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正月三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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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千燕素来不太能理解一些概念化的说法,却也知趣地没有多问,只道:
“老三和老十现下想必是在座师那处?却是为了什么?”
“在他俩的角度,自然是希望陆观与小师妹越早双修越好,彻底将大师兄仅余的希望扼杀掉。”
“但如今小师妹昏迷未醒,座师决不会容许……”
乔千阳问道:“你莫非尚未明白,座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朱千燕眉目一颤。
然而这次,乔千阳没再像从前般接续自己的后半句话,而是任由沉默蔓延开去。
两人一马车,在越刮越急的晚风中渐渐隐没。
……
“这就是你二人大半夜来找我的缘由?为着劝我在明安到来前,便自行处理掉许千柏?”
白时寒望向洛千弈、沈虚语的目光,带着甚少流露在外的烦躁之意。
“此事为师早有定论,为何忽然又来劝说我改变主意?”
“莫非在你们眼中,明安确实没有把握战胜许千柏?”
洛千弈咧出笑容:“怎会?我们向来对小师弟充满信心……”
沈虚语随即接过话头:
“只是弟子们担心,既然双修一事定将押后,任由许千柏在外潜藏一段漫长光阴,也实在太过危险。”
“倒不如,先把许千柏看管起来,等得小师妹醒来适合双修了,再放他出来,与小师弟决一死战罢了。”
白时寒皱眉说道:“如此一来,那就是将为师的暗中盘算,一举转为天下皆知的阳谋。”
“为师虽不顾忌天下人如何想我,但明安在武院、太学中的声望,却大有可能会因此而受损。”
洛千弈说道:“座师想得是,同门相残,终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座师亲自动手,和由小师弟自行处理,在外人看来又有所不同。”
他目光流转:
“当然,要是能在动手前先行准备好一个能教世人信服的理由,就最好不过。”
白时寒目光炯炯:
“听你这样说,怕是已将一切都计划好了,现下只是来通知我一声?”
洛千弈行了一礼:
“没有座师点头允可,弟子不敢擅自行事。”
“但是,座师,你与许千柏间虽已恩断义绝,总算也有十余年师徒之情。”
“难道你不觉得,比起为着大局而将他导往死地。”
“你会更想瞧着他,如何在试探跟前流露出最真实的性情吗?”
……
“你是不是正感到不知所措呢?”
“我历经多少艰困,终于回到剑坊。”
“第一件事要做的,却不是去找据报尚自昏迷不醒的师姐。”
“而是来找身在牢笼的你,无论怎样想也说不过去吧?”
陆观虽然用着玩笑般的语气,瞧向雨师妾的目光却是半点玩味也不曾带有。
那如明镜般清澈的眼神,纵使映在元神已见恢复之象的雨师妾眼里,也教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缓缓平复心神,以低沉和缓的语气说道:
“你怀疑白姑娘的情况,是真空道、无生教中的高人下的手。”
“而剑坊之中,无人对这两派有充足的认识。”
“只有我,因着与巫门间的关系,有机会对这两派有一点了解。”
“因此你不得不来找我,对吗?”
雨师妾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但是,就算用不着我说你也该知道。”
“我掌握的那点儿讯息,根本不足以助你搞清楚白姑娘的状况……”
这并非是敷衍之语。
清微本来就是巫族中介乎核心与边缘间的尴尬人物。
自从他死后,巫族中虽也有人与雨师妾建立了联系。
却因顾忌卧虎,而未曾全心信赖雨师妾。
若非校尉府的情报网足够灵通,雨师妾迄至被抓进来前,也未必会知晓巫族与河间一众左道邪门联合起来之事。
陆观微微一笑:“你也觉得我是在狗急跳墙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真的是这样子。”
“不过,就算你在救治师姐一事上,对我真的起不了什么帮助。”
“至少也能够告诉我,这两派中到底潜伏着怎么样的高手,下的毒手连座师也破解不了?”
雨师妾沉默了一段颇长的光阴,方道:
“以我的了解……”
“南疆十万大山之中的巫族们,目前境界最高者仅是五品宗师。”
“那么,真空道、无生教等派既与巫门合作,它们有着四品大宗师的机会并不大。”
陆观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真空道主,极可能就是玄慧,但他的手段绝不足以教座师也感到束手无策。”
“那么是什么人,既与两派有关,又能以堂堂四品境界之尊,对一个玄阶中游的小姑娘出手……”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陆观头也不回,驱使玉龙镯往后飞出门孔。
若是剑坊中人见了,自知是他身在牢房中,就不会不识趣前来打扰。
一会后,门外又是两声叩响。
陆观心中感到一阵不耐,飞剑于半空中划了个低浅半圆,逐客之意表露无遗。
随即,梯间便响起脚步远去之声,总算识趣地为陆观留下安静的余地。
雨师妾犹豫片刻,忽然鼓起勇气问道:
“为何你不亲自去看白姑娘的状况?”
陆观不答,直至目内一闪而过的阴冷转为柔色,才恍如松了一口气般承认道:
“我怕。”
“假如我和坊里没一人能治得好她,便只能像三师兄先前所言,向丹鼎堂的炼丹师们请求协助了。”
“若然这还不够,少不免还得算上鬼神堂的李神安。此人是神道的高手……”
“丹鼎堂林湘、鬼神堂李神安,他们都是我自踏入武道之途以来,就一直想要超越的标杆。”
“要是为着顺遂成长至他们的地步,我不介意,也不怕暂且低头……”
“我怕的是,事到临头我会忽然发现……”
“原来师姐在我心目中占的份量,压根没有重到能让我甘愿为她低头。”
雨师妾默然不语,半晌,方道:
“情爱之事,非我所长。”
陆观问道:“是吗?”
“但那天你初进大牢时,带着无尽怒意盯来的眼神……”
“令人不禁想像,你是为着心底某个重要之人而愤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