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作为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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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面容姣好，莹白粉嫩，眼眶下却有一层浅浅黑眼圈的傅笙，裴行末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甜又甘。
这种她在他身边放肆睡着的感觉。
真好。
犹豫了两秒，裴行末到底还是情不自禁地倾身，隔空在傅笙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他出口的是几乎轻不可闻的气音。
满眼温柔爱怜地盯着傅笙看了好一会儿，裴行末把自己的座椅调成半躺状态。
而后他往后靠着椅背，双手交错搭在小腹上，闭上眼睛。
心爱的女孩在身边，他总应该能不靠药物入眠了吧。
这般想着，没一会儿，裴行末逐渐产生困意。
缓缓睡去。
…
仿佛老天都在帮他们，睡着之后，他们的手机皆没响过。
以至于傅笙睡饱再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天色黑得如墨汁。
她懵了好一会儿，意识回笼后，扭头一看。
裴行末还睡着，如同初生婴儿般，丝毫不设防。
傅笙陷入沉思。
不对。
在裴行末的车上，她是怎么睡着的来着？
而且，都到家楼下了，裴行末为什么不叫醒她，让她回家睡觉！
车内的空间很有限，从天亮睡到天黑，她的脖颈和腰肢酸得要命。
边揉着酸痛不已的后颈，傅笙边思考她能不能在不弄醒裴行末的前提下掐晕他。
显而易见的，她没有这种能力。
手往盖在她身上的风衣一搭，傅笙突然摸到风衣口袋的凸起。
她愣了愣。
再次扭头观察了数秒裴行末，确保他不是在装睡，傅笙小心翼翼伸手进去，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是一个纸盒和一个小瓶子。
车内没开灯。
傅笙眯着眼睛，借外面照进来的昏黄路灯看瓶子上的字。
白色不透明的瓶子，外面的纸写有‘安乐片’这三个大字，以及下面的小字是——精神类药物。
傅笙眸色一暗，握住瓶子的手收紧。
裴行末……已经落魄到需要靠吃安眠药入睡了？
而且，瓶身上贴的用药提醒，打印着周景澄的名字。
显然是周景澄给裴行末开的药。
她不用拧开看，都知道里面应该是半瓶药。
周景澄不敢给傅笙开太多安眠药，还是敢给裴行末开的。
他清楚裴行末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去死，更不会用自杀这种卑劣的方式博同情。
把瓶子放回风衣口袋，傅笙拿起纸盒。
也是精神类药物，抗焦躁的。
该说不说，这两种药，傅笙都吃过。
心尖不由得发涩，傅笙轻呼一口气，把纸盒也放回原位。
裴行末说是去医院开药，但看他状态还行，她也就没有问他开的是什么药，没想到会是精神类药物。
他的心理压力怎么会大到这种程度……
傅笙胸口烦闷，脑子一团乱，想不明白。
她本想摇醒裴行末，跟他道个别，她好回家，现在反而有点不忍心。
对于要靠吃安乐片这种高强度安眠药助眠的人来说，能好好睡一觉简直是天赐。
作为过来人，她清楚那有多不容易。
算了。
傅笙拿起手机。
她再等等吧，让裴行末睡一会儿。
她自己睡饱，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弄醒他。
摁亮手机屏幕，傅笙才知道，已经快晚上九点。
摸了摸饿得扁下去的肚子，傅笙翻身，背对裴行末侧躺着，点开沈易一个小时前发到她邮箱的文件。
看得正入神，脑子被数据调动得重新活跃起来，蓦地，傅笙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笙笙几点醒的？”
傅笙眨了眨眼，翻身。
男人眼眸半睁，薄唇紧抿，慵懒而颓废。
傅笙被男色蛊得有刹那的恍惚，“大概一小时前，你醒了？”
“嗯。”裴行末声线稍低，侧头看着脸颊被手机屏幕的光照得亮堂堂的傅笙。
他唇边溢出清浅的笑意，“饿不饿？要不要跟我出去外面吃顿饭再回家？”
傅笙幽幽睨他。
都这个点了，她不饿才怪。
要不是为了让他多睡会儿，她哪至于这个点还没吃上饭。
“走吧，出去吃饭。”
在嘴硬说不饿，和出去蹭顿饭两个选择之间，傅笙没怎么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裴行末笑意更深。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揉揉傅笙的后脑勺。
手抬到一半，蓦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支撑太亲昵的互动，裴行末讪讪放下手。
“行，等我醒醒神。”
裴行末将自己的座椅调直。
傅笙假装没看到裴行末僵硬的举动。
她拢了拢还盖在她身上的风衣，拿起来递还给他，“谢谢裴少的衣服。”
听出傅笙语气里的搞怪，裴行末对这句谢谢倒是接受良好。
他接过衣服，眉目染笑，“笙笙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傅笙看着裴行末穿衣服那潇洒利落的动作，“清淡点的。”
最近两天没好好吃东西，她的胃在抗议。
裴行末捏了鼻梁骨，“没问题。”
“把安全带系上吧，我们出发去吃饭。”他温声提醒。
傅笙点点头，依言系好安全带。
裴行末扭头检查了一下傅笙的安全带，不急不缓启动车子。
傅笙继续低头看文件，
见状，裴行末伸手摁开车内灯。
傅笙顿了顿，没开口道谢。
明明裴行末睡着的时候，她看文件能百分百投入。
不知怎的，裴行末醒着，她有点进不去状态。
看了没三行，傅笙不由自主开始走神。
她总觉得……
裴行末今天对她的态度，有点不像他。
这要是摆在之前，她睡得那么沉，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她拐回他家。
今天他竟然任由她在车上睡那么久。
而且……
裴行末好像在有意识地避开和她的身体接触。
她睡醒，他安安分分睡着不说。
见她没系安全带，他竟也只是口头提醒。
不对劲！
有问题！
傅笙顿生警惕，怕裴行末的失常是在憋什么出乎意料的大招。
“笙笙。”专注开车的人突然开口。
傅笙被吓得手腕一颤，眸光略微迷茫地转头，“怎么了？”
裴行末无奈失笑，“看不进去就别看了，吃饭的地方快到了。”
她手机屏幕已经停在现页面十分钟有余，一直没划到下一个页面。
显然，傅笙根本看不进去。
傅笙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摁熄手机，也没打算勉强自己。
裴行末打转方向盘。
车子拐进一个露天停车场。
这个点，多数饭馆都关了门。
好在裴行末知道这边有家味道还行，且24小时营业的私房菜馆。
下车。
傅笙跟着裴行末走进很像私人住宅的路边独栋别墅。
别墅里可谓别有洞天。
里面完全是标准的高档饭店布置。
傅笙目之所及不过十二张桌子，半数坐有顾客。
大厅中央还摆了一架钢琴。
有位穿着得体西装的男子在钢琴前坐得笔直，双手在琴键上飞舞。
舒缓的音乐在大厅缓缓流淌。
有效盖过顾客的低语声。
裴行末带着傅笙，找了个靠墙角的空位置坐下。
屁股刚挨到椅子坐垫，系着家常围裙的服务员走近，递来一份白纸菜单和笔。
傅笙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是怎么点菜的。
她默默把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的菜单推到裴行末面前。
裴行末拿起笔，在上面写下‘白粥’。
“清淡点的，最好喝白粥，除了这一样，笙笙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裴行末把决定权抛给傅笙。
傅笙单手托着腮帮子，闻言歪了歪头，“无论我点什么，这里都能做？”
裴行末写下自己想吃的蒸蛋，“只要不是像佛跳墙那种需要炖几个小时的大菜，都行。”
傅笙坐直些许，眼睛亮了亮。
这种点菜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家私房菜馆有点意思。
“我要吃虾。”
白粥不配海鲜，没意思。
裴行末略一思索虾的做法，写下个姜葱炒虾。
比起其他做法，这个做法勉强够得上清淡这个形容。
又点了四五个菜，裴行末摁下桌上的呼叫铃，把写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把菜单送去后厨，先给他们上饮料。
大晚上的，裴行末担心他们喝了茶，回去睡不着，点的喝的是水果酒。
他给傅笙斟了大半杯西柚青梅酒，放到她面前，“尝尝看，我之前来这吃饭喝的就这个，甜甜的，度数不高。”
傅笙没拒绝，端起杯子浅抿一口。
顿时满嘴青梅酒香，隐约能尝出西柚的酸甜。
“是还行。”
酒劲还算温和，至少不会让她隐隐作痛的胃雪上加霜。
菜上得很快。
先上的是蒸蛋。
随后是白粥和海鲜。
裴行末戴上手套，给傅笙剥白灼虾和蟹肉。
看着不多时便堆了满满一小碟的虾蟹肉，傅笙眼底掠过一丝幽光。
这人，怎么总给她一种变了，又没完全变的感觉？
见傅笙勺两口粥进嘴里就定在那儿了，裴行末无奈地出声提醒，“笙笙，别发呆，好好吃饭。”
傅笙秒回神。
这时，一个堆满虾蟹肉的瓷碟被换到她面前。
裴行末摘掉手套，拆出湿纸巾擦手，“你先吃这些，等吃完我再给你剥。”
傅笙下意识开口道谢。
裴行末动作微顿，也没说什么，拿起勺子喝自己面前的白粥。
半碗白粥配着海鲜下肚，傅笙满身的疲惫消失大半，胃也不疼了。
将嘴里鲜甜的蟹钳肉咽下去，傅笙忽地感慨，“裴行末，你好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