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市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烟花新宋!
城郊别墅，独门独院，复古风格，精装现房，配套设施齐全，绿化面积超高，关键还是一把付清，永久产权......
陈煜越想越觉得超值，脚下步伐愈发轻盈快捷，随行的两位护法差点又要怀疑这陈煜是否亦是深藏不露的轻功高手了......
“苏先生，这是一百两黄金，多出的二十两虽说仍是微不足道，但聊表在下的真诚谢意，还请万勿推辞。”
“小兄弟果真是个爽快人，并非鼠目寸光的势利之徒，那苏某却之不恭，这便笑纳了。”
苏老爷子已然备好了契约，一式两份，双方各自具名画押，交割钱款与房契地契。
一应事了，辞别送客。只不过一时之间，便互换了宾主身份。
几人这才走入后进院落，走马观花的探视了一番。
果如那苏东家所言，这三进三出的宅子，卧室书房，厅堂楼阁，大大小小竟有几十间屋子，每一间都已安置好了家具，质地成色皆与先前所见别无二致。
“最前面的第一进院落，到时便由黑兄领着护院队住下；段姑娘，这最里面的第三进便全是你的了，想住哪间随你自选，每日换一个地方都成，哈哈！”
“为何要将我安排在最里面，我才不要，一个人多无趣的！”
“哈哈，最后一进那是给未出阁的姑娘预备的闺房，当然非你莫属了。要是觉得寂寞无聊，便早日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出去，抑或是招个......赘婿，也是可以的。”
陈煜差点说出招个驸马爷，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妥，幸而及时改了口。
段紫烟斜眼瞪了陈煜一下，没再搭理。径自踅摸到通往后门的甬道，拉开门闩走了出去。
“呀！这后院怎么连院墙都没有呢！”
陈煜和小黑瘦闻声也跟了出去，只见出了后门便是一马平川的土地，杂草却似乎是被人处理过，并无几多。
几人很是诧异，按理说照着苏宅的布局，后院至少也得有个小花园才对呐，再不济也得砌堵墙将后宅围起来嘛。
还是陈煜心中一动，连忙将手中的地契打开，重新仔细翻看起来。
“啊！”
段黑二人皆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呆若木鸡的陈煜。
“从这里直至晋江岸边的近百亩之地，竟然尽皆归属苏宅......原来苏家当真是打算修一座园林出来啊！”
不是没有围墙，只是目光所及之处瞧不见而已。
陈煜此时的感觉如何形容呢，就好比你走在街上，一低头瞅见地上有五块钱，蹲下捡起时又发现旁边竟还有一张百元大钞......
不过烦恼也随之而来，这么大的地界，先不说真要建个园林出来是不是过于浪费，即便是有那个心思他陈煜又哪有那个雄厚财力呢？
就好似方才捡起的钞票竟是张美元，既不流通，也无处兑换一样......
陈煜都不知道到底是否应该感谢苏老爷子了，给自己留下了这个大惊喜、大难题。
既然一时没有合适的规划，便暂且放下了此事，在小黑瘦的提议下打算先往人市转去。
购买家仆丫鬟之事，段紫烟和小黑瘦的立场倒是极其一致的，哪个有点家业的高门大户没有下人洒扫庭院伺候起居呢。
特别是段紫烟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莫非陈老爷是打算让奴家这小丫鬟一个人料理那偌大的府邸么？！”
陈煜妥协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积习一时难改，非要强行去移风易俗也是自讨苦吃。权当是雇用些保姆司机罢了，只要自己把所谓的“下人”当做“员工”去对待，便似乎少了很多心理障碍。
不过有一点陈煜与那二人的要求是一拍即合的：忠心可靠。
揣着这个心思，三人踏入了泉州人市之中。
这人市顾名思义，就是官府允许的合法买卖人口的市场。
说难听点，类似于牲口买卖的集市一样，每个摊位上都有一个管事的，身后站着一排“货物”，大多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仔细观之，会发现眼神各异——哀怨、惊惧、新奇、呆滞，亦不乏精光闪烁者。
购买女性和幼童的买家最多，卖家的要价亦是最高。
买家看中了哪个“货物”，便在该摊位前停下指明，这管事之人便将其拉到台上，从头至尾做一番品评介绍，当然吹的是天花乱坠，大都说是什么发落民间的犯官家眷。
见买家流露出购买之意，便邀请其随意上手查验身体，大庭广众之下，竟丝毫不加收敛。
一旦中意，便一番讨价还价，然后转售卖身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一单生意便算是做成了。
至于那“货物”，则自始至终如同提线木偶，被人肆意摆弄，一言不发——于她，只是换一个地方遭罪而已，比之现下的状况可能会略好些亦可能会更糟糕，那又有甚么反抗的意义呢。
陈煜虽提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但穿越千年时空的价值观毕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一时难以适应，甚至有一阵阵干呕的反应。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闹喧嚣，其中似乎夹杂着段紫烟的高声厉喝。
陈煜循声望去，只见不少人正往旁边一个摊位上围去，再看左右却不见段紫烟身影，便和小黑瘦赶忙跟了上去，挤进人群里面，正瞧见段紫烟手中利剑出鞘，直指着身前那贩卖人口的管事。
那管事双手举过头顶，满脸惊惧之色：
“这位女侠，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你这是意欲何为呐......”
“放屁！你当本公......本姑娘没听见这小女童方才所言？她可是被你等裹挟而来，竟还敢大言不惭说是正经生意，我呸！”
“你不能只听这小儿的一面之词吧？可有任何证据？我这里可是有其父母签字画押的卖身契的！”
“假的！我爹娘早已被贼人杀害，何时签的那卖身契？全是假的！”
陈煜这才瞧见台上正立着一个女童，满脸黑黢黢的，瞅着大概只八九岁模样，被人从后面环抱着，此时一口咬开了捂着其嘴巴的大手，正放声大喊着。
这下段紫烟更是火冒三丈，不肯善罢甘休了。而对方显然亦非易于之辈，一口咬定女童撒谎。
针锋相对，纠缠不休。
陈煜和小黑瘦正欲出面调解，便瞅见有几个官府差役踱步过来，询问何人在集市上闹事。
段紫烟和那人贩子各自解说了一遍，只听那为首的差役慢悠悠问那台上的女童：
“你方才说你是被强行裹挟于此，可有证据？”
“有！我弟弟同我一起被拐卖到此处，现下正被他们关了起来！”
“哦？那你弟弟身上可有何证据，能证明你们不是被父母售卖了的？”
“爹娘疼爱我们姐弟俩都还来不及！怎会舍得不要我们，更不会签什么卖身契！”
“那你便是没有证据了！但人家手上这卖身契确是勘验无误的！你这孩童，小小年纪便如此会扯谎做戏，真是叫人唏嘘呀！”
那差役接过人贩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下了盖棺定论。
段紫烟正欲相争，被小黑瘦扯了一下衣角，便也没再言语。
“散了散了！还有人无事生非的话，便跟着本差爷到衙门里去坐坐！”
丢下这一句话，那差役故意轻蔑地瞅了段紫烟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
段紫烟又要按捺不住，只听陈煜小声在耳边说起：
“莫要冲动，这差役和那人贩必然有所勾连，一丘之貉，此时不宜明着来，需另想他法。”
说罢陈煜上前一步，朗声道：
“这女娃子性格泼辣，鄙人甚是欢喜，不如便售卖于我吧。”
那人贩此时也觉得这女童是个累赘，留下早晚坏事，便顺水推舟，只要价十贯钱便卖于陈煜了。
陈煜交了钱，拿了卖身契，正欲领着那女孩先行归去，却只见她挺了挺弱小干瘪的身躯，倔强说道：
“我不走！”
坚定果毅，丝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