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入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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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总院大门前时，黄昏的残晖已然将近消逝于天穹。
陆观对自身受到的待遇之高颇为惊讶，虽然，他觉得这当中不少乃是因着叶天颜与他同行的缘故……
只见巍峨森严的赤红大门之外，立着将近百人之众的武生团队，人人均是一身标准制式的暗红衣衫。
按照礼法，武院生员只会于大武会、小武会等重要场合穿着如此隆重，今日这般阵仗，显然是把迎接陆观等人当成层次相当的大事了。
迎接团队中却没有弘礼堂的长生五指，这是为了跟前一次迎客区别开来，将被迎接者的身份推高至最高点。
但看领头之人，竟是大广场六堂堂主齐集！
明玉坊的少坊主裴滢往日是孙曦的好友，因此在站队叶氏姐妹后，并没有过多地与陆观接触，以免被人攻讦为见利忘义之辈。
但在裴滢的角度，孙曦待在江东作小霸王也罢，随便一脚踩进水深得很的关中修行界，被逼得狠狈离场也是自招来的，她这个旧友根本帮不上忙，也不敢帮。
要不是周瑜念着与孙曦亡兄之情，亲自到了洛阳，孙曦是否能够全身而退也难说得很呢。
恰逢武会之期，能有这样一个对陆观，及其背后的叶氏派系靠拢的机会，裴滢不会为着怕烦怕累而轻易放过！
戴着两颊生霞的蓝采和面具的邹咏，始终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副院主高徒的身份，而对陆观等人稍欠尊重。
旁人也许不晓得，但她的身份最多能够保着她不致在权斗中丢命，却不能保证日后更进一步，登上足以影响武院局势的上十堂高位。
究其原因，邹咏的出身实在太低了，而上十堂堂主中家境最次的也是关外豪族。
在极度重视家格的大汉王朝，连良家子也称不上的她要平步青云，就必须靠拢汾阳郭氏、清河叶氏这等大族借其势为己用。
这道理对同样出身寒门的陆观也是合用，因此邹咏瞧向陆观之时，目光总是带有一股不曾言明的温柔。
筑城坊的洛天波，与洛阳洛氏的洛千弈是族兄弟，因此天然就与陆观有一份亲近之情。
这位壮健沉稳的青年男子，对陆观般的少年英雄向来颇感敬佩，并不觉得以大礼接待之是有损身份的行为。
月蚀堂的林云月，则是维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形同她的前辈周卓莹的小号。
传闻中周卓莹离开月蚀堂时，接过堂主之位的林云月曾经为着留下她而与她打了一架，结果连本命飞剑也几乎折断，两人间显然隐藏着颇多引人入胜的内幕。
观星楼的梅心隐论身份相当于郑西桥的同行，坊间也有一些传闻，指梅心隐幼时曾受过一位不知名高人的指导，才突飞猛进至今日境地。
今日参与迎接陆观的大礼，显然也是存了自证清白的念头。
若论用心最为单纯者，大概就是酒神堂的吕安弦了。
这位长发披肩，手按琵琶的美人似乎宿醉未醒，一双迷离眼眸带着笑意地凝视着陆观。
若非叶天颜目光不善，她只怕会盯着陆观直至支撑不住睡去为止。
只听陆观朗声说道：“在下何德何能，竟蒙诸位厚爱如此大礼相迎？”
“想我当初身在洛阳陋巷，无人问津之时，乃是天狩堂的叶堂主首先伸出援手，助我登上堂主之位。”
“及后，又得诸位从旁指点救助，历经风浪终至武会之期。”
“观感慨万千，心里有一番话，想要对武院诸位同门说道！”
他的声线渐渐响亮起来，以确保周遭被这大礼引得目光的武院同门听得分明：
“我下十七堂，在院中素来被视为是比上十堂低一层次的存在。”
“只因世人眼中观念难改，见我等多有行商贾、乐师、巫医之事，就认定我等的身份，及不上总院中只知坐而论道的士大夫们。”
“然而我等行事，难道不一样是为了武院的利益？”
“若然十七堂尽皆无用，大可将之悉数废除，那么上十堂众君子不作的实事又该由谁作去？”
此言一出，周围的武院门生，特别是大广场六堂的门下均皆动容，刀马旦杨清脸上更有愤慨不平之色。
因出身不佳而受到不公待遇的滋味，她和师姐邹咏是最了解不过了。
明明连身为武圣的副院主，也不介意弟子的出身而择之为徒，一群连半圣也不是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以门第傲人？
想如今，武院中的半圣从未有出身顶级清流，九代传经之家者，最多也只是士族中的二流、三流罢了。
难道因为如此，就能否认他们是人群中的超然者？
在杨清心中，邹咏同样是未来的半圣，从来不欠缺天赋和眼光。
她需要的只是环境，一个能让她放开手脚登上高位的环境。
恩师虽然有着撼动天穹的武力，却也无法使得人心变化。
而陆观，却似乎有着创造出一个接一个惊奇，使得人们的认知不住刷新的能力。
想至此处，杨清的目光朝向陆观时，不知不觉间便带着一份敬仰。
只听陆观续道：
“陆明安无才，却也愿为下十七堂诸位同道出一口气，向世人证明，世间本不该有上下堂口之分。”
“盖因职责或有异同，而好武之心无分高下之别。”
“大讲堂开幕前，陆某人欢迎上十堂中任何一位玄阶强者向我挑战，胜负示公，生死自负！”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中登时便炸开了锅。
武院终究是一个以武力为尊的世界，陆观诉说下们的处境如何不公，虽能引起广泛的回响，但众人情绪过后，如此也就如此而已。
要真正改变人们的想法，唯有透过展现出非凡的武力，实实在在地让上十堂的杂碎们知道，下堂的武者们并不像他们所想般低人一等。
而陆观想要的，正是以自身为开端，将上下堂武院子弟间以武相会的风气辐射开去！
世间难事，请自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