了下头:“是哈!本来和她没关系的。唉!算了,说也说了,哭也哭了,有机会再给她道歉吧!”

关美玉眨眨眼:“你后悔啦?”

古新宇看了看她,抬了抬眼皮:“没啥后悔的。我说的也是心里话,实在是看不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摸摸头,“今天是怎么了?”弄得乱七八糟的。算了,玉姐,干活儿吧!”

汪秀梅一路哭着向家里跑,半路上把饭盒狼狠扔进沟里。到家后一头扎进自己床上,哭出了声。朱桂青跟进去,手足无措地干着急。

汪世洋进来问个究竟,任秀梅哭着断断续续地学了一遍,责怪着:“都怪你们,得罪了小宇,还得罪了古大爷,看你们怎么有脸再见面?”

上次古胜德来家时,汪世洋没注意大女儿的表现。今天的事也

是无奈之举。可这都是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他们爷俩儿这么敏感,古新宇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和想法,并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从他的话语里听得出他和他父亲一样倔强,一定难以驾驭,真要成了女婿……他摇摇头,说:“行了!别哭了!不识抬举就别抬举他。还学会挑理了,如此小气的人干不了什么大事!以后不许再去找他。”说完,一摔门走了。汪秀梅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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