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末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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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乞讨来的，老方流浪汉一般的形象很具有迷惑性，往地上一躺，再一抽，几块钱便掉了下来。
他买了两个肉包，递给林澜一个，“以后能靠乞讨吃饭的日子没有了，你要好好珍惜现在的这个肉包。”
“为什么没有了？”林澜咬了一口，偏头问道。
“因为他们都忙着可怜自己，没人可怜我了，”老方有点可惜地看了下自己的着装，有点好奇起林澜的过往来，“你以前做什么的？”
不是谁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乞讨得来的食物，要么带着悲愤要么含着忍辱，要么心安理得要么装腔作势，而面前的人却不是，她吃得颇为认真，好像现在与平常吃饭时没什么不同。老方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看着似乎没有正常人的伦理观，有些感兴趣。
“应该是在看书。”
“学生啊？”
林澜想起自己似乎没有上过学，便摇头，“不是，我自己看书。”
吃完了肉包，老方带着林澜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家药店。
“你手机里是不是还有点钱，买点退烧药算了，”老方扯了下手里的蘑菇，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些药用不用得上。”
异化的症状之一便是发烧，如果到时候林澜没有要觉醒的能力，也没有变成丧尸，那这药只能后面吃着玩了。
他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对远处传来的吼声充耳不闻，慢慢踱步回到了林澜身边，“买好没？”
“还没有。”
林澜很认真看着手里的药片，手机里的钱不是整数，她想全花完只能把药片按比例掰碎。
盯着她动作看了许久的店员：“……”
“要不我便宜点卖给您？”
“好。”林澜乖乖放下手，等店员给自己装药。
[嘤嘤嘤，她好会省钱，我好喜欢。]
[这样的花钱习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嘘，不能这么在背后说主办方爸爸。]
“好了。”
林澜把药收好，随后便看见老方坐在门口,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不知道从哪拔了根草叶塞进嘴里，出神地望着远方开始乱起来的人群，语意平淡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活到最后吗。”
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危险的末日里，活到最后？
“不知道。”林澜又想拿手机出来记，却发现它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眼中只有自己的人。”
林澜学到了，认认真真记下后，见老方正看着自己，便问道，“那你带着我，还能活到最后吗？”
“嘿你个小丫头，”老方瞪她一眼后收回了目光，嘴里的草叶随着说话上下起伏，“这个眼，指的是心灵。我跟你一起走，不代表关键时刻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你，听明白了吗？”
被迫听了一番宛若装逼的话语，店员拿着钥匙站在老方身后，面无表情道：“让让，关店下班了。”
“外面挺乱的，”老方站了起来，打商量道，“要不你先走，这里借我们躲躲？”
“……”
见对方没有要答应的意思，老方叹了口气，他熟练地朝林澜挥挥手，“好好看看我怎么做的。”
店员防备地看向这个邋遢的男子，后者迅速倒地抽搐，气若游丝地喊道，“药……药……”
林澜认真学习。
[原来这就是末世生存法则，让丧尸一眼敌我不分，太高妙了。]
[不不不，丧尸应该是抽搐着嘶吼，人肉……人肉……]
“……”
店门敞开，右侧却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咆哮着就要往里面挤，林澜抬头看过去，和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对上，后者动作有一瞬间僵硬，老方一脚把这玩意踹开，迅速关门拉帘子，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酷啊，这就是大佬的敏锐度吗，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哇居然真的是丧尸，不过老方踹得太快了，我还没看清，呜呜呜呜呜能不能再踹一次给我看看。]
[这只是凑巧而已，说不定只是运气好呢。]
[别的选手亮屏了吗？]
[没，目前还是只有那几个，我们只能看到选手周围的世界，他们那边似乎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看，多危险？”老方打了个哈欠又坐到地上，懒懒地靠在货架旁。
店员冷冷看他一眼，“说不定刚才的人只是癫痫发作，撑着一口气跑过来拿药呢？”
“有道理，那你开门吧。”
店员没去，只从柜台后面拿了个小板凳坐着。
外面响起不停歇的尖叫与嘶吼，老方丝毫不受影响，把嘴里的草叶咽了下去，“林澜，待会发烧了自己吃药。”
“你生病了？”店员看向林澜，“大概是什么症状，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对应的药。”
“小姑娘，听过异化吗？”老方拦下她的话头，又道：“末世文总看过吧？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说不定你待会也发个高烧，来个炫酷的能力。”
店员：“……”
【小六，怎么样算是发烧？】
【摸摸你的额头，比手热得多就是发烧。】小六觉得，或许自己应该给林澜导入一本日常生活术语专用词典，省得她跟穿越过来的外星人一样。
月亮渐渐变成红色，暗沉的天空逐渐染上了死气。佝偻着脊背的丧尸转动着灰白的眼珠，在遍布血迹的街巷漫无目的地走动。偶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窗外，又颤颤巍巍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异化来得突然又迅猛，对于普通的市民来说毫无征兆。他们只是出去买个菜、回个家，上个班、摸个鱼，在做着和寻常一样的事情时，世界就那么突然的变了天。
邻座的同事只是打了个盹，等再睁眼时便张着嘴扑向了另一个正在工作的人，无机质的眼底只看得清一片灰白色，如雾一般。
动物狂躁不安，原本乖顺的宠物咬向了主人，地底植物疯长，路过的人心脏处被尖锐的藤蔓捅了个对穿。
老方漫不经心看了眼紧闭的门口，把口袋里的蘑菇掏出来，踩了个稀巴烂。
他指着这摊垃圾，朝还醒着的林澜小声道，“看，末世就是这样的。”
脏乱至极。
一脚下去，全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