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笨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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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卡沃特踩在小板凳上，挑了几份蘑菇往锅里一丢，拿着旁边的木棍在里面搅啊搅，煮出来一份林澜见过的清水蘑菇汤。
“好了。”她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林澜蹲在地上接住她。
“你喝一口，”兔王查尔芬恩让手下兔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洞穴里微亮的光荡在了水波里，“验验毒。”
汤卡沃特喝了半碗，嚼着蘑菇说道，“没毒。”
几只兔子这才放心，查尔芬恩往嘴里丢了块汤里的蘑菇，边嚼边说，“兔牙的护理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它开始给手下普及护理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从兔子刚出生时开始，精确到每一天每个时辰具体该对自己的门牙做些什么，直到讲完了第一年的内容，它嘴里的蘑菇还是那一块。
查尔芬恩觉得腮帮有点酸：“……怎么那么难嚼。”
它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靠在林澜身边的汤卡沃特，觉得她有和那只蠢狼一样耍自己玩的嫌疑，“这真能护理牙齿？”
带着黑帽子的人伸手把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了自己洁白的两排牙，“我只吃过这种蘑菇汤。”
查尔芬恩露出羡慕的目光，愤愤继续啃蘑菇。
汤卡沃特的牙齿比它多，可恶。
门牙看上去也很经那个傻逼石头砸，可恶。
这个配方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兔洞的各个角落，到处都飘来了蘑菇汤清香。
每只兔子都在低头嚼蘑菇，门牙磨得锃亮。
它们忙着喝汤，就没人管洞穴里面的两个人。
“你喜欢吃蘑菇汤吗？”林澜坐在汤卡沃特身边，扶了下她的帽子。
“不喜欢。”
林澜把脑袋放在了膝盖上，侧过头看她，“那你喜欢什么呀？”
“……”
“她喜欢那头蠢狼。”查尔芬恩边吃蘑菇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牙，确保蘑菇能沾到牙齿的每个角落。
汤卡沃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洞穴上方的叶子袋发呆，里面几个发光的点在动来动去。
温拉特的夜晚是黑沉沉的，这里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她能看到的唯一亮光便是林间的萤火虫。
过了很久，久到查尔芬恩嚼完了一整个蘑菇并且咽了下去，汤卡沃特才转过脑袋，“林澜，你喜欢什么？”
她的目光黏在了林澜眼里，周围的空间都好像渐渐淡去，只留下她们在这片虚无里。
林澜的脑子转得缓慢，一点一点揉碎了所有的思想，在汤卡沃特的视线里，她迟钝地思考，她喜欢什么？
原主喜欢timed，裴谣喜欢timed，秋景也喜欢timed。
所以她们来到了这个比赛。
而她，还不明白到底什么才算是喜欢，是想做什么事情算喜欢，还是不想做的那件事才算喜欢。
小六和她说过很多东西，有“人类都这样，想要的推走，所爱的远离”，也有对于简单的事情，想要做那就是喜欢，说过很多很多。
可她真的不明白。
喜欢是人类的情感，好复杂啊。
看见林澜这样，汤卡沃特的眼里突然蓄起泪花，她慢慢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林澜。她的唇角压得很低很低，像是在极力绷住情绪，眼尾却依然冒出了点点猩红。
小时候没有也就算了，怎么长大了还找不到自己喜欢的，林澜，你笨不笨？
林澜偏头，只在大大的黑色帽子下看见了汤卡沃特紧绷的唇角，那里初见时的笑意早已散在了这个夜晚里。
外间的查尔芬恩喝完了一整碗蘑菇汤，红宝石般的眼睛燃起了淡淡的火焰，兔王把碗摔在地上，碎片滚远陷在了某处凹槽里，它的声音与夜色相融，“这次，轮到我们了。”
——
“你腿抽了？要我给你掰了吗。”
米陵坐正，“其实它早断了，不用你掰。”
石头懒洋洋地开口，“那我给你把骨头掰碎，扬了喂兔子。”
裴谣依旧处于只有眼睛能乱动的状态，她看见米陵朝自己使了个眼神，便会意地要去和石头聊天吸引它的注意力。
她张嘴，一声响亮的“咩”冒了出来。
米陵：“……”
裴谣：“？”
她继续动了动嘴，喊出了更响亮的一声“呱”。
裴谣：“……”
米陵神色复杂地看着裴谣，“你不是草莓吗？”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听到草莓叫。]
[咩——呱——]
[以后，我买草莓，只买会咩呱叫的，不叫的我不买。]
[老板：不想买直说。]
石头：“她就是草莓啊，你瞎还是咋地。”
米陵认真回想了一番世界里的各种不合理之处，短暂地接受了草莓会叫这件事的合理性，他拍了拍身下的石头，“这里的草莓都会叫吗？”
“你就算把草莓捏成酱塞兔子嘴里，这草莓也不会叫，”石头神色鄙夷，觉得他无知，“温拉特山脉里只种了一颗草莓。”
就是眼前这颗。
米陵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矛盾，不由说道，“可刚才的叫声……”
刚才他确实看见裴谣张嘴，也确实听到了那声咩和呱，
“哦，那个啊，”石头打了个哈欠，“那是兔子在叫。”
米陵：“……”
他cpu烧了。
裴谣默了默，在脑海里把这些东西记了下来。
草莓不叫，兔子呱呱叫，还会咩咩叫。
“啊，被发现了。”查尔芬恩从黑暗处走来，绿色的兔子在光下显了形。
它的身后，站着整座山脉的兔子。
左侧咩咩叫的小羊趴到了地上，融进了泥土里，它的身体渐渐扁平，成了一张薄薄的布盖在了地上。
它的旁边，是早就干了的青蛙。
夜晚的兔子可以化成青蛙和羊，诱拐森林里的一切生物，若诱拐失败，兔子死亡，尸体融入温拉特山脉，进行生命的轮回。
每晚都有新的兔子诞生。
石头不耐烦地看着兔王，“你天天来天天来，烦不烦？”
查尔芬恩的门牙露了出来，锋利的寒光自其间一闪而过，“草莓，我们今天必须啃。”
“啃你个头，门牙一砸就掉的傻逼。”
“……”
年轻的兔王咬了咬牙，冷笑了声，掏出耳朵里藏着的蘑菇磨了磨自己的牙，“你他妈除了骂兔子还会什么？”
石头：“菜逼。”
查尔芬恩：“……”
拼了。
——
狼布置好一个陷阱，疲惫得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它靠在树上浅眯了一会，又用爪子扒拉眼睛继续去布置新的陷阱。
保护草莓的事情不能松懈，它要为石头找到足够多的食物。
——
兔子们齐刷刷地摔碗，成群结队地离开这里后，汤卡沃特盯着地面看，萤火虫微弱的亮光映得这处地面泛着浅浅的绿光。
她慢慢说道，“它们走了。”
温拉特真正的夜晚，要来临了。
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