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不愿换的茶、不愿守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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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皇帝则看着武穷思的背影，问向了苏洪：“小洪子，你说朕的话、他听进去了吗？”
苏洪一手持起茶壶、一手端了个新茶盏，过去龙案前，给陛下换添了一杯茶。
才轻声回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承伺大人劝您杀掉狄大人、劝了五次了。”
老皇帝的视线，挪去了苏洪的手上。
那里，是她之前饮用过的茶盏，内里，还有半盏色泽依旧清绿的茶水。
苏洪给她端走了，换了一盏新的茶水来。
老皇帝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方道：“下旨吧，升任张柬为荆州长史。原荆州长史杨元琰，张柬有推荐其为右羽林卫将军，准了吧。
王培炎终究是不谨慎，导致几千名兵士的性命丧失，降其为下州、虔州刺史。
擢升郑啸强为温州府衙司马。这道关于他的旨意可以扩散出去，希望他能早日看到。”
苏洪端着那杯陛下没喝完的茶水出去了。
圣旨那些，与他无关。
他只是心情不是太好。
他相信自己的暗示、陛下看懂了。只是陛下的心思、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此前陛下有一回还说：准备调狄映出任豫州刺史。
所以他才让给狄映传旨的小太监、提前悄悄透了这个信息给狄映。
毕竟豫州的情况有点儿过于复杂了，苏洪不愿意让狄映白白成为朝争中的牺牲品，就想让狄映能提前知道、提前摸摸豫州的底。好过一头扎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结果，陛下现在提都不提了，似乎完全不记得说过这句话。
而狄映想要在一团混水中插手武丛灰的事情……
苏洪心内叹气。
这是陛下也觉得狄映活不成了吧？
太可惜了，那么个一心为公的狄大人。
……
狄映自己却没觉得会死。
虽然在赶往温州的一路上，还有遇到不少企图在山林里、搜出郑啸强和武丛灰的江湖人。
但都没有什么特别危险。
那些人见他们的方向与自己等人的相反，便悄悄遁走，并没有与他们直面。
江湖人也不是个个儿的、手欠到见人就杀的。当然也有一些江湖人，不太守规矩。或者说，是互相打起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顾忌，以至造成了百姓们的伤亡。
只是狄映在山里、没有碰到那样的人、以及那样的情况。
狄映他们一行人，能走路则走路、能骑马就骑马，以最快的速度、翻山越岭地赶到了温州境内。
刚进到第一座小镇，就听说了几个消息。
第一个是：郑啸强的家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19口人，已全部被人给掳走，不知去向。而绑匪还明目张胆地、将这个消息扩散得到处都是。目的只有一个：逼迫郑啸强交出武丛灰。
第二个是：郑啸强升为了温州司马。
第三个就是：江湖势力已十不存三。可他们依旧执着地想要找到武丛灰、想要那本【石絮剑谱】。而剩余的这些江湖势力、所过之处、皆有造成百姓无辜伤亡。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江湖律令了。
“大人，您猜得还真准。只是咱们到底晚了一步，郑家人已经被绑走了。您说，郑啸强会屈服吗？”聂波抓了抓头皮，问向了自家的大人。
狄映没回答。
他对郑啸强那人不了解，也就摸不清郑啸强带着武丛灰隐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甚至连对方的目标、是把武丛灰交给武穷思、还是交给陛下，都不清楚。
如果清楚，他狄映也不用亲自跑来一趟温州了。
只是……屈服吗？狄映觉得郑啸强是不会的。
毕竟要想屈服的话、早就屈服了。或者就像周利、郭贤辰、骆新一样死掉了。
那三人的尸体已被人拿去、找武穷思领赏了。反正武穷思说过：只要参与了救人的、统统有赏。
那好歹也是三本藏功阁的心法秘籍。一路上还有不少人为抢尸体打起来的呢。
至于他三人是如何死的？
没有消息透露出来。
“大人，陛下为什么会突然擢升郑啸强为司马之职？她这是在鼓励郑啸强将武丛灰给送到她面前去吗？她是怕郑啸强暗中杀了武丛灰？”
房斌见大人没有为聂波解惑，便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狄映依旧没有回答。
但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
可能别人不知道陛下此举的用意，但狄映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清楚陛下的用意了。
陛下那哪是在告知郑啸强？
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狄映：别让武丛灰活着回到大都城。
看来陛下已经猜到他狄映会“多管闲事”了。
索性就让他多管管、别让武丛灰成为陛下的难题。
反正就是武丛灰一定得死，但别让人知道是陛下的意思就行。
狄映感觉自己又成了陛下手里的刀。
不过，并不是难为的刀就行。
只是刀要宰的目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时，彭凉针对第三个消息，问道：“大人，您说江湖人真的就有那么蠢吗？一石惊起千层浪，江湖势力就这样一下子被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以后再想要崛起，还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们真的就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朝廷的阴谋吗？就不懂得及时止损吗？都这样了，还在拼，非得拼光不可吗？居然还祸害百姓，真真是找死。”
彭凉的这个问题，狄映回答得了。
他终于出声道：“趋利避害本是人的天性。但江湖人追逐的利，是名声。为了能一剑成名天下知、他们做过的蠢事还少了吗？
有时只是听说了个什么、就会去挑人家的山门、或者去灭了人家的满门。
一代成名人物留下的一幅画，都能成为他们各种拼杀的理由。甚至要他们自宫、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何况以前创立【石絮剑谱】的那位、有着真正天下第一剑的名声，比之现在所谓的天下第一庄、要强出一筹都不止。
江湖上谁不眼红？谁还不是杀红了眼？
即使明知是朝廷的阴谋，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正正好的。
可能他们还想着：借着朝廷的势力、将对敌的、看不顺眼的、有仇的、自己达不到的那些、给全部清理光了才好呢。
高竹子没了，竹笋才能比高高。
而要是得到了那剑谱，就会将其给发扬光大，到时江湖一样能振兴起来，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们觉得他们会怕啥？
至于殃及百姓？你们觉得他们都这种心性下了、还在乎什么？他们就想着成为最强者、大不了最后被朝廷招安、也可以将这笔笔血债给一抹而消。
这就是他们。这也是朝廷讨厌他们的原因之一：行事太无所顾忌。”
“大人，您也讨厌他们吗？”刘六好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