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宫里有个姑娘,叫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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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脚下移动,手中不停,箭如流珠,破风连响。
他仿佛,又回到血与火的前世。
在逼仄的街巷中,在黑暗的夜色中,在纷飞的弹雨中,在刺鼻的硝烟中,在轰鸣的爆炸中,在严酷的训练场中……
控制气息,掌握节奏,无意识击发,计算动跳率,挺腕角度,指向平面,持握控制,持握角度,贴腮锁关节,三线重合,威沃尔式姿势……
阿布,这一刻,在两个时空中来回穿梭。
胸口的日之烛印,隐隐发光。
刹那间,万千阳光,仿佛像受到召唤,汩汩而入。
一股炙热的洪荒之力,灌入阿布的身体百骸,又源源不断地涌入双臂……
演武厅,无风变凉。
围观者,汗毛竖起。
行进间速射!
在1-3秒内完成拔枪射击1发子弹或连续射击2发以上。
行进间极速射!
在1秒钟之内完成拔枪射击1发子弹或者1秒内连续射击2发以上子弹。
换成弓箭,可以速射和极速射吗?
可以的!
因为,弓箭几乎没有没有动跳和后座力,只要掌握好步态动线,在不稳定中抽箭、扣弦、搭箭、开弓,然后在相对稳定中瞄准、脱弦。
唯一担心的是臂力和指力,即使有叫机的扳指也不行。
一壶箭,三十支!
三轮。
跪射、立射、弋射。
105步!
连换三靶!
靶靶缺心!
……
没有欢呼,只有寂静!
没有不服,只有震惊!
……
阿布走了,被一群小姑娘带走了。
留下了诸如李二郎无数的怨念、飞仙麦霸的无限痴望、裴行俨的万般倾倒、长孙无忌的生无可恋、胡图鲁的绝世傲娇……
留下了高士廉的无尽遐思……
丰都市,位于东京城东南部。
丰都市,又称东市,东都的三市之一,约二坊之地,周八里。
其内,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三百一十二区。甍瓦齐平,遥望如一,榆柳交阴,通衢(渠)相注。
其外,四面对外,每面开三门,共十二门,临市墙朝外有店铺四百余,重楼延阁,互相临映,招致商旅,珍奇山积。
阿布被赐予的新宅,就在丰都市的东南对角线上。
进入五月下旬,东京城的空气中,都是暖烘烘的牡丹芳香。
自从隋帝在西苑从易州引种,这种挺着又香又大花朵儿的玩意,全东都城里的达官显贵们便争相种植,逐渐成为一种上流社会的风尚。
不过,对当时天南地北的游人商贾来说,东京城里最令外乡人向往的,并非这美艳华贵的牡丹。
他们的向往,正是坐落在城里的三个大市,也是当今世界上唯三的、空前绝后的、繁荣开放的国际性大市场。
丰都市,显然是三市之中那个最最最大、最最最繁华的一个。
在这里,外地商贾可住宿,也可存货。
当今皇帝,为了吸引中外各地的客商到东都来做生意,实在是花了很大功夫和本钱。
他开运河、通丝路,耗资万亿,广邀天下各国酋长、各路代表,到东京城来朝见。
这不,日前的百夷朝拜活动,就是东京城里万国来朝的一个小小缩影。
随着这活动日久,影响日大。
诸蕃每有请入丰都市交易之事,皇帝都会欣然应许,并要求有司给其多行方便,不得征税。
为了展示这大隋的富足开阔,也为了让这些歪果仁开开眼界,皇帝就让丰都市的所有店铺统一装修,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从业人员个个必须华服光鲜。
比如,王老六的卖菜摊儿,必须要铺上用龙须草编织的漂亮席子。张杨氏的扁食摊子,还要摆上美酒,请胡商喝点。
而酒楼饭铺,全都备足了食材美酒。
最令像阿布这些外乡人感动的是,这里用餐不仅服务一流,还管饱管醉不要分文!
当然,这样的美事儿,也必须是在朝拜期间。
正月大朝,中元节,下元节,十五天。
平时月份,十五日中朝,最少三天,最多五天不等。
神仙之国,世界中心,丰都市也就越发繁荣。
里仁坊,位于东京城东南角上,丰都市的东南角上。
里仁,谓居住在仁者所居之里;与仁人为邻。
《论语·里仁》:里仁为美。里者,仁之所居。居于仁者之里,是为美。
这个坊的名字,阿布非常喜欢。
做为一城四角之地,实在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被一帮小姑娘“挟持”着,阿布登上他们的豪华牛车,沿着定鼎门大街一路南下,来到敦风坊和敦化坊路口的通济渠码头,再换乘清油小舫,沿着通济渠一路弯弯绕绕的西行。
等到了通利坊那儿,又右拐进入运渠。
好玩的是,这小舫还在怀仁坊那儿出了个城,然后又转进向南进城,过怀仁、归仁、利仁,然后在永通坊的小码头登岸。
这里的车马显然少多了。
树木,明显比其他地方长得更繁茂高大。
原本燥热的空气,也到这儿罕见的凉爽下来。
其实,这时候的东京城,经过最近三年的连续迁入人口,户数已经达到二十万零三千多户,是妥妥的一百万人口大城。
但即使如此,对于偌大的一个崭新洛阳城,除了围绕三个大市场的周围,人口稍微显得稠密外,还有好多空地、空宅。
特别是像里仁坊这样的边角之地,就更显得“岁晚城隅车马稀”了。
皇家奖励的宅子,就在里仁坊的东南角上,独独占了一角之地。
如果将里仁坊化成四等分,阿布的新宅子就是东南这一角。
这么大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对得起阿布家这个非豪门。
这样的宅院,绝对是东京城里一等一的大豪宅。
你想想,齐王杨暕在宜人坊的宅子,也只有半个坊大小呢!
你一个小蛮夷,竟然宅占全坊四分之一!
你啊你,皇恩厚重啊!
阿布像个傻子一样,左边被观音婢拉着,右边被宫廷小姑娘拉着,支吾应付。
阿布自由假装糊涂,一路就被牵着手来看新赐的宅子。
还好,观音婢话多,都是问特别幼稚可爱的简单问题,两世为人的阿布自然是应对裕如。
宫廷小姑娘,话少,只是偶尔问问粟末族的事,问的最多的却是老爹老妈的一些事情。
好,这个自己大体上也应付的过来。
千万千万,别问自己和她之间的往事,因为这个记忆为零!
阿布默默祈祷!
新宅的这个里叫桑榆里,准确的说,叫桑榆巷。
桑榆巷,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宅,一户人家。
这个宅子,明显是新宅。估计是宇文恺大人营建新城的时候,最先按照规划修建的第一批官宅之一。
因为这洛阳城建成也没几年,所以这里估计还没有被发卖或者赏赐出去。
这可便宜了莫名其妙的阿布。
宫里来的小姐姐显然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她随便支使一个随行的小姑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要来了这宅子的钥匙
然后,在坊长、巷长、曲长一众地方小吏的陪同下,开始参观新宅。
听坊长老大人介绍,这宅子占地二十亩,已经建好屋室约占三之一,水域占五之六九。
前后三进,基本布局和高士廉家差不多,前院,中院,后院。
中院,南有厢房、北有上房。
后院,有家主的卧室、 小厨房,带一平面呈方形的中厅,东西有回廊与堂室相连。
在居住区之西北,有引水渠经履道坊出,直通后花园的园林池沼,又从坊东北角出与伊水渠相通。
宅门向西,临城边道坊门。北面是园,有水池;第宅在南,宅北是园。
现在的情况是,房屋现成,后花园尚待自建。
花园里,还只是一些高大的树木和水塘,缺少像高士廉家那样园林般的精巧设计和建造。
不过还好,后花园中的树木,尽是些杏树、梨树、桑树、榆树、银杏、桃树等这些实在的林木,甚合阿布实用主义的心意。
看到巨大的后花园还有好多空阔之地,杂草茂盛,阿布就谋划着是不是也开几块田地出来。
“子灿哥哥,你家这后花园好大啊!好多杏树、梨树呀,等这些果子熟了,你可得请我吃!”
观音婢的娃娃音又在耳边响起。
“好好,一定,我这后花园,准备专门种些好吃的东西,到时候我一定会请你的!”
阿布老老实实地对观音婢说道。
可爱的孩子,理应得到认真对待。
“那我呢?”
另一边的大姑娘仰起头问道。
她的一双杏眼,实在看得阿布心慌意乱。
“当然,当然,到时候,也一定,一定请,你关顾!”
阿布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噗嗤,傻样!”
大姑娘一乐,咬着嘴唇嗔怪道。
“吉儿姐姐,到时候你一定得叫上我哦!”
观音婢的声音响起。
哦,吉儿,搞半天这姑娘竟然叫吉儿!
谢天谢地,总算知道人家叫什么了。
“为什么呀,子灿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你了?”
这是吉儿姑娘的声音。
“因为,因为,我担心子灿哥哥到时候不会喊我!”
小丫头萌萌地说。
“你看,这小丫头说得,好像我有多不懂事、不记事似的。”
阿布心里嘀咕,不由一阵好笑,于是故意问:
“你怎么知道到时候我不会喊你?”
“因为,你们总喜欢和大一点的人玩,我还是个小……”
说到这儿,小姑娘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还有点不开心。
“怎么会?我可喜欢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小妹妹呢!”
“我们家里,可只有我一个。从我小的时候起,我就特别希望有好多兄弟姐妹。这不,就有了?”
这话,倒是阿布的真心话。
做为两世人,都感觉独苗太孤单,看着别人家有好大一群兄弟姐妹,可稀罕了。
但是,好像父母大人们都不争气!
唉!
“真的吗?”
小姑娘还有点不相信。
“是呀,观音婢,这个我可是知道的。”
“子灿哥哥小时候,在大兴城里可喜欢把别人当自己的弟弟妹妹带!”
“是吗?真的呀!”
观音婢显然信了。
“我,我有吗?”
阿布指着自己不由问这个叫吉儿的姑娘。
“是呀!不会你都忘了?”
吉儿姑娘将杏子眼睁得老大,一脸疑惑的样子。
“怎么会?”
“我这是故意!看看你会不会吃惊,嘿!”
阿布演技一流,反应贼快!
“我说嘛,那时候我们虽然还没观音婢大,可都七八岁了,不应该记不得。你呀,太顽皮了,真讨厌!”
这吉儿姑娘,开始用手掐上阿布胳臂上的软肉了。
这个现象不好!
“难道,这阿布契郎年幼的时候真在那长安混过?”
“老爹啊,老妈呀,您们可把儿子我害惨了喔!”
“能不能明知道你儿子我要去西土大隋,就跟我讲讲《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的故事?”
阿布快速地在心里做着心理建设。
“我不信你还记着那些事,有的,连我都不记得了?”
没办啊,阿布只有开始间谍的看家本领,诈术。
“也是,你们男孩子都不会记得那些事,你们都一整天在外边玩……”
吉儿姑娘突然声音有点低,似乎很感慨什么似的。
“不像我,虽然好多时候跟着父王到处去,可还是……”
吉儿姑娘似乎有点落寞。
“其实,其实我在粟末,好多时候都是跟着爹爹打仗!”
阿布,只能以小时候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说,缓解尴尬。
“子灿哥哥,你真的打过仗吗?”
观音婢,似乎对打仗很感兴趣。
“是啊,我们那边部落和部落之间,部落和高句丽之间,常常发生冲突。为了不被人欺负和保护族人,那就只能拿起武器和他们战斗!”
这话说得激昂,颇显豪迈之气。
“那你会经常受伤吗?”
小丫头扬起粉嘟嘟的小脸,忙问。
吉儿姑娘也关切的用目光,看着阿布的眼睛。
“那当然喽!”
阿布想到了阿布契郎的死,以及自己的穿越。
“小伤,每次都会有。那种厉害的伤,可千万不能有。否则,站在你们面前的,就不是子灿哥哥了!”
一语双关啊,但能说清楚不?!
“哎呀,那你可得小心啊,实在不行,得穿厚实的盔甲呢!”
小丫头,想得还挺周全。
“会很疼吗?都伤到哪儿了?”
阿布感觉自己胳膊一紧,那吉儿姑娘显然是情急之下一把抓紧了自己。
“小伤,不疼,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只是痒痒。至于伤到哪儿……”
姑娘,我能掀开衣服给你们一帮大姑娘小妹妹看嘛?
“都是手上,腿上,胳膊上,没多大事,放心吧!”
我的致命伤在胸口,请原谅,我实在是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哦,小心点儿!”
吉儿姑娘似乎有点伤心。
“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我们小时候的故事,温故而知新嘛!”
阿布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说道。
“扑哧!”
“哈哈哈……”
吉儿姑娘和观音婢,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