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齐璟怒斥,心冷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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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给他福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临华殿。
恍恍惚惚游荡到一处假山石旁,记得这座假山石下面有两间石室,里间的石室里挂满了画像,画像里的女子像极了一位叫秋菊的丫鬟,她曾经是春风楼的妓子,机缘巧合被一位位高权重的亲王捡去,赐名秦月放在身侧。
同年,亲王又在翠风楼捡了一朵芙蓉花,赐名陈朵,封贵夫人居临华殿,极尽优容。那么这位尊贵的陈夫人画像,现下又被置于何处呢?
学着齐璟的手法往那处石缝摸去。
长长的石阶显现在月光下,上面的影子冗长且孤独,踱身下去将石壁画像一卷而空。
明知陈夫人身份,齐璟还一直善待她,给她抬仅次于自己正妻的位份,真的只是因为陈夫人本性不坏么?
如今,这个女人在大众广庭之下为他受了一刀,这份救命大恩,他又该如何相报?有朝一日,我与陈夫人同时遇险,他会救谁?
他一定会救我,然后与他的陈夫人同生共死。
呵,可幸还是可悲?他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人,是要与我同生共死的啊?
呵,其实我想说的是,明明一无是处,却又不知高低,妄图想要得到一个人的从一而终,成不了他的助力,反而让他费劲心神跟一个废物周旋,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累赘,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死乞白赖的巴着他的。
长信殿案桌上,手一寸一寸的触摸着那些画像,泪水滴答而落,敛了神,取出案桌最里处那小方盒子,将里面六片银杏叶,两张字条,一枚黑黢黢的香囊全部取出来之后,把怀中玉佩放进去。
昨夜送的雕像被他置于案桌一侧,这下画卷,香囊,字条,叶子,雕像全都齐了,这些承载记忆的东西,都将在我的手中化为灰烬。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已然大亮,齐璟还未归于长信殿,望着面盆里那盆早已冷尽的灰烬,我自嘲一笑,陈夫人未痊愈之前,他是不会回长信殿的,也罢,见不见的意义不大,反正以后也见不上了。
去临华殿外寻见翠微,问她是不是把我的身家性命也一并带去了客栈,我说的是九金锭和户籍,毕竟连郭淳送的几小瓶药她都能带在身上。
她恍然回悟,连连点头,我哼哼出气,连恐带吓的让她交出手中腰牌,她毫无疑虑,爽然交给了我,也是,他们的心思全然系在陈夫人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我呢?于是我连半步想跨入临华殿内的想法都没有,哼着小曲儿就快步离去。
翠微的宫牌就是好用,跟我那块翠绿的楠木宫牌截然不同,她的宫牌跟德贵一样是金色的,于是我顺顺当当的出了宁王府。
用最短的时间寻到昨日那家客栈,领回包袱后翻出昨日那件黑不溜秋的袍子套在身上,又在店里买了些干粮和一匹快马,迅速跑去东门处,城门侍卫把我的户籍仔细检查一番后就把我放了出去。
马背上的我丝毫不敢停留下来,累了睡野地,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溪水,日日夜夜循环往复,不到弹尽粮绝之时绝不冒然出现在路上城镇,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两月之久,直到面上分不清黑白之后,我才在一处偏远小镇落下脚。
洗尽一身尘灰之后亦不敢冒然见人,用胭脂在脸上压了众多红点,又覆了白巾,这才稍敢在小范围内行走。
倒不是怕齐璟寻我,事实上他也不会寻我,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只身一人行于江湖之上,本该小心谨慎为妙。
许是老天护佑,这一路下来没有遇上流匪打劫,包袱里九金锭一锭不少,足以让我富余半生,但我不敢冒然显露,只去一处药铺帮打下手,这间药铺是一对年迈夫妻在经营,他们为人和善,对我的来历没有过多作问,对我面覆白巾也是点到为止,我感激不已,于是越加勤快做事。
小镇里有一处寺院,闲暇之时总去那处寻一位年迈道长,他为人奔放,常与我把酒言欢,聊得兴起之时他就会问我,小菊,你的愿想是什么?
我每次都答,布衣清寡,平淡度日。
他爽然一笑,甚好!
嗯,甚好,这本该是我该过的日子。
春来乍寒,立于烟雨朦胧中的小镇,遥望见琼瑶仙境,近看是人间烟火,每日药铺的杂事做完之后便是烹茶煮酒,听风雨落,日子过得恬然自得。
当然,这是白日的我。
每每入夜时分,都会遭受一番撕心裂肺的痛楚后才能入睡,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他是,我亦是,只是这过程似乎太难熬了些。
许是天气反复,许久没发作的癔病卷土重来,铺里的药材不足以抑制我的躯体症状,夫妇俩心急如焚,准备把我带到附近的郡县上去医治,我自是断然拒绝,记得某人说过,若是命不该绝,无药也能自愈,不过情绪作祟,时日漫长,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的。
这天道长来铺中寻我,见我神情萎靡便问其缘由,闪躲不过干脆和盘托出,听完前因后果的道长抚着花白的胡须纵声大笑。
“道长,您……”
我颓然低下头,就知道他会取笑我。
“你年纪尚轻,为情所困实属平常,既然放不下,回去得了!”
“那不得,他家小妾众多,正妻也是个飞扬跋扈的,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爱上那个妾了!”
“喔~”
“而且他家大业大,兄弟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家产呢,我出身低微,什么都帮不到他……”
“喔~”
“道长你别光喔啊,给点建议好伐?”
“什么建议?木有?”他两手一摊,眼睛咕噜打转后,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要不给你介绍一个?”
害,我要的不是男人,我要的是放下!
罢了罢了,跟他讲不通,我还是去煎我的药!
没过几天,他还真把人给带过来了,那位少年皮肤黝黑,骨相刚毅,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
!!!
道长什么意思?我可不好这一口!
道长说这小伙子从小孤苦,父母早逝,吃百家饭长大,让我发发善心把他收留住,我冷呲一声,道长以为我家财万贯呢,其实我穷得叮当响!
我连连摆手婉拒。
“诶?!”道长把少年拉至身侧,白了我一眼,自顾的走了,我目瞪口呆,这怎地,还强买强卖啊?
余光里,少年的衣裳十分破旧,裤子补了无数补丁,脚踝露了一大截出来,鞋子也是自编的草鞋,但人是又高又壮,宽眉阔目,臂长及膝,黑瞳炯炯有神,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
呃……力气很大。
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