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很远是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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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没有重启。
因为参数下调的原因，柏漠甚至感觉不到痛。
血从他的肩膀往下淌，落在了深色地面上，这不是这块土地的第一滴血，也不会是最后一滴。
[刚刚一切都发生的好快，沈越他们的脑袋呢？]
[突然只剩下一个脑袋了，我好不习惯啊。]
[被打掉了，接下来柏漠要怎么办啊，化感者和守护者都没有了，契点不是很难破？]
[前面的比赛也没看出特定优势吧？我感觉啊，化感撕裂守护三个职位有没有好像都一样，目前没有什么需要特地用到他们的地方。]
[应该是因为模拟赛，大家都不熟悉的缘故。]
[不过你们发现了吗，世界没有重启诶。]
[朕的解说大军呢，快出来答疑。]
柏漠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他可以瞬间将其拧断，那么这个世界便只能重启，他们可以重新规划方案，避免刚才的事故。
爪子处的黏腻感异常清晰，清晰到这好像就是他真实的身体，这是真实的世界。
柏漠望向城楼，赤莱声声高鸣，仰着头朝天际喷火，火焰染红了半边天空，从尾部如海水般泻下了层层烈焰，直击地面的蘑菇群。
赤莱每喷一次火，都要退到后面去休息，这时候其他赤莱会补上前面的位置。
他们爬着退后，爬着向前。
偶有几只行动尚且自如，却已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远古生物赤莱，此时真如火焰一般。燃烧着自己，燃烧着世界。
柏漠放下手，红色的液体从指缝流出，如流星般划过这方小小的天际。
他们的希望，做不得假。
“杰比不休，我们改造一下马桶，让它旋转喷火。”柏漠抹了把脖子上的血，拿起石头直接往地上砸，丝滑顺畅。
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又继续做接下来的事。
这蘑菇成精的狗屁世界，看他不干翻它们。
——
这个世界很怪。
光一个脑袋也能算个生物。
沈越被埋在蘑菇堆里，艰难地呼气吸气，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肺。
他只是个光秃秃的脑壳。
“新赤莱？”
在群体的掩护下，其他蘑菇把两个脑袋送到了后方，最中间的大蘑菇抬起头看向他们，伞柄巨大，没有眼睛。
[这蘑菇咋还有大本营？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建国那都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三十亿年前，成个精怎么啦？]
[看着两个脑袋，我觉得背后一凉。对不起沈医生，接下来我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呜呜呜好害怕。]
[他们的脖子断裂处还有血，你们仔细看快看快看快看。]
[滚！]
沈越没有讲话，和班松一起假装自己已经死掉。
“这是我们第一个活捉的赤莱头，得好好招待才是。”蘑菇轻轻晃了下，语气温和又残忍，“你不想看着整族赤莱灭亡吗？”
沈越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连眨眼都很费力。
“赤莱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生物，造物主赋予我能力，代天行道。”蘑菇王转着自己手上的石子，眼底红光闪过。
刚刚就是他，拿起石子砸断了沈越的脖子，至于另一个脑袋，只是凑巧。
凑巧石头没有收住势，凑巧石子与沈越和班松在同一条直线上。
凑巧，他刚好感应到了沈越。
“没有什么生物是不应该存在的，”沈越对上蘑菇的目光，眼底常带的温柔尽数褪去，“你要是认为它们不应该活着……”
“那你就滚。”
劝人去死，天打雷劈。
克简韦斯曾教导，看不惯就骂，骂不过就跑，赤莱文明就该如此。
蘑菇王一愣，半晌笑了出来，他看着沈越，慢慢收住笑，语气带上了些漫不经心，“可是他们已经快灭族了啊。”
沈越闭上眼不回答，他没有胸口，却觉得有些闷。
“之前，就是你感应到了我？”蘑菇王歪了歪脑袋，“你到底是什么，赤莱王？那个笨蛋种族的王不是早被我弄死了吗？”
班松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朝蘑菇王吐了个口水。
班松：“……”
他其实想喷火来着。
蘑菇王这才望向他，“也是个小赤莱啊……”
“把他们放锅里煮着，端前面去，尤其是吐口水旁边那个，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种族是怎么灭亡的。”
——
“你头呢？”克简韦斯把死去的族人埋起来后，来到了柏漠这边。
他虽然是问句，却不带什么惊讶的情绪，像是知道这里的赤莱都会这样，无论新来的还是晚来的。
“断了。”柏漠言简意赅，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
克简韦斯看着这个突然沉默的小赤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在做之前说的马桶？”
“是。”
克简韦斯的目光没有移开，他认真看着那个倒立着的白色物体，本来以为这只是几个赤莱间的玩笑话，没成想竟是真的。
“要我帮忙吗？”他把自己断掉的爪子扯了下来扔在地上，里面骨肉相连清晰可见。
之前将断未断，一直在身前晃荡，实在碍事。
“要，”柏漠随手擦了下脑袋，赤色皮肤上染着点点黑色的污斑，“老师，你往里面喷火。”
杰比不休看着自己的小火苗，鼓了鼓腮，“柏漠，我也会喷火的。”
克简韦斯没有犹豫，仰起脑袋吐了一团猛火。
马桶从底部开始旋转，火焰自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
这份火光落到了克简韦斯的眼底，将熄的赤莱族在一片荒芜里抬起了头。
[我有个想法，为什么不直接造个大炮，是不想造吗。]
[大胆，马桶第一定律也是你能质疑的！]
[我觉得还是马桶简单点。]
——
喷火，是赤莱一族天生就会做的事情。
远足的小赤莱们抱着文明之石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他们怀里的石头微微泛起亮光。
当赤莱的生命走向终结时，它们会仰起自己的脑袋，朝天际吐出绵绵火焰。
它们的脑袋会越仰越高，越仰越高，最终在悲鸣声里燃尽自己。
朝天的火焰垂直落下，从头部开始，一寸一寸将其焚烧。
“这次的远足，我们要走多久啊？”小赤莱甩着尾巴，问自己的其他脑袋。
“不知道，老师要我们走很远。”
“很远是多远？”
“不知道诶。”
绵延的城墙上挂着很多赤莱尸体，他们的背后是赤莱最后一批蛋，那批蛋抱着全族的文明往未知的地方走去，他们只知道自己要走很远很远。
文明之石上刻着他们要记住的东西。
最前面的那块，只用石文写了两个字。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