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孤儿院（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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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格温丽拉只是盯着守护石，全身像被定住了般，动都动不了。
让我去做未来的事情，那你要去哪？
“以前的事情，我有点记不住了，可能会消失吧。”
“一忘记就要消失吗？”格温丽拉抠了抠自己的手心，“那你现在告诉我，我每天帮你回忆，这样你就不会忘了，你……你一直活下去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格温丽拉并不知道林澜经历了什么，那段时间她总是待在外面，看孤儿院以外的血腥与阴影，为那些成为“爱的容器”的孩子打抱不平。
可是没人看得见她，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带着一肚子气回来。
林澜只是摇头，她看着格温丽拉笑，像她们刚认识那样，然后她轻轻伸手，捧着格温丽拉的头轻轻贴了上去。
那段记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里比这里漂亮得多，也空旷的多。一个大大的房子，还带着花园，小小的人找出厚厚的一摞书，在桌前正襟危坐。
“这是你吗？”格温丽拉眨了眨眼。
“算是吧。”
“这些书好多，你很喜欢看吗？”
小林澜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苍白着脸色，说道：“不喜欢。”
她一点都不喜欢。
格温丽拉这时才发现她的不对劲，慌忙把头移开，手足无措地想去抱她：“林澜？”
“长大后的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把记忆给她，告诉她……”
“你留下来，不然我不给她。”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一边把林澜抱得更紧，一边放着狠话，只是泛起红意的眼尾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小林澜摸了摸格温丽拉的脑袋，“告诉她，你是林澜，不要当别人。”
在她的手碰到格温丽拉的一瞬间，身体化为了碎片，染着点点亮光进入了格温丽拉的额头。
与此同时，格温丽拉轻飘飘的身体有了重量，脚一点一点触到了真实的地面，她的怀里空空荡荡，整个人继续往下跌落，最终跪在了地上。
“你别走呀……”
她的手徒劳地握了把空气，久久不愿松开。
格温丽拉从此有了实体，不再是一个飘着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她走在路上会发出声音，能感受到外面吹着的风，树叶被她晃得吱呀吱呀响，阳光下她有了个影子。
和传说中的天使有着一样名字的女孩进了档案册，同时有关于林澜的那一页彻底消失。
天使的传说被牧师散播，格温丽拉被人争相领养。白色的蜘蛛在肚皮留下痕迹，她辗转了无数个人家。
在回到孤儿院的第一晚，她遇见了那个白色的怪物。在细枝末节里，她看见了那些消失的过去。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针，捡起写着自己名字的标牌，旁边是件满是补丁的衣服，灰扑扑的。格温丽拉摁着怪物，把针一根一根插入了它的趾节。
怪物身上的蜘蛛跳了下来，躲进了她的头发里。
她来到厨房，捡起角落里的碎骨，珍重地放进怀里。厨师被她拿刀切成肉沫，倒进了马桶里，脚上满是针的白色生物守在旁边，被迫一直摁着冲水键，直到血污尽去。
医务室里的记录本，后面大半本全是林澜的名字。格温丽拉颤抖着手将它们全部撕下，拿着刀把无良医生切碎，混着染料涂在了眼罩上。
她走向院长办公室，那里房门紧闭，敲不开、砸不碎。
她用在厨房里捡到的碎骨打磨着和有着跟自己一样名字的守护石，把它弄成了门把的样子，安在了寝室的房门上。
高楼钟声响起，白色的一团生物顶破了寄主的肚皮，往外爬去。
血液成河蔓延流淌，暗色的阴影无边无际。
格温丽拉拿着刀，送所有人下了地狱。
她杀的最后一个人，是萨卡玛。这位母亲翻遍了闻灵的每一寸土壤，都没找到自己孩子的尸骨，最终的刀锋过来时，她仍在挖着土里的污垢。
格温丽拉觉得，她在帮人解脱。死真是逃避苦难的好方法，把刀抵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用力一压，那些血液会连同他的固执、绝望一起流出来，化为尘土。
天使带人远离痛苦与磨难，立起世人的墓碑，最终独自站在没有人的世界，等一个人的出现。
“她一出现，我就会杀了她。除非……”
“除非你回来，跟我一起等她。”
——
林澜又回到了那个别墅，那个回苍浦参加家宴时住过、汤卡沃特带她走过的别墅。这里的花园依旧茂盛，有人带着草帽一下一下除草。日暮时分，门口蹲着的小女孩站了起来。
接下来空间卡顿，像用久了的磁带，缺口处严重破损，传来刺耳的响声。
林澜站在原地没动，周遭扭曲的景色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空旷的世界里她想到了这个别墅刚才完好的样子。
而面前的景色也与之前的慢慢重叠，像是那段破了的缺口被读过去，接下来又是畅通的回忆。
桌边放着高高堆叠的书，小女孩拿着本子一点点记下知识点，她写一会停一会，最后趴在桌上把本子一推，“不想学了。”
动作间本子掉在了地上，封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字——林澜。
“小姐，吃饭了。”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林澜站在旁边，目光发怔。
她想起来，汤卡沃特的记忆里，是自己做的饭。
小林澜捡起本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对不起，我又不努力了。”
林澜跟着她走到餐厅，刚站定就看见她把碗一放又回去了。而旁边收拾桌子的人似乎习惯了她这样的吃饭速度，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好了。
林澜只能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灯下，小林澜拿着笔，认真看着复杂晦涩的书，她的旁边是一本大大的苍浦词典和timed解释集。
鬼使神差地，林澜坐在了她的旁边。
随后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林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