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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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慢腾腾靠近触碰到裂缝，身躯、手臂都变得模糊，好像要从这个世界现实里被抹除，水波纹似的颤颤抖动，大爷没有迟疑，钻进缝隙里的黑暗，消失不见。
这拳打破某种平衡，临时扩展的空间云雾在溃散，壁垒在碎裂，层层叠叠的细微裂口，蛛网般蔓延，某种力量在积蓄还未倾泻，却更加危险。
“空间破碎，可能爆炸！”
有人在惊呼，也有身影在逃窜，企图在爆炸前离去。
在现实里这类空间爆裂极其少见，但每次都会引起极为惨烈的次生灾害，不亚于在街道上引爆数吨炸药。
就在空间不堪重负，濒临解体，几十条身影凭空出现，他们在烟雾中行走，所过之处蠢蠢欲动的空间趋于稳定。
几十个统一背头，墨镜，黑西服的男子，和被大爷猛揍自称日游神的男子一模一样的装扮，手里同样提着手提箱。
为首一人大背头墨镜，手里抓着一个人，鼻青脸肿看不清面容已然昏厥，一件青铜香炉在大背头肩膀漂浮，烟柱袅袅将碎裂的壁垒修复替换，眨眼间完成封锁，众人脚下被替换人间。
大背头一挥手，手下背头墨镜们立刻分散开抓人，所过之处金光闪烁，烟雾消融，一切无所遁形，有些隐藏的人暴露在阳光下，迅速退却，就被四下出现的黑衣提箱人阻止，打斗声此起彼伏。
“大成……大成被吃掉了……”一个胖娃踉跄着从大背头背后跑出来，身后猫狗跟随忠心耿耿。
来娃正是张金斗，她望着大爷离去的方向满脸泪痕，悲痛不已。
自家父亲三拳两腿打跑了号称还会回来的老刘及其跟班，之后在金斗的央求下和这群背头墨镜男汇合，拯救鱼饵王大成，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谁也没想到鱼饵被自家人吞掉……
眼见王大成可能变成卤肉拼盘。张金斗抱着猫狗嚎啕大哭，她伤心欲绝。
王大成不止是金斗邻居，也是第一个凭感觉找到的志同道合之士，甚至以三千袋猫粮的优惠价格为王大成开启了万界通行。
想到王大成扑街，投资打水漂，欠债成烂账。张金斗悲痛万分，又想到自己的风险投资可能亏损，更是心碎欲裂。
“我的猫粮，大成说给我三千袋猫粮，都是大花阿福未来的工资，请救救我快变成负数的财政。”张金斗一个饿虎扑食抱住大背头的左腿，又示意自家猫狗小弟抱住另一条大腿，一起开蹭哀求。
“跨过黑暗，才能看到黎明。”大背头不为所动，束手观察四周手下收网。
金斗好奇，松开爪子反问：“黎明是谁？听上去蛮厉害，他有钱么？有空一起吃饭，介绍给金斗认识一下?”
大背头对这膝盖高的贪财娃娃很无语，想保持日游神的威严，让小屁孩离远点，但想到张金斗背后和蔼可亲的老父亲，日游神顿时保持微笑，文明程度急剧提升。
张金斗还待追问，却被一只大手抓起，抱在怀中，张玉阙巨大身形出现在大背头身边。
“鱼饵啊？”张玉阙叹息。
“奉命行事……”背头机械的回答，对于派出所所长十分忌惮。
“那是我邻居！是我家金斗的亲朋好友。”张玉阙悠悠说道。
“还活着……必须判断其召唤物的来历目的，近年来太多异空间生物带有各类目的引诱无知者签订契约降临天关内。”大背头解释，王大成召唤的人形生物很诡异，身上有浓重的时间遗留，自身奄奄一息，无法直接沟通，是重点观察对象。
“他身边那玩意，我看不懂。”张玉阙摇头，想到那位大爷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转专吃各类不服，觉得此战过后，没人愿意再去招惹王大成。
“如今能确定那玩意不是人，可能是某种古代造物，只是博物院确定其无害，应该属于我方王朝之前的遗留。”
“总归要确定清楚！最近越来越多的诡异降临，已经影响到普通人，可能有事情要发生，对于任何有几率带来危险的未知存在都不可以放松警惕。”
空间内日游神有数量优势，又提前下手瓮中捉鳖，一条条铁链将空间内企图逃跑的人一一抓住，眼见任务完成，大背头严肃的面容才放松下来。
“南哥城里市民死亡，灵魂会被神域牵引。这里没有灵魂溢出，你家邻居应该活着。”
“刚刚那位大爷利用临时空间的薄弱处，打开了现实和神域间的接缝，进入了虚空断层地带。”
“那快些把大成带回来！”张金斗急不可耐，却见到大背头沉默不语，不由得鄙视，大事帮不了，小事不愿帮最讨厌，怕是因为大成是个穷苦人，大背头不肯尽力。
张金斗长太息以掩涕兮，心里愈发担心自己同志安危。
想到王大成被众人欺辱抢夺财物，张金斗感同身受，怒火中烧，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喊一声，“别他喵的拦我，让金斗去干死他们。”
“可惜，金斗只有一猫崽之力，还需要更多的伙伴支持才会成长。大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赌上你的全部财产和金斗一起奋斗，让全世界的猫狗为金斗打工赚钱。”张金斗壮志激烈，踌躇满志，大成未死钱包未止就会是新的开始。
王大成做了一个梦，他回到过去家乡，从出生开始的记忆，幻灯片一样重复，重复平淡的生活。
他叫王大成，平凡略有些庸俗的名字，如他的容貌一样扔在人群中看看不见一丝涟漪。
平凡的人，平凡的人生，平淡的生活，一切都平平无奇，这是他曾经的生活，淡然无味却又恰如其分的合适。
他也曾是一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如此也没有后悔过。人总是要面对不同的道路，不同的选择，多经历些酸甜苦辣都是味道。
如此也是生活的部分，枯燥乏味，偶有波澜，兴苦自知。
他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表演，从小到大，毫无作为，却又总是充满某种希望。
愿望不大，只求平平安安，直到某一天，有事情发生时，在所有人中没有迟疑逆行奔跑，拼尽全力去拯救别人。
平凡的人如果没有意外，会很乐于接受现实，埋没于众人，可当风平浪静的海面偶尔波涛汹涌，他一生或许就等待那一刻的光芒绽放。
他对世界一直温柔以待……
王大成睁开眼，从过去的回忆中回到现实。脚下是巨大八卦图，他抱着青铜碗站在八卦中央。
这是某个建筑物内部，能够看到远处金属斑驳的墙壁，穹顶虚无见不到尽头，有七彩云霞悬挂，药香蒸腾。
脚下不远处是昏迷的马三刀和小荣天，两人依偎在一起，脸色润红，睡得正香。
王大成默默拿出手机，咔咔乱按，拍摄几张照片留念，才继续打量周围。
自己被饥不择食的大爷一口吞掉，和胡双呆一样被吃干抹净，只是大爷并不是真正的去吃，而是收容在身体内，自己神智清醒，也没有变成胡双呆之类的变态。
到底胡双呆在这里经历什么会变得对大爷不离不弃?王大成很好奇，更觉得很有可能是胡双呆本身就是变态。
王大成伸手抚摸地面八卦，触感温暖，斑驳中隐隐约约见到无数细微裂缝，像是经历过太多岁月洗礼，已经从内部腐朽。
这里应该是大爷身体内部，他果然不是人……
念头一动，脚下八卦闪亮，化作光幕倒映出外界景象。
意念随着八卦无限延伸，冲破金属房间，向某个更深邃的黑暗处蔓延，无远弗届的遍布，然后挣脱桎梏，眼前出现另一番景象。
这是大爷身体看到的景象，王大成的意识突兀占据大爷躯体，察觉大爷身体每一寸的情况，到处遍布裂痕，支离破碎却又在某种力量支持下维持现状。
接着王大成微微抬手，就看到大爷苦瘦手臂随之抬起，步调一致。他能够感受到这副腐朽躯体的虚弱，也能感受到这副躯体的坚韧。
虚弱是因为如博物院的判断，大爷正走向死亡，坚韧是千锤百炼后身体自然的硬度?
“果然是真汉子！”
沉默半响，王大成收回念头，用意念指示大爷前进，竟然如臂指使，似乎被大爷一口吞下后，两者产生了更深联系，甚至能感觉到这副奄奄身体里仅剩的力量在肉眼可见流逝，尽管水流如注可依然无比充沛。
他不由得眼角抽搐，“所以大爷你是高达么？我是有权限的驾驶员?”
因为重生后身边经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自然而然接受现实，王大成背手站在八卦中央，顺着大爷视线观察四周。
大爷在将自己吞掉后，似乎逃到某个地方?
天空苍白和外界亚空间相似，但更加广阔，可以看到极远处的山峦起伏跌宕，望不见边际。近处到处都是石化的高松树木，参天丛生。
站在小山坡上，四周安静出奇，偶尔有微风漾漾，没有人烟。
应该离南哥城不远，不知道大爷用什么方法逃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这地方一看就很古怪，可有大爷护体，秉承到哪里都要积极向上，保持对生活的热情。王大成指示大爷朝一个方向行走，这世界很大，他想去探探，顺便找回家的路。
于是扎古……大爷一号正式启动。
大爷呆立片刻，随着王大成的指令，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脚步看似蹒跚实则速度极快，在起伏的丛林里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