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她们已然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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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感勾连起时间流，与每一段抗拒的流体稳稳相接，风声呼啸，周围空间被撕扯，暴乱的流体更加疯狂，似是要挣脱束缚，却陷得更深。
混乱的时空道里静静伫立着一个人。
林澜好似与周围的一切割离开来，无形的屏障将她紧紧包裹，她的思绪异常平静，无波无澜的眼里只看得见漫天飞舞的流体。
画面慢到静止，最终停在了某一点。
林澜没有其余的动作，她的手仍放在身前，如一尊雕塑。
流体掀起的风甚至吹不起她的发尾，薄薄的介质轻而易举地抵挡住庞大的攻击。
旁边的虚影极淡，淡到在如此混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五岁立志，六岁研读，七岁误打误撞发现潜藏的时空道。
单看文字，这三年称得上顺遂。
若放出去，有多少研究员要亮着眼睛说一声天才？
虚影转过头，看向林澜。
她们的目光相似，情绪极浅极淡，像是冷漠，又像是无情。
可偏偏又被困住。
虚影自腿部开始消亡，本应亮着的光点黯淡至极，僵硬地砸在了地上，消散于无形。
那一晚，血液渗入地面。
记忆分割数段，融入了时空道内，它们主动被模拟仪器捕捉，成了这里面的一部分。
这中间，有记忆散去，沉入真正的时空道内，被流体尽数杀绞。
放开自我意识，成为里面的一段数据。
这中间，有记忆散去，消磨于无形的电磁场内。
数据相牵，与时间流里的世界相融，在相对安稳的环境里，守着那段记忆。
这中间，有记忆牺牲。
世界内，有人等来了林澜，有人没等到林澜。
时间流速混乱的时空道，一个转眼便可能已是百年。
未等到林澜的那些时光里，记忆轮回反复，她们就如此照着既定的轨迹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比如汤卡沃特，比如零六。
虚影缓慢地飘起，下半部分早已消失，透明界限也逐渐上移，她浮在林澜前方，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僵硬的人。
这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她们已然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林澜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于是她无声开口，对不起。
林澜若有所觉，将头抬起一些，可面前是一片空洞，连暴乱的流体都未曾出现。
寂静中，虚影的双手逐渐消失，拥抱也顺势散了开来，像那一晚止步的人生。
这是与未来的诀别。
额头相碰，仅剩的光点飘起，下一秒，透明的界限到达，这处空间成了真正的虚无。
在苍蒲，很多年前，满是伤痕的身躯倒在时空道里，外面古树森然，月隐云层。
林澜看见那人撑着旁边的时间流站起来，许久不见阳光的脸有些苍白，血色尽失。
“睡一觉就好了。”
这道声音随着画面一起烟消云散，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林澜垂着眼，半晌慢慢闭上。
铺展的化感网骤然收紧，流体的运动变得缓慢，挣扎却越发剧烈。
刹那间，所有A12系列流体尽数破裂，无数的绿光在同一时刻闪起，点亮了整个时空道。
真正的化感，并不需要空刀。
它本身即是破灭契点最好的武器。
时间，是最猛烈的炮，最锋利的刀。
——
小吴医生不过低下头看了几行字，屏幕上便爆满了红色。
他迅速打开timed官网，点进了林澜的直播间，并同时朝叶弘泽拨出电话。
页面上的小圈圈转啊转，怎么也加载不出来。
电话率先接通，他没等叶弘泽开口，率先问道：“林澜现在在做什么？”
屏幕上的人没什么表情，一贯认真的神色在此刻显得有些冷漠，周围时间流肆意运动，不伤她分毫。
“并没有特别的动作……”
“抑制剂加量，速度快一点，三倍……不，五倍。”
叶弘泽迅速走向操纵室，“发生什么了？”
“她的化感活动又升高了，”小吴医生急得焦头烂额，面屏上的红色触目惊心，“你快点快点！！！”
干什么干什么！谁教她那样用化感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叶弘泽加快速度，还未跑到操纵室便听到电话里的又响起了警报。
“等等，停下，先别加！去看林澜又做了什么。”直播界面始终加载不出来，小吴医生愤怒地把破网一关，重新进行连接。
叶弘泽抬起头，恰好看见所有屏幕内亮起绿色的光，几乎覆盖了每个角落。
绿色代表对契点的有效攻击。
叶弘泽一怔，迅速转头看向实时数据。
并没有变化。
下一秒，数据却飞速上升，属于林澜的那一栏以满值的加数往上叠加着，很快便停了下来。
在一串0与1之间，9985显得格外突兀。
现在，各组攻击数相加，恰好为此次比赛所设置的流体A12类的数量。
[我草，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队友祭天，林澜无边，好了，我宣布，这次比赛的第一是他们的。]
[不是啊，没人觉得这很不合理吗！！其他组只有一两个，为什么林澜一个人就能有那么多？我感觉她也没动啊，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好逆天……蹲解释。]
[加一。]
[有一种，大家明明都是小学生，却突然冒出一个大学……哦不，巅峰高三生的感觉。]
[解释不出来，好想知道为什么，评委有知道的吗？]
[感觉他们也很震惊，放心了，原来不止我觉得牛逼。]
过了十几秒都没听到叶弘泽的回答，小吴医生喂了几声，随后才听见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林澜破了所有契点。”
——
米陵眼睛差点被闪瞎，缓了好一会才再次睁开眼，“刚刚怎么了？”
“所有契点都破了。”裴谣现在感应不到任何A12流体的痕迹，她有些狼狈地躲开猛扑来的时间流，和龚青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那比赛结束了？”柏漠下意识问道，很快又反应过来，“谁把契点破了？”
米陵：“别看我，我们组化感者都淘汰了。”
他放心极了。
柏漠又看向龚青，还没说什么就看见米敦的防护服发出了红光。
米敦淘汰。
场上只剩下了一位化感者。
柏漠：“操。”
被偷家了。
细小的流体开始散去，庞大的时间流以更快的速度往这边撞来。
巨物带来了无尽的恐惧与威压，直压得人喘不过气，周遭风暴不止，隆隆作响。
由于刚才裴谣的动作，此刻时间流、林澜、裴谣呈现三点一线的站位。
巨型流体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来到了林澜面前。
裴谣本以为它是冲自己来的，看到此景时瞳孔猛然一缩：“林澜！”
小吴医生终于进了直播画面，他要亲自确认林澜的状况。
却恰巧看到那股时间流往前撞去。
林澜宛若万丈高山前站立着的一棵树苗，直直与山岩相触。
叶弘泽听见小吴医生喃喃出声，“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