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歧山破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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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刚出笼的包子!”崇戈港口商街,一名商贩正在竭力叫卖,来往商户纷纷驻足观看,并不是因为那包子好吃,而是因为那包子摊边立着一块牌匾,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八个大字:馅里乾坤,味绝天地。
“老板,你这包子,真这么好吃吗?”一个挎着布囊的路人问道。
“嘿!这位客官哪里话,你看见这牌匾了吗?那可是前些日子轰动南洛的太守大案神秘人给我留的墨宝。就因为我老蔡的手艺,一个字,好!”蔡老板自豪地挺起了胸膛道。
“你可别吹牛了,城头公告明明写着,太守岳冰之结党营私,为害一方,密谋造反,东窗事发后于崇戈城被圣宫密探当街正法。怎么到了你这就是神秘人干的了?还墨宝,哪有字写得这么烂的墨宝?”另一位挑着山货的老汉讽道。
“你这老东西,不吃包子就走,干嘛在我这拆台!”蔡老板被说急了眼,怒道。
“这老汉说的没错,你这字明显就是自己写的,你那两把刷子我们还不知道吗?”隔壁摊位的老太笑着喊道,周围围观的百姓听了,哈哈大笑,惹得蔡老板老脸一红。
“我这包子确实是那位大善人亲自品鉴过,原本是有一块木匾的。。只是那日城中打斗被击碎了。我这不是觉得可惜,自己回忆一下写个试试嘛。。。”蔡老板满脸遗憾,垂头丧气道。
“不过他们家的包子确实不错,咱们一码归一码,撒谎虽然不好,但是包子确实好吃。我王婆可以给他打包票。”隔壁摊位的老太王婆还算公正,此刻忙帮忙圆场道。
“行,这老太太说话公道,给我来二两猪肉包子。”“我来半斤韭菜的。”众人打趣够了,纷纷被这包子的香气勾起了馋虫。一时间,你买我卖,这小小摊位忙了起来。
蔡老板正在高兴地收钱放货,突然从港口方向跑来了一人。“老蔡!别卖包子啦,你托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来人边跑边喊,不消多时便到了近前。
蔡老板闻言一喜,高声道:“王婆,帮我盯一会,我有点事去去就来。”说罢解开围裙便迎着那人小跑而去。
“老蔡,你可不知道,今日一早发生了一件怪事,有这港口末端的破船堆,突然多了一艘小船,这船上空无一人,确满是伤痕,船帆也破了,船上的水桶什么的也碎了一地。”那来人道。
“嗨!这港口不是经常有被海浪吹上来的破船吗,这关我屁事。”老蔡失望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着急,你听我说完嘛。”那来人嗔道:“按理说确实不怎么奇怪,奇怪的是,这船明显不是常规船厂造出的,竟像是临时拼凑的。更稀奇的是,这船的其中一块船板上,刻着一个破字。”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破船刻着破字,那不正好嘛,我回去卖包子了。”老蔡不耐烦道。
“你这呆子,先听我说完。”那人拉着老蔡急道:“这港口大大小小的新老船只,一直都是我们家负责上船号。这破字第一笔上面开裂了一点,和我之前做过的那艘破浪飞星一模一样。我这眼神绝对错不了。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不就是那艘船吗?”
老蔡刚要转身走,闻言惊得呆住了,忙道:“啥!快带我去看看!”
二人脚下加快,快步跑到了那港口破船堆。老蔡看了看那小船,开怀大笑道:“妙啊!那大善人一看就是文武双全,那日被巨浪卷跑,定是自己做了艘船又回来啦!”
“你看!我这眼神从来没错过,你就是掉钱眼里了,还不赶紧认错?”那人笑道。“认错认错,我今晚收了摊请你吃酒。”
老蔡得闻那恩人兴许还活着,当下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儿赶紧溜回了摊位。
却见那摊位前围了更多的人,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哎呀多谢王婆,您这是给我揽了多少生意啊?这么多人,我今天这包子可要卖光啦!”老蔡喜上眉梢笑道。
“你可回来了,刚才来了个邋遢乞丐,在你这破木匾后面用木炭写字,我嫌他身上脏臭,便出言赶他。那人笑着说上次打坏了,赔你一个。我这听得一头雾水,便没再阻拦。反正你这破字写得也不好看,一会干脆换一块。”王婆说罢,把围裙递给老蔡,自己回去看摊了。
老蔡也是不明所以,连忙翻开那块牌匾往背面看过去,这一看,登时惊得叫出了声来:“大善人没死!!哈哈哈!你们看看!那大善人原本写得就是这一手好字,看看!看看!”老蔡像个孩子一般,高高举着那牌匾手舞足蹈,挨个给围观的百姓看。但见那牌匾上的字虽然是木炭的笔记,但苍劲有力,一股潇洒傲气扑面而来,正是那‘馅里乾坤,味绝天地’!
“王婆!写这字的人呐?”老蔡兴奋喊道。
“那人脏兮兮的,写了字,又买了点包子,就出城去啦,你小点声我耳朵不聋!”王婆回道。
老蔡低头苦笑,将那木匾换了个位置,将那木炭字迹露在了外面,重新做起了买卖。
崇戈城外。
路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人衣物污损,披头散发,此时正拿着一片荷叶,将那上面的包子分而食之。
“慢点吃,我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几个铜钱了。那天原本身上揣着万两银票,谁知道遇到杨兄发狂,又赶上那狂风暴雨,现如今一张不剩全变成纸浆了。正巧还有几个铜钱卡在了腰带里。”
这三人正是杨刑九,宇文虚中,陈回。
海上漂流了十几日,杨刑九凭借着手中自制的牵星仪,日夜修正方位航行,奈何这简易装置不够精准,总是偏离一些。好在三人好运加身,这些天下了两场大雨,那自制小船也算挺了过来。
“陈回老哥,咱们也算是回了中洲,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我那徒儿的去向,听闻确有两个少年跟着商队去了平鹤城。”宇文虚中边吃边道。
“现下已然回到陆地,接下来,你便要带我入歧山。”杨刑九用过包子,冷着脸道。
“歧山入口藏在群山之中,如要进去,须得先寻个地方补给一番。你我三人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可进不得山。”陈回面无表情道。
“好说好说,我与杨兄去打点山货卖了便是,只是不知要往何处走?”宇文虚中见杨刑九面色不善,忙打岔道。
“崇戈西边有一平鹤小城,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一番,我便带你们进山寻路吧。”这些时日三人虽然形影不离,但陈回一身本领终究是被杨刑九废了,此时已脱困境,心中逐渐恢复了对杨刑九的敌视。
“好,那现在就出发。”杨刑九闻言直接站起了身,直奔西边行去。
“宇文兄,你怎么说?”陈回问道。
“还能怎样,先和你们进歧山吧。。。”宇文虚中苦笑道。
“不寻你徒弟了嘛?”
“寻是要寻的,只是我已经答应了杨兄,此行入歧山,他那女儿如果真的在山里,恐怕杨兄要大开杀戒了,在下也好挡他一挡,如若不在,万一他寻不到女儿狂性大发,我也能制他一制。”宇文虚中道。
“好。我信得过宇文兄。不过有一点还望宇文兄了解。”
“哦?陈兄但讲无妨。”
“歧山五峰主之中,和另外四位比起来,我的武功是最差的。”
“这是何意?”宇文虚中不解道。
“杨刑九虽然武功绝顶,但想要一己之力对抗其余四位峰主,恐怕也是勉强。不论他女儿在与不在,恐怕这一战都无法避免,这一点宇文兄应该也知道。”
“这。。。”宇文虚中抓了抓头,面露难色。
“如若杨刑九被另外四位峰主制住,宇文兄难不成要替他寻女继续闯山?”陈回面色平静,但语气愈发尖锐。
“哈哈,陈兄多虑了。杨兄寻女天经地义,如若在歧山,我定祝他一臂之力,如若不在歧山,我便横插其中,让你们双方都不死伤便是。”宇文虚中笑道。
“杨刑九杀人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人但且不说,光是被他废掉武功的高手,也不下八十余人了。这种恶徒,宇文兄当真要帮他到底嘛?”陈回目色渐冷道。
“陈兄所言差矣。杨刑九不过是要寻女罢了,他的往事你也都清楚。一个儒雅的教书先生被逼到如今这种疯癫模样,这其中的苦难非常人可以理解。他的杀伐往事无论对错,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他只是个寻找爱女十余年的苦命老父亲。”宇文虚中收敛笑意,正色道。
“甚好,我便带你们入歧山,但出不出得来,我一届废人,可管不了了。”陈回冷道。
“无妨无妨,在下也想这事能善了,我还要寻我那乖徒弟去呐。”宇文虚中笑嘻嘻道。
二人说罢,也起身赶路。
此去平鹤路途遥远,杨刑九武功盖世,沿途净打些山猪野味。
宇文虚中便将这些山货卖与沿途小村镇,积攒了些许银钱。这一日清晨,平鹤小城的门楼终于出现在眼前。
“杨兄,咱们是不是要在这城里歇歇脚了?”宇文虚中揉了揉大腿苦笑道。
“歇半日便走。”杨刑九道。
“哎呀我说你急什么,万一你女儿在山里被你寻到,你就这个样子见她嘛?你看看你这脏袍子,看看你这头发,胡子,像个老光棍一样,我都忍不住给你寻个婆娘照顾照顾你。”宇文虚中笑道。
谁知杨刑九听了寻婆娘三个字,一股煞气瞬间缠上身来,“宇文虚中,你的废话太多了。”
宇文虚中只知道杨刑九思念爱女,却忘了他对亡妻也是爱的深沉,顿觉语失,连忙鞠躬行了一礼道:“瞧我这张嘴。。杨兄海涵,海涵。”
“但听你的,寻个地方收拾收拾吧。”杨刑九不再多言,踱步进了城。
三人这些日子积累了一点小钱,寻了个浴馆洗漱一番,买了三身平价衣服,杨刑九一如既往挑了一套黑色长袍。三人换罢衣服,坐在路边馄饨摊休息了起来。“出了这平鹤城,我便来带路,以你我三人脚力,三日便可到达山口。”陈回刮了胡子,看起来年轻了一些,铁着脸道。
“那山口大弱焚轮阵,有何玄机?”杨刑九问道。
“这阵乃是初代歧山峰主依照五行生克所设,寻常人不得要领,进得去,出不来,内有惰,痴,幻,魔,乱五境。”陈回道。
“哈哈,这五境对杨兄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宇文虚中笑道。
“哦?宇文兄此话怎讲。”陈回不解道。
“杨兄心情好的时候,那可是颇有圣人遗风,怎么看怎么是个博学广闻的教书先生。这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什么惰痴幻魔乱,就是阎王老子来了,见他那样子也得退三步,哈哈。”
“陈峰主,此行如若寻得我女,我便还了欠你的债。”杨刑九道。
“怎么还?”陈回冷笑道。
“赔你一臂。”杨刑九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宇文虚中不喜欢这种严肃的场面,当下低下头继续吃馄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