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母子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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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太和门。
一袭墨色朝服，身形修长挺拔的四阿哥走出了殿门。
“四阿哥。”
一声轻呼，四阿哥下意识抬起了头。
待看见来人时，清冷矜贵的俊美面容闪过一丝讶然。
“秋姑姑？”
秋离带着温和的笑容，到了近前请了安。
“四阿哥，娘娘今日想念您了，特意吩咐奴才在门口等着您朝，好请您过去。”
四阿哥眉头微微一蹙：“劳烦秋姑姑了。”
秋离笑了笑：“那儿的话，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四阿哥咱们就走吧，娘娘还等着您呢。”
她心里有些叹息，明明是亲生母子，本应该是十分亲近的两人。却有很深的隔阂。平时两人之间的相处竟如同陌生人一样。
……
永和宫门口，看着熟悉的雕梁画栋，琉璃玉瓦。四阿哥眉眼略过一抹复杂。
秋离给门口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便领着四阿哥径直进了殿内。
正殿内陈设古朴，不多繁饰，一派典雅。
德妃乌雅氏坐在上首，一袭如同往常的玄色妃子旗装，长发紧紧梳成旗头，高高的洁白两额边，鬓发拢的油光水亮，一丝乱发也无，更显面容端庄，仪态优雅。
宫里的大小妃嫔大多都在头饰上争奇斗艳，一众佳丽满头珠翠美轮美奂，华贵精美。
但德妃不同。
在一众妃子中她每每装扮的格外简朴，正是这般不同于其他妃嫔的清新雅致才让她脱颖而出，得了康熙的宠爱。
看着越来越近的四阿哥，她有些出神。
时间一晃，却也过去了二十来年了。
当年受宠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如今也成人了。
那时候的皇上，年纪就如同现在的老四一样，朝气蓬勃。
收回心思，德妃端起一盏清茶，轻轻抿了一口，脸上带着笑意温和的开口：“老四，昨儿你福晋来请安。说你府里李格格那一胎有些不安稳，便求了额娘，给你挑两个好生养的。那两个格格想必你也见着了，你可还觉得中意？”
“回额娘，儿子觉得还好。”
四阿哥语气恭谨疏离。
面容冷漠肃然。
德妃心里有些伤感：这是她怀胎十月，从阎王爷那里活生生挣下来的孩子呀……明明是亲生母子，为何会如此生分呢？
老四是在怪她吗？
可她也是逼不得已啊…
那时的佟佳皇后不仅位列贵妃，身后的家族更是冠绝朝堂，显贵不已，是赫赫有名的“佟半朝”。
身份高贵，家族势力极大，自身也身居高位。如同凤凰一样耀眼。
而她呢？不过是贵妃身前的一个洗脸婢，家里也不是什么显赫之族，不过是一个极为平庸的包衣家族。
即便后来生下胤禛，有几分荣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连嫔位都不是，根本没有扶养皇子的资格。
贵妃开了尊口，她也不得不忍着眼泪双手奉上…
想着往事，德妃手指狠狠攥紧了手里的锦帕，指甲几乎要透过薄薄的丝绸钻进肉里……
倘若没有多年的母子分离，四阿哥从小养在自己身边，她们母子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生分吧……她们应该会很很亲，很亲吧……
…收回目光，看着恭谨的四阿哥，德妃勉强笑了笑：“老四，你福晋倒是很贤惠的，额娘当初没有给你挑错。”
四阿哥闻言，深邃的眼神越发淡漠了。
“额娘挑的自然是极好的。”
德妃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正欲开口。
“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子就告辞了，衙门还有许多公务等着儿子处理。”
声音极淡、极平，没有一丝起伏。
德妃脸色一滞，语气有些僵硬道：“公务自然是要紧的…”
看着四阿哥不曾回头的背影。
德妃眼里的忧伤压制不住了。
捏着锦帕，擦了擦眼角：“你看，这么多年了，老四心里还在怨我，可我当初有什么办法？孝懿仁皇后开的口，万岁爷亲自下的圣旨……”
秋离心里暗暗叹息，安慰道：“主子，您不必难过，如今四阿哥年纪还小，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等以后年纪大了，四阿哥自然会理解主子您的一片苦心，到时候您和四阿哥解开心结，就亲近了。”
她也只能这样宽慰了，四阿哥母子之间的隔阂随着年深日久越来越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暗自心惊。
偏偏德妃和四阿哥母子又是钻了牛角尖轻易出不来的，哪怕是她这些年也劝过很多次，可一点用也没有。
德妃听完，自嘲的笑了笑：“你也别安慰我了，老四什么性子我这当额娘的也清楚的很。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从不与旁人说。他自己的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罢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秋离点点头不再多话。
只是想着刚刚四阿哥脸色有些变化，便疑惑道：“主子，奴婢刚刚看着自从您提了四福晋以后，四阿哥的脸色好像变得更差了。”
德妃收起了眼底的情绪，思索道：“我也看见了，只是老四和老四福晋平日里也没听说有什么争执。老四福晋在一众妯娌中也算是十分贤惠了，那么应该就是…老四嫌弃她这么多年没有身孕了。”
“主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四阿哥还年轻啊，福晋更年轻，如何会这样着急。依奴婢看，是不是那位四福晋…”秋离有些小心的说道。
德妃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神情淡淡道：“和她无关。”
秋离恍然，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到底不敢问出声………
从宫里出来，四阿哥脸色冷峻，浑身迷漫着低低的气压。
苏培盛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心里有些猜测，四阿哥怕是又和宫里娘娘不愉快了。
他心里有些无奈和心疼。
作为从四阿哥小时候就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他对于四阿哥和宫里娘娘之间的微妙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打心为四阿哥感到心疼和不平。
可他一个下人，又不敢上前开口劝慰。
只能一言不发的默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