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恍如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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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只提前了十分钟上楼敲门。
他笙姐怎么一副没做好出门的准备的样子。
“没来早，我去洗把脸，然后就能出发。”
说完，傅笙顶着脸上的面膜，踩着毛茸茸的棉拖鞋，回赵书艺的房间洗脸。
客厅只剩赵书艺和沈易两人。
一想到自己昨晚喝醉，在闺蜜面前疯狂控诉她在沈易那遭受到的爱情的不公，赵书艺就尴尬得不想说话。
幸好她敷着面膜，本来就不应该说话，她只挥了挥手跟沈易示意。
沈易回应了一句‘赵大小姐’，也没向赵书艺询问傅笙的状态。
他有眼睛，他会自己看。
她们俩的状态都糟糕的呀……
早知道他在路上买点东西。
傅笙收拾好自己，从卧室出来，客厅是安静的。
她看看还在敷面膜的闺蜜，又看看一脸平和的沈易，朝前者招手，“艺宝，我得去上班了，你今天要是不去公司，待会儿回房间睡个午觉吧。”
赵书艺一面点头，一面撑着沙发扶手起身。
她摘掉面膜，“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到公司给我发信息说声。”
“好，那我和沈易就先走了，拜拜。”傅笙抿唇，扬起笑。
“拜拜。”
目送沈易傅笙进电梯，赵书艺关上家门。
瘫在客厅沙发看了半集电视，她猛地弹起来，眼里浮现出丝缕微凉的暗芒。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得回老宅一趟才行！
…
傅笙去到未来集团，第一时间划掉今明两天行程表的所有安排。
她休息片刻，开电脑敲离婚协议书。
这种时候，她不得不感慨，之前文瑶姐发给她看的离婚协议书派上用场了，她照着那份改就行。
花两小时改出一份适合自己用的初版，傅笙从公司法律部薅来一个律师。
被选中的倒霉蛋看到‘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大字，虎躯一震。
他隐约记得，好像几天前，他们傅总刚官宣了已婚？
“傅总，这是……”
傅笙面色淡淡，“我和裴行末的离婚协议书，我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写的初版，你帮我润色一下，下班之前给我交个终版。”
她和裴行末之间的财产纠葛不深，或者说，压根没来得及走到划分婚后财产的那一步，所以离婚协议书不会特别复杂，要重新分配的东西不多。
律师扶了扶眼镜，紧张得咽口水，“傅总，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时间不太够。”
“没关系，不用润色得非常完美，让它看着像一份合理的协议书就好。”
傅笙了解裴行末，他不会签。
在说服他之前，她来得及让人帮她写一份更完美的。
律师松了一口气，“我尽量在下班前给傅总交一份终版。”
承诺完，他带着平板回岗位奋斗去了。
卡在下班前一分钟，傅笙收到律师发来的一份三页离婚协议书。
她快速过一遍，打印出来。
给裴行末发信息。
——我到公司前面的公交车站等你，太困了，我得出去吹吹风醒醒神，回家吃完饭还要继续干活呢。
裴行末秒回。
——那你现在就可以下楼了，我还有十分钟左右到。
傅笙发过去一个oK表情包。
将离婚协议书夹进文件夹里，她想了想，又从文件架抽出两份文件，抱着三份文件离开办公室。
沈易恰恰好从电梯出来，看到傅笙往这边走，他停住脚步，“笙姐。”
傅笙朝他点点头，“我要下班了。”
“笙姐是要下楼等裴少？我陪你。”沈易实在不放心傅笙一个人行动。
她现在走路都是飘的，嘴唇泛白，精神状态很差，没人时刻跟着，她要是不小心磕着绊着都没人搀扶。
“嗯。”傅笙没拒绝。
抱着文件夹，带着沈易慢吞吞走到公交车站，等了没两分钟，一辆法拉利停在傅笙面前。
裴行末降下车窗，“笙笙。”
望着男人脸上那温柔宠溺的浅浅笑意，傅笙的眼眸掠过一丝寒光。
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扣着文件夹边缘的手无意识收紧，指腹被粗粝的表封磨得生疼。
沈易不由得提醒，“裴少，开车慢点。”
裴行末：“？”
他抬眸，奇怪地看向沈易，“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有飙车这一项？”
沈易笑了笑，后退半步，不再接话。
他当然知道裴行末不好飙车。
之所以提醒，是因为他希望裴行末开得比平时要慢。
他不确定笙姐能不能忍得了到家再摊牌。
要是在路上开口，裴行末的车速又太快的话，容易出车祸。
车窗缓缓升上。
车子过了半分钟左右才启动，没入下班的车流大军中。
沈易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公司走去。
以笙姐和裴少平时的黏糊程度，车子没立刻启动，里头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至于笙姐会不会躲……
天知道，傅笙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暗示，才没有在裴行末吻过来的那一刻，仰头躲开。
而她选公交站这地方上车，就看中私家车在这只能临停两分钟。
裴行末亲她，也不能深吻，只能浅尝辄止。
她勉勉强强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亲近。
要是在停车场，或者是办公室，他敢深入，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巴掌挥过去。
夹着离婚协议书的文件夹就摆在她的大腿上，傅笙扭头欣赏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没主动和裴行末搭一句话。
裴行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车子停在红绿灯的白线后，他稍稍垂眸，神色晦暗地看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里有一道很明显，又长又深的烫伤痕迹。
是他昨晚跟父亲学烤蛋糕的时候，手腕不小心和刚从烤箱拿出来的烤盆相贴，弄到的。
他今天特意把衬衫衣袖系了两道，露出下半截小臂，就为了让傅笙看看他受的伤，博同情。
但她没注意到。
傅笙的注意力好像不在他身上。
裴行末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最近什么都没发生，他更是什么都没做，理论上不可能惹到她生气。
是他太敏感了？
红灯只剩最后十秒。
裴行末伸手，揉了揉傅笙的发顶。
傅笙当然不会躲。
一脸茫然地扭头。
看着她无精打采的颓废样子，裴行末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笙笙怎么累成这样？昨晚该不会根本就没睡吧？”
应该是他多想，她一没有躲避他的触碰，二没有不回应他的话，估计只是太累了，累到无暇关注他。
傅笙打了个哈欠，“不是没睡，只是没睡好。”
裴行末收手回去开车。
这条路段有点堵，开不快。
裴行末有一搭没一搭抛话，问傅笙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傅笙乖得很，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努力演出不是敷衍的模样。
实际上，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时候提离婚最好。
等到终于熬过堵车路段，车子拐进一条能匀速行驶的大马路，傅笙眨了眨眼，“裴行末。”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她实在忍不住。
她不想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不想跟他说话。
只要说了，他就能消停了。
思至此，傅笙抿唇，扬起一抹无辜纯良的笑，“我们离婚吧。”
滋啦——
车子急刹。
跟在后面的保镖车差点没刹住撞上去。
保镖看着前面那俩离他的车头只有一厘米的法拉利，心脏都要不好了。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抚过腰间的冷兵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充当司机的保镖做决定，“先不用，等一分钟。”
法拉利内。
裴行末侧头，定定地凝视傅笙，眸光锐利中夹杂着少许惊惶，
“笙笙，你昨晚跟书艺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
傅笙迎上男人那疑惑的眼神，展颜笑得阳光灿烂，“裴行末，你知道我有没有在开玩笑。”
裴行末当然知道。
他了解她。
她的神态分明是在告诉他，她说的不是玩笑话。
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住，裴行末很茫然，很不知所措。
他最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离婚。
话只说了个开头，裴行末蓦地反应过来，车子这会儿停在马路正中央，不适合说话。
深吸一口气，男人的出口的声线都带着哑，“先回家，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傅笙没有出声，不置可否。
反正她的态度已经表达到了。
保镖正要下车看情况，车门都拉开了，法拉利重新启动。
他们全然不明所以，带着一腔的茫然关回车门，跟上法拉利。
哪怕心已经乱了，裴行末开车依旧很稳。
后半段路途，傅笙不开口，裴行末也沉默，车内的气氛一度冷得像是下雪天。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负一楼停车场。
傅笙没像平时一样等到裴行末绕到副驾接她。
她自己推开车门下的车，并且在裴行末下意识伸手要牵她的时候，她淡定地躲了过去，假装没看到男人受伤的神色。
裴行末不明白。
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电梯里有别的住户在，裴行末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笙冷漠地，和他隔开一步远的距离。
恍如陌生人。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他们住的楼层。
出电梯，指纹解锁开门。
傅笙走进去，连灯的开关都还没有摸到，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