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孤儿院（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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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室里有个大屏幕，上面被切割成了三十二份，放着孤儿院不同地方的监控画面。
画面是黑白的，在这边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这份黑显得更加浓厚，要不是右下角显示着时间，龚青都要以为这个屏幕坏了。
[这个监控没有夜间模式吗？]
[可能比较古老，这里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听说离臧游好像就差几十年。]
[震惊。]
看屏幕上没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龚青便低头检查了下之前在垃圾桶里翻到的手表，又看了看手电显示的时间，等再抬头看向监控时发现某一个画面比周围一圈都亮了一点。
那个亮的部分并不均匀，一块一块的，像是在地上随意撒了把花生。
龚青就这么看了会，逐渐发现了些不对劲，那些白点是在移动的，而且呈包围状向中心推进。
键盘敲击声响起，那一块屏幕被放大，昏暗的画面里龚青看见了个模糊的人影。
仔细辨认了一会，她才看清上面的人。
裴谣。
她下意识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她出去。
屏幕上放大的那块画面也渐渐缩小，变成了原来的尺寸，隐于其他监控画面里。
龚青试图和这股力量对抗，却被禁锢得越发紧，她看着面前的屏幕，开始思考刚才出现的是不是幻觉。
——
厨房里，卡瑞亚斯悠悠转醒，他一睁眼，面前闪着把亮亮的菜刀。
柏漠见他醒了，在墙上又刮了几下灰，最后沿着边界把刀上沾着的泥弄了下去，偏头看向金发的男孩，“醒了？”
卡瑞亚斯：“……”
菜刀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卡瑞亚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柏漠见他这样，把菜刀上还沾着的灰递给他看，问道，“饿了？做点东西给你吃？”
他很少见到小孩，正努力表现出一副温柔可以信赖的样子。
在卡瑞亚斯的眼里，就是拿着菜刀的恶魔把刀靠近他，张着牙对他说——我饿了，把你做成东西吃好不好啊？
卡瑞亚斯：“……”
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柏漠：“？”
他疑惑地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自己的菜刀，叹了口气，“他好懂事，为了不浪费粮食居然决定继续睡觉。”
[……]
[他看上去明明是被你吓晕的，柏漠你清醒一点啊。]
[如果是我醒来，看见有人在旁边磨刀，我也害怕，主要是柏漠还穿着厨师服。]
[你还别说，这菜刀越看越锋利，像是能把大骨头剁掉的程度。]
[这样，你们把小男孩喊起来，让他看看弹幕。]
[区区吃人，别怕。]
[起猛了，看见活阎王了。]
柏漠看了眼墙上的钟，上面的时间已经停滞许久，他吹了吹刀面上的灰，把它们小心地收集起来，最后靠在墙边决定休息一会。
——
裴谣硬生生从白色的生物群里冲了出去，全身上下因此多了十几道伤口，血液落在了草地上，在黑夜里把绿色的草染成了红色。
她直接往有倾角的地方跑去，然后从上面往下滚，途中不断尝试着用空刀攻击它们。
在模拟世界里，攻击生命体需要有个降维的过程，而在真实的时空道，则需要升维。
对于化感者来说，它们的原理大同小异，伊引老师之前在课上说过这个，因为契点就是连接不同维度世界的一个桥梁。
裴谣踩住一个土坑，把凝起的空刀往后面的一群生物中飞。
不知道对于撕裂而言，是不是也有个降维与升维的过程。
她见那群生物依旧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往前滚，边滚边调整自己的空刀和感觉，瞅准时机就朝后面攻击。
她近乎是在绝境中练习自己的技能。
空刀一次又一次飞出，在疯狂追着人的那群白色东西里并没有掀起浪花，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空刀每一次飞出，都变得更加凝实。
——
场外，一直关注着化感者的伊引休皱了皱眉。
现在这个时候，身为化感者，裴谣应该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徒劳地用空刀去攻击，升维和降维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学会的，这需要经过几年……
伊引休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紧，他眼底带着点不可置信，看向了裴谣的直播屏幕。
同一时间，单飞文和宗恒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降维。
——
龚青咬着牙，看着屏幕上一群几乎看不见的白点从这一块跑到那一块，她却怎么都动不了。
这他妈根本不是幻觉。
束缚感从头到脚将她包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抱住，不让她起身，不让她救人。
她被迫成为这场屠杀里的看客。
[这边怎么不动了，我记得刚才龚青明明把那个监控画面放大了。]
[她好像很用力，像我坐在马桶上一样。]
[去去去。]
[鬼压床了吗难道？]
龚青用力攥着手心，上面被她狠狠抓出几道印子，但也仅此而已。
她整个人并没有因为这些伤痕而轻松一点，那些禁锢依然紧紧围着她。
试了几次物理攻击后，她开始用空刀，透明质流体不断刺向身前的不可见力场，散发出隐隐微光。
——
空刀击中了一只生物，它被打得往后滚了一圈。
在场的八十三个白色团子一起愣了愣，随后齐刷刷地继续冲向裴谣。
巨大的空刀凝起，淡淡流光在期间绕转，裴谣额心的汗聚在了一起。
刚才突然降维成功，她其实也有点愣神，但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裴谣对准后方的一群白团，操纵着空刀飞了过去。
随即她整个人往后仰倒，带着点速度撞到了个墙角。
裴谣的思绪也跟着变慢，她后知后觉的想，三维的空刀，怎么也有后坐力这玩意啊？
她口袋里的针掉了出来，和地上断裂的门把手贴在了一起。
此时所有的一切动态行为好像都停滞了，唯独时间。
孤儿院主楼的钟盘在黑夜里走动，时针分针飞速地往回倒去。
厨房的电子钟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倒转，周而复始地重复着23:59到0:00的时间。
安保室里，龚青包里的手表开始动了起来，时针分针迅速往回走。
孤儿院里所有象征时间的东西都在往回流转，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某一刻，集体停了下来。
安保队长身上的禁锢消失，飞向白色团子的空刀散去，在角落里的血迹隐淡，白色的不明生物也消失在了空气里。
太阳升起，人头攒动。
格温丽拉朝孤儿院的方向瞥去一眼，轻声说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