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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理想主义者未能实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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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叫了一堆外卖塞进肚子之后任聚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老大真的没事吗?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第一桀看着地上堆满的外卖盒,不无担忧地说。

他刚刚可是把任聚进食的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吃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睁睁看着十人份的食物被塞进了任聚肚子里。

而且吃完了这些食物之后,居然肚子一点儿也不见膨胀。

那些食物就算被塞进焚化炉烧成灰再塞进肚子里,份量也会很多……起码不会仿佛不存在一样。

看不见肚子有变化也就算了,连排泄也没有就过分了,真的。

肚子里是有个黑洞吗?有进无出?

“没事,我消化好。”任聚暂时停下进食让嘴巴休息休息:“吃下去就消化了。”

这理由编的,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信。

不过任聚也没想过这说辞能让人信服。

这么说只是找个理由让大家都能过得去罢了。

很多时候,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当别人问起,只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也就过去了。

只要不是什么严重的违法犯罪,或者涉及到了别人的切身利益,能过得去,就没有人会继续纠缠。

例如现在。

【伯乐】的存在,任聚可以告诉时故,也可以告诉第一桀。

但是没那个必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知道和知道之后不会说,是不一样的。

有些事儿说出口了,心态就变了。

人会不由自主的充满猜忌。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

一旦变成了那样……那友情就荡然无存了。

曹操猜忌一生,也孤寂了一生。

任聚不希望自己和时故,和第一桀的情谊出现任何变质的可能性。

而且隔墙有耳,一旦说出口,任聚觉得自己很难控制住想跟他们讨论的嘴,万一什么时候聊起来被人听了去……

饮食不正常哪怕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要是换成了身具金手指……那麻烦必然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

谁能拒绝高人一等的诱惑?

人所有的欲望,权势,钱财,美色,其实都是一样的欲望。

高人一等。

有权,高人一等。

有钱,高人一等。

有颜,高人一等。

有权的可以让有钱的有颜对自己百般讨好,曲意逢迎。

有钱的可以让有颜的对自己低声下气做小伏低。

有颜的可以攀附上面两种人,让自己狐假虎威仗势凌人,还可以靠美色受人追捧,在人们的趋之若鹜中受益。

没权没势也没颜的,就只能低人一等。

被有权有钱的颐指气使,被有颜的当做提款机,情绪价值供应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这世界的真相之一就是,人类所有的拼搏,努力,无论表面说得多冠冕堂皇,其实都是为了能高人一等。

没权没势没颜的想高人一等。

他们整容,赚钱,从政。

有颜的高人一等之后还想再高人一等,除了自己拼搏努力,还能靠着自己的美色攀附有权有势的。

有钱的高人两等之后还想再高人一等,资本主义孕育而生。

有权的高人三等之后还想再高人一等,还有什么比长生不老永远掌握权力更高人一等的?

为了高人一等,人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这个代价是生命。

总有人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也总有人能把别人当做代价支付。

任聚的【伯乐】不能让人长生不老没关系。

金手指都有了,就算不是长生不老的金手指又如何?

说不定能通过对任聚的切片研究找到长生不老的可能性呢?

无论如何,先控制在手上保证自己可以对其进行研究再说。

别的那些得不到就毁掉,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的人类劣根性就更别提了。

对于任聚来说,什么都不说最安全,也是唯一能确保万无一失的选择。

“能吃是福。”时故闻弦歌而知雅意,帮着任聚对第一桀说:“你老大这么能吃是他的福气。”

“放心吧,他一直都是这么吃的。”

第一桀诧异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不傻,当然清楚任聚不说有不说的理由。

他也不是想刨根问底。

只是有些担心任聚这么吃会伤到身体。

暴饮暴食总归是不好的。

任聚看着第一桀的眼睛,从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由衷的担忧与关心。

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安抚自己的小老弟。

竖起食指戳了下他的额头说:“反正明天许一兮手术咱们也要去医院的,到时候顺便就把体检做了。”

“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都这么说了,第一桀也只能点点头:“那老大我明天陪你一起去体检。”

“没问题。”任聚笑着揉乱了小老弟细软的头发。

然后拉过时故,揽着两人说:“不如我们一起体检怎么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时故翻了个白眼:“体检又不是福,也不是难。”

这回轮到他被敲脑袋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还是说你肾虚,怕去了体检被我们知道?”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时故一蹦三尺高。

接下来就是些难懂的话。

什么熬夜太多,什么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之类,引得任聚第一桀哄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晚上,吃完了五十人份食物的任聚躺在床上,开始思索今天的收获。

莫天保。

这位体育老师的天赋报告让任聚很难不多想。

尤其是那个备注……也太明显了。

莫天保这份天赋报告放到过去,完全可以说是帝王之相。

人格魅力决定是否能招揽到忠诚的追随者。

政治,合格的主君必不可少的智慧之一,甚至是最重要的部分。

军事指挥,哪有不会打仗的开国之君?

而且天赋等级还很高,千万分之一。

就这天赋,报告里那备注都说的很明白了。

哪怕比不上千古一帝秦始皇,还有草根化龙朱元璋这种绝世猛人,至少也是个刘秀李世民的模板。

神州五千年的历史告诉了任聚,什么是这世界上最好赚的生意。

从龙之功。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

过去有钱有人,押对宝,从龙之功基本也就有了。

而现在,有钱有人押对宝有的可能不是从龙之功,而是一对银手镯。

更何况任聚也不想要什么从龙之功。

在这个人人都想高人一等的世界,还有一种人。

他们不想高人一等,他们想要天下大同,人人平等。

这是个曾经有无数理想主义者为之舍生忘死的梦想。

但这个梦想还没有实现。

……

任聚因为莫天保的天赋报告而思绪纷飞的时候,莫天保也在回想着下午自己心潮澎湃的心跳。

体育老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看见任聚之后心跳加快,仿佛井底之蛙来到了地面,山上的枯叶看见大海,海底的砂砾落到了高山之巅。

莫天保下班之后查了一下任聚这个名字。

然后他就看见了前段时间关于任聚的那些谣言,也看见了之后的辟谣。

也知道了当时在他身边的时故和第一桀的身份。

见梦,《登基宣言》,第一桀那几个帖子等等等等。

在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冲浪之后,关于任聚,该了解的,能从网上了解到的,莫天保基本都了解了。

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当时看见任聚之后为什么心脏会跳得那么快。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幸好当时学生跑到教室办公室说校门口有怪人之后,他主动选择了前往校门口看看情况。

莫天保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了与任聚的相遇,那他所等待的,可能就再也等不到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

周末。

许一兮的手术安排在上午八点。

任聚三人起了个大早赶到医院,陪着许山把许一兮送进手术室,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放心吧,杨医生黄医生准备的很充分,手术经验也很丰富,肯定能顺利结束的。”小护士宽慰着紧张地坐立不安的许山。

“护士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我还是紧张。”许山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说道。

说完还踱起了步子。

“没事的,我们陪着他。”时故很自然地对小护士说:“不用担心。”

小护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哎,这手术一般要花多长时间啊?”小护士离开之后,时故坐到任聚旁边低声道。

“这得看手术类型。”任聚看着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的许山:“耗时短的手术类型,几分钟,十几分钟都有。”

“这种心脏手术耗时长,怎么说也得一个小时以上吧?”

时故点点头。

然后扭了扭屁股:“这医院怎么都是这种镂空的铁椅子,坐着屁股好难受。”

“难受就站起来走走。”任聚回过头来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能不能好好坐住……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

“你不也一直在吃?”时故指了指他手上的巧克力揶揄道。

“我是有原因的。”

“我也是有原因的。”

“这里太压抑了。”时故看向许山:“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很难受。”

任聚叹了口气:“这就是医院啊。”

都说医院的墙见过最多的眼泪和依恋,听过世界上最虔诚的祈祷。

但没有人会说,医院也有着最压抑,最阴郁,最沉重的空气。

这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痛苦和悲伤。

而当亲人朋友被推进手术室,这些空气还会陡然增加如山般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看向手术室大门的目光总是充满了忐忑,希冀,祈求等等,都希望被推进手术室的人能安然地被推出来。

复杂又简单。

但没有人能保证手术一定能成功。

手术室门口的人们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越来越大,直到把人压垮。

就好像许山那样。

他不踱步了,整个人趴在门上,仿棉这样能看见里面一样。

但,门是密封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这让他的行为显得有些滑稽。

任聚没有管他,也不能管。

现在的许山,着急,心焦,心里充满了忧虑。

他如果不做点儿什么,情绪找不到出口,会被压垮的。

但他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是祈祷主刀医生能顺利地,成功的完成手术。

这显然是不够让他排解掉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焦躁的踱步,忧虑的趴在门上想看到里面。

从兜里摸出烟想点上一根,然后想起来这里不是吸烟区,不能点。

于是只能把烟踹回兜里,然后坐到椅子上疯狂抖腿。

他肉眼可见的紧张,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害怕。

许山害怕手术不顺利,害怕手术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害怕许一兮推出来之后脸上蒙着白布。

他是那么的害怕。

他的害怕都溢了出来,让时故不由自主的感到坐立难安。

“不然你先去咱们那边的病房等着?”任聚看着他提议道。

“好主意,我先闪。”时故就等他这话了。

说完站起身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任聚目送他离开,沉默着叹息。

时故在情感上很奇怪,他不太能理解大多数人都能理解的情绪。

像生离死别,生老病死这种。

举个例子。

以前任聚生病快死了的时候,时故也能笑着和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他开玩笑,还笑得很开心。

对最亲的人都这样,又何况其他人。

但时故又是敏感的。

和任聚一样,他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身上压抑深藏的情绪。

不同的是,任聚只是没经历过,所以不太能体会。

但他能理解。

而时故,连理解都很难。

他很难理解人死了为什么要难过,病了为什么要哭泣。

就像此时,他察觉了许山身上那满的溢出来的害怕,但是他不理解。

所以他坐立难安。

第一桀看着许山,又看看时故离开的方向,最后看向注视着那个方向默然不语的任聚。

他心里响起了一些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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