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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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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头金不换,迷途知返一世豪。

这位金少爷一朝醒悟,其父母最是欣慰,哪里还有不答应“区区”几千两银钱的请求。

但毕竟数额巨大,亦须一时腾挪。

金世豪眼见父母最终仍是不问缘由,便满足了自己近乎无理的要求,更是感慨万千。不过此时救命要紧,还是先收起了纷繁心绪。

现下打算先去跑动门路,有了端倪便使银钱开道。

出得门来,瞧见小昭正在院里等候,这才想起表妹之请。

那婢女小昭今日着一身橙衣,梳起两个发髻,左右各一,皆用红丝带绑着,不加任何配饰,瞧着极是简约,却更添清秀俏丽。

眼看金世豪终于现身,疾步上前,略带撒娇口吻说道:

“姑少爷,可叫人家好等呢,腿都快要酸了。”

“不知表妹找我有何事?若不十分紧要,便等我忙完了再去拜访。”

小昭满脸惊讶之色,暗叹今日这位姑少爷不知是怎么了?先前但闻小姐之事便急不可待,别说前来相邀,稍有机会便上赶子往石府跑了,今日竟然有所推脱!

“姑少爷,奴家虽不知具体情由,但小姐看起来貌似很是焦急,务必要立时请了您过府呢!”

金世豪略一沉吟,便吩咐小厮备好车马,同小昭一起前往石府而去。

石慕怡竟站在家门口等候着!

一见金世豪下车,迎上前去,未及见礼,便迫不及待的问起陈煜之事,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金世豪并非蠢笨之人,见此情状,心中已然猜出七八分来——自己竟从未想到,表妹与陈煜只见过寥寥数面,怎会生出如此关切之情意!

或许因为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或许因为另一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又或许是因为今日方才重塑了家庭观念——金世豪虽心中发痛,却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承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表兄怕是再也不会为表妹心生骚动,何况表妹亦从未对表兄展现过有恃无恐。

金世豪克制住此刻内心复杂的情绪,尽量平静地把陈煜之事全盘告知。

石慕怡听完果然大惊失色,急忙要领着金世豪往内宅而去,边走边说:

“表兄,我那还有些零用银两,但怕是杯水车薪,现下先去取了那颗钻石,说不定比送银钱还管用些;过一阵子兄长要出一趟海,远洋行商贸易,是故家中近日备了大笔货物,现钱上便不宽松。你先稍等一会儿,我想办法去哀求兄长,总归能挪凑一些,你便全带了去。”

“怡妹,你且停步。行贿赂这等事最要紧的是要先找好门路,银钱倒不急于这一时,况且我准备好的数目已然令人无法拒绝了——不过,你若是非要尽点心意,那便先筹措着,等我寻到路子,便前来取用。”

“如此也好,那便麻烦表兄了!一旦有......有那人任何新消息,还望尽快告知于我......”

“论与陈兄交情,此事应当是我麻烦了你,怎么能是你麻烦我呢......哈哈!”

金世豪说罢笑着转身而去,却依旧没逃过泪水婆娑。

“姑少爷,你也别太着急,要保重自己身子——”

金世豪听闻小昭关切之语,并未回头,只向后挥了挥手示意。

泉州知府衙门门口,萧诗语与商保龙分道扬镳。

萧诗语只身又来到贾府,站定了约摸一刻钟,深呼吸一口,这才欲举手拍门。

恰在此时,贾府大门从里面打开,家仆正礼送出一人,竟是古博俊那厮!

这家伙亦是刻薄毒辣,听闻陈煜入狱,竟跑来落井下石,虽未得到什么承诺,但至少银钱被贾培利收了下来,便更笃定陈煜是逃不过此劫了......

古博俊瞧见萧诗语,并未打招呼,只阴笑一声,便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了。

这时那家仆瞧见又是昨日登门之人,未等萧诗语开口,便告知自家少爷还未回府,就要关门。

“且慢,这位大哥,麻烦你速去禀报你家少爷,便说萧诗语只身一人前来拜访,如若不见,以后便永不登门。”

那家仆见这女子气势凌厉,且容貌非凡,又知晓贾培利乃好色之徒,便不敢得罪的深了,万一来日此人真入了府中作了姨太太,那自己岂不是要遭殃。

口中便言稍待,关门自去通报了。

不一时,一个小厮和那门房一起出来,只点头哈腰,笑着道:

“您便是萧家小姐吧?我家少爷确实不在府中,不过临行之际曾给小的留下了一封书信,言说假如萧家大小姐前来,便取出给您,您看过之后自然明白。”

说罢便将手中一封信札双手捧着,十分恭谨地递与萧诗语,随后便关上了门。

萧诗语见信封之上空空如也,当下便直接拆开观看,虽已有心理准备,仍旧心惊肉跳!

赫然便是一纸婚书!

与一般纳妾婚约内容别无二致,只落款签名之处空白着,男女双方均未具名。

果然所料不错,此事最终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贾培利直到目前只字未提,甚至连面都不露,可其居心却昭然若揭,萧诗语哪能不明白其中深意,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贾培利此时正在府中得意的笑着。

萧诗语头脑一片空白,丢了魂似的,恍恍惚惚地往家中归去......

这边商保龙已经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了其父商国良,这位嫉恶如仇的泉州通判当下便换上了官服,径直往知府衙门而来。

府衙大堂之后的厅房内,此刻只有三人。

泉州府一把手知府贾仁信,二把手通判商国良,分左右而坐,身前一人躬身而立,正是本案经办堂官。

方才堂官已介绍过案情,此时正争论不休。

“此案如此判罚,有失公允呐。那陈煜是因东家幼主被绑票,挺身而出去相救,防卫之时致使绑匪身亡,并无任何过错,反应树立为见义勇为之楷模,以鼓舞人心!贾大人,你以为如何?”

“商兄啊,面对人命官司,须得百般谨慎。目下掌握的情形来看,所谓萧家幼女被绑架之事,只有萧府之人一面之词,当然还有陈犯本人陈词,再无其他证据。本来也无关紧要,只是现下又牵扯到杀人命案,只有人证怕是无用哟。”

“即便暂时没寻见物证,此案仍是疑点颇多,目下连那死去的绑匪身份都未查明,再加上萧府佣人言说之前曾来府衙报过案——有这诸多头绪可供查勘,为何竟这般迅速便定罪结案了,不觉过于草率么!”

“杀人偿命!既然犯人已承认是自己动的手,案发现场也留下了诸多证据,便足以定罪。难道仅凭几个利益相关之人的信口雌黄,便永不结案了么?况且正念及于此,才酌情只判了绞刑,给犯人留下全尸!如不及时处置,到时若激起民情汹汹,首当其冲的不是别个,正是我贾某人!”

商国良见贾仁信有意将事情往二人职司上引,知道多说无益,不再纠缠,只留下一句:

“证据么,贾大人回家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去吧!”

说罢便拂袖走人。

贾仁信更是冷笑不止。本来贾培利求托自己之时,贾仁信还觉得此事闹得动静太大,得不偿失,但又架不住儿子软磨硬泡,也就随口应承了下来,并未放在心上。现下见死对头商国良竟也卷了进来,便激起了斗志,无论如何也非要压他一头不可......

日上中天,午时将至,几只飞蝉一直聒噪不停。

商保龙与金世豪一前一后回到了陈家小院,皆是铩羽而归。

商保龙先是陈述了其父与贾仁信的交锋状况,感慨着官场腐化,世风日下。

金世豪则更是郁闷,往日里那些大小官员没事找事还想捞点油水,而今日几乎跑遍了泉州城所有要职高官的府邸,只一听闻是想要打点陈煜之事,竟没有一个敢接招的,允诺多少银钱也不管用,皆带着肉疼的遗憾目光关门送客了!

端的是针插无缝,水泼不进!

众人相互巡视,目光交错,心中都清楚,此事唯一的希望便着落在那封勒索信上了。

恰在此时,敲门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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