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阳光、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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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映回之以一笑，神秘兮兮、吓人兮兮的一笑。
老皇帝：“……”
她实在不忍直视狄映那张惨白的脸。
就侧过身，摆摆手，示意金吾卫们照做。
而金吾卫们去捉鸡、找猪的时候，狄映又转进了寝殿的侧殿。也就是龙床所在的殿间。
老皇帝觉得自己的视线无处安放，就问向宋文道：“你想过欺君的后果了吗？”
宋文老老实实点头，老老实实回道：“微臣每一日醒来都会想。每一日晚上闭眼睡觉前、都会想：还能不能看得见明早升起的太阳。
不过……事实上是看不到的。因为卯时上早朝时，没有太阳。”
老皇帝撇嘴：“呵，你原来也会怕的？你是出了名的乌龟脾气，自打跟着狄映混熟后，你这胆量就见涨啊。听说都由乌龟变成狐狸了。”
宋文闻言，揖手躬身，谦虚地回道：“不管是什么，都非自身想得。只是适者生存而已。”
“哟？”
老皇帝侧眼瞥他，口中出声：“你的意思是、你跟着狄映更适合你的生存？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宋文听得出、陛下这话里包含着的威压之意。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回话道：“阳光其实很刺眼，但没有人不渴望。若能靠近太阳，就算是被焚化成灰，相信也有许多的人愿意那么样去做。
甚至是带着欢喜的心情、愿意去做。因为这是、人、的本性，因为只有阳光才能驱散黑暗，带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只有那些恶人、那些喜欢在黑暗中作恶的人，才会畏惧阳光。”
“你的意思是：狄映是你的阳光？那朕呢？朕是黑暗的代表吗？”
老皇帝眯着眼睛问宋文。身上散发出的威势压迫感、欲发强烈。
宋文小小地后退了、小半步。
却还是梗着脖子摇头道：“狄大人是微臣追随的阳光，而您，是他奔向的天空。”
这话，给老皇帝听高兴了。
她散去浑身的气势，惬意地闭目养神。
出声道：“你回去吧。明日起，出任吏部尚书。和原吏部尚书李厚礼，换换位置。”
宋文却不干。
立刻躬身深弯腰、拒绝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狄大人这次诈尸进宫、惊到陛下，就算您念其苦心、不追究其之过错，他也会被您给降职处理。
您却升了犯下同样过错的微臣。朝臣们会鄙夷微臣，说微臣踩着好友狄大人上位。
且厚礼尚书无论是人品、还是官声，皆无出错。您突然降其官位一级，必引他厌恶微臣及狄大人。
您这是虚捧实杀，请恕微臣万万不敢承命。”
老皇帝气笑了。
“你还真是跟着狄映学……学出了毛病。还真的敢什么话都说。怎么？你是觉得朕不会杀狄映、所以也不会杀你是吗？就敢胡说八道？！”
威胁完，老皇帝才转换了语气，摆摆手道：“放心去吧，朕不会降狄映的官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处罚。否则，岂不寒了真心为朕的臣民们的心？”
老皇帝说完，坐正身子，准备喝口茶、润润喉。
在她认为，狄映诈尸、还拉上了宋文，显然，就有向自己推荐宋文的意思。
江南道巡抚使的位置，狄映才坐上了没多久，不可能再升。所以就升升宋文。
且李厚礼……多多少少也算是根心头上的刺。而府尹之职——大的管不了、小的管不停。恰好适合李厚礼。
老皇帝觉得：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宋文应该能感恩戴德了。
谁知，又被怼了回来。
宋文回禀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和狄大人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微臣还是不愿意踩着好友的心血上位。
这份功劳，就请陛下仍记在狄大人身上。待他下次再挖坑、不是，是再行莽撞之事、触怒陛下之际，还请陛下记得他今日的冒死付出。”
老皇帝：“……你的是你的，他的是他的。不是说升了你，朕就不记得他了。就算朕肯，你觉得他那样一个时不时、就蹦达到朕眼皮子跟前来的人、朕能忘得了他吗？”
老皇帝没说的是：这都一脚给丫踹去千里之外的江南了，这丫都能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了回来。
谁能忘得了他？
宋文却还是摇头，死活不肯。
反复就一句：“请陛下收回成命。”
老皇帝说烦了，茶也不喝了。
不过，到底是也没有再强迫宋文升职。
这时，鸡啊、羊啊、猪啊的到了。
狄映也走了出来。
戴上手套、从怀里摸出个小铁盒，打开，然后当着陛下的面、将自己在小山谷里做过的测试、又做了一遍。
老皇帝看着那一个个的血泡、血珠，疑惑地问向狄映。
“这不还是毒吗？只是这毒不用服食、只需涂抹到皮肤上就行。可朕的皮肤、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得到的？即便是太平也不能。又有何可惧？
且这十五年来，即便朕老态龙钟之时，也从未发现脸上、或者身上出现过类似的血泡和血珠。狄映，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狄映笑。
微微地浅笑道：“那您可否有感觉到过、皮肤出现紧绷、干皱的现象？”
老皇帝瞥他一眼：“那不是季节变化时、常有的正常现象吗？”
狄映闻言，捻起一颗树汁珠，说起了该树汁会对人体造成的损伤。
再道：“据微臣所知，您并不是一个轻易就暴怒之人。您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可近些年来，您的脾气越来越大、暴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可能世人都以为：这是您亲政的缘故。
恐怕您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觉得现在没有人再能约束您了，所以您也不必再戴着伪装假面、笑对世人了。
您可以自由嗔喜、随意性情了。
可您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几十年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真的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吗？
而自打有了薛坏义等人后，您更是……
您可能会以为：那是您长久压制的后果。
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药物引起的效果呢？
繁花似锦，世人皆道唯美。
以为是其生命旺盛的象征。
实则不然，那是其生命力的最后勃发。
它若完好，必不开花。
您若安好，必不违和。
不知微臣如此说：陛下您了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