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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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桀的演唱结束了。
现场鸦雀无声。
人们似乎还沉浸在第一桀用音乐描绘的那个荒凉世界里,所有人都沉默着,如同荒野里一株孤独无依的枯草。
舞台上,第一桀默默放下麦克风,目光悠远而迷离。
他仿佛看见了那个荒凉的世界,也看见了那些人们所化的枯草。
其实学音乐,做音乐这么久,第一桀一直都不算喜欢音乐。
音乐对于他来说,只是任聚的期望,是赢的工具,是对老大恩情的回报。
后来,他认识了许多因为音乐而喜欢上他的人。
那个时候音乐对于他来说也多了一层责任一样的东西。
他不想让那些因为音乐而喜欢自己的人感到失望。
但他依然不算喜欢音乐。
直到现在,见过了听众因为自己的音乐而泪流,而感动,见过了听众因为音乐支持自己,肩负了听众沉浸在自己用音乐描绘的世界里,第一桀才明白,他早已在与音乐的朝昔相处中,深深地爱上了音乐。
只是他之前对此并不自知。
虽然音乐无所谓自己喜不喜欢,毕竟音乐只是音乐。
但是如果自己不热爱音乐,那不是对这些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的观众,对那些因为音乐而喜欢上自己的人们莫大的讽刺吗?
第一桀不想让喜欢自己的人失望,而且他也喜欢上了这种带着听众一起在自己用音乐描绘的世界里徜徉的感觉。
他想,自己是热爱音乐的。
虽然这份热爱的开始不那么纯粹。
他这么想着,朝着观众们深深鞠躬。
感谢你们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热爱。
感谢你们愿意支持我的音乐。
感谢你们陪着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任聚看着舞台上那个气质越发温软的清冷少年,欣慰的笑了。
能看出来,第一桀这个鞠躬不止是给现场的观众,也是给天南海北每一个愿意倾听他的音乐,喜欢他支持他的人。
他真心的感谢着他们。
“第一桀你真是为我们带来了一场十分精彩,印象非常深刻的表演。”在观众们乃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还沉浸在《最后》所描绘的荒凉世界里的时候,陈鸣延已经回过了神,走上舞台开始自己的主持工作。
“我想,可能今后的每一年我都会深深的记住今天,记住这首《最后》,记住那个荒凉的世界。”他看着第一桀感叹道。
第一桀淡淡道:“谢谢。”
这个时候观众们也回过神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在场间响起,然后渐渐地连成一片,慢慢地鼓掌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一眼望过去仿佛所有人都在鼓掌,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开始的时候只是那些正常的普通观众在用掌声称赞第一桀和他演唱的《最后》,张文的粉丝就算有想要加入的,也都压抑着自己的蠢蠢欲动。
第一桀开唱之前粉头还特别叮嘱了她们一定不能动摇自己的立场。
这份叮嘱还是比较有效力的。
对于饭圈粉丝来说,追星已经不止是个人意愿的自由选择了。
饭圈粉丝早就已经和那种单独的,个人的普通粉丝有了巨大的差别。
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
普通粉丝追星,所有的相关行为都是基于自身意愿的独立行为。
但饭圈粉丝不同。
它们所有的追星相关的行动,常常是被引导的,有组织的,甚至半强迫的。
普通粉丝追星不需要听任何人的安排,自己想怎么追就怎么追。
但是饭圈粉丝不同。
它们要听粉头的,粉头怎么要求,它们就要怎么做。
不听安排就是对‘呕象’的爱不够虔诚,不配追星。
各路粉头通过各种各样的话术,引导控制着饭圈粉丝的行动,乃至它们的思维。
就像另一个被认定为违法犯罪,一经发现就会被六扇门严厉打击,彻底捣毁,并将积极分子逮捕判刑的‘团伙’一样。
上线控制着下线的思维,心理和行动。
饭圈粉丝们跟着粉头给‘呕像’造数据,撕代言,撕资源,面目狰狞,行为失控,无智,但它们都相信自己这是为‘呕像’好,是爱的表现。
现在也是一样,张文的粉头,职业粉丝控制着其他粉丝的思维,心理和行动。
它们让这些饭圈粉丝管好自己,不要背叛张文去支持她的对手,这些饭圈粉丝就不会为第一桀的表演鼓掌喝彩。
但饭圈粉丝和那种被定为违法犯罪的团伙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饭圈粉丝的上线对下线的控制力,并没有那种团伙那么强力。
毕竟饭圈粉丝基本都是通过网络联系,依靠话术来控制,比起那种团伙在线下,通过暴力,语言,甚至药物等等各种威胁生命安全的控制方式来说,控制力弱才是正常的。
要是光靠线上的话术都能达成那种团伙的控制力,那饭圈粉丝这种团伙早就成了六扇门的重点打击对象了。
基于此,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现场那些张文的粉丝控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没有加入到普通观众为第一桀的表演鼓掌喝彩的行列。
但当这样做的观众越来越多,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也有不少张文的粉丝不再强行克制自己,加入了鼓掌喝彩的行列。
这才形成了最后那仿佛所有人都在为第一桀欢呼的场景。
一直保持着对观众席观察的任聚把观众席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但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更加用力的为第一桀鼓掌喝彩。
台上那个可是自己的小弟,自己的支持力度怎么能输给台下那些普通观众呢。
……
陈鸣延站在第一桀身旁,看着台下那些为自己身边这个少年欢呼,毫不吝惜的奉上自己的支持的观众,幽幽地说:“这真是观众对在舞台上为他们表演的人最大的褒奖。”
第一桀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向前几步,面对着台下的观众,安静的看着他们。
他默默的等待着。
观众们也回应着他的等待。
兴奋激动的人们渐渐停下了掌声,他们知道,台上那个少年有话想对他们说。
当现场安静下来,第一桀环视着每一位观众,微笑着满怀感激地再次鞠躬。
“谢谢大家。”
有些时候,不需要很多话,简短的用词反而更能表达心意。
观众们都感受到了第一桀的心意。
正当他们想要回应这份心意,再次为他鼓掌的时候,陈鸣延连忙开口打断了他们:“再次感谢第一桀选手为大家带来的精彩表演。”
“接下来让我们开始投票!”
陈鸣延说着,身后的大屏幕显示出来投票倒计时。
台下的观众这次反应过来,连忙按着投票器。
“到底他的表演能获得多少观众的支持票呢?是否能超越张文选手四百一十四票的好成绩!”陈鸣延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支持功底,避免这个环节过于安静无趣。
其实这个时候投票结果已经无所谓了,无论第一桀的票数高还是低,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谁赢了。
看看刚才现场观众的表现吧,那才是最好的证明。
这任人打扮的票数在观众的掌声面前,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但张文和她的经纪人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两人也在第一桀演唱时沉浸其中,但对于她们来说,作品如何无所谓,观众到底喜欢哪个作品也无所谓。
只有赢下这场比赛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定给我拉住那些粉丝,绝对不能让他们给第一桀投票!”张文的经纪人对着电话那头的粉头疯狂咆哮。
咆哮完收起手机,经纪人看着舞台上慢慢增长的票数脸色阴晴不定。
明明做好了两手准备,为什么这个第一桀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不管她和张文怎么不愿,怎么阻止,大屏幕上的票数依然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爬着。
最终,停在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数字上。
“四百一十五票!”陈鸣延用高亢的呼喊大声宣布着第一桀获得的票数:“四百一十五票!第一桀以一票之差取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这个结果是出人意料的。
无论是观众,还是对战双方,又或者陈鸣延,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意外。
对于现场的普通观众来说,这个分数太低了。
他们是最清楚张文那首《我们都有罪》和《最后》之间的巨大差距的。
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张文那四百一十四票得感谢她的粉丝,全都给她投了票。
非张文粉丝的那部分观众里,也有差不多一半左右给她投了票。
虽然这些给张文投票的观众有不少是单纯投给她的女团擦边舞的老绅士。
但票数却是实打实的。
这部分观众的票和张文粉丝的票数两相叠加起来,才有了那四百一十四票。
为什么没有更多?
《我们都有罪》虽然听起来还不错,毕竟是华悦和唧唧歪歪倾尽全力的作品。
但是那歌词太傲慢,太偏颇,仿佛是在指责听众一样,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对那歌词感到不适。
感到不适的观众们自然不会给这首歌投票。
至于为什么创作出这首歌的那些人甚至这歌词的创作者欧学雪都没有察觉到这歌词里的问题,只能说他们犯了一个娱乐界近些年一直在犯的错。
傲慢。
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指责观众。
脱离群众漂浮傲慢的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观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观众指责他们才是应该,他们根本不配对观众指指点点。
对于观众来说,《最后》才是那个更有诚意,也更好的作品。
而现场的观众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观众不是傻子,能分得清谁好谁坏,谁在规规矩矩的为他们提供好作品换取他们的合理支持,又是谁在挥舞着镰刀把他们当韭菜,把他们当傻子。
张文有粉丝的无脑支持,第一桀也有正经观众的鼎力相助。
擦边女团舞能获得老绅士用下半身投出的票,《最后》就能把被洗脑控制的饭圈粉丝拉回现实世界,让他们突破粉头营造的信息茧房,真实而自主的为真正的好作品投票。
“啊!这怎么可能!”张文看着那个刺眼的票数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怎么可能输!”
经纪人也在怒吼:“你踏马怎么干活的!我不是让你拉住那些脑残粉丝了吗?你就是这么拉的?!”
“你尾款没了!没用的废物!”
和他们的无能狂怒不同,刚刚汇合在一块儿的任聚和时故两人对这个结果很淡定。
他们反而更关注其他的方面。
“这就是那个两手准备?”任聚盯着时故拿来的那瓶水说道。
“什么两手准备?”
任聚连忙把偷听到的张文和她经纪人的对话告诉了时故。
时故了解了之后点头道:“那看来是了。”
“现在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理?”任聚看着那瓶水问道。
“交给公孙怀仁怎么样?”时故坏笑着说:“反正这也是六扇门的职责范围。”
任聚想了想:“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你知道的,阿桀他为这个节目付出了很多……”
他倒是不在意给公孙怀仁打电话让六扇门插手,会让他们和《音乐是用来听的》所捆绑的利益受损,他只是担心这个节目没了会让第一桀迄今为止所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让那个少年为此难过。
“阿桀他可是神州人,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神州人,这事儿的严重性他很清楚。”时故认真道:“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通知六扇门的。”
“而且到时候和这个节目利益捆绑的那些人别的不敢做,但保住这个节目不让自己的钱打水漂还是会的。”
“虽然肯定会对节目有影响,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种事情,发现了却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助纣为虐。”
任聚点点头:“也对,是我关心则乱,分不清事情轻重了。”
“那我打电话了。”他说着就摸出手机给公孙怀仁打了过去。
舞台上的陈鸣延还没意识到张文经纪人给他挖了个巨坑,然后任聚还毫不留情地一个电话把站在巨坑边沿的他一脚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