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淬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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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缓缓地行驶在水泥路上，路边的翠绿在眼前慢慢退却，旷野的风还带着昨夜还未消散的凉，宛如画卷一般村庄在眼前徐徐展开。

桑天恩专注地开着车，发梢在晨风中轻轻掠动着，碎金般的光落在她的眉上，眼里，连细小的绒毛都被染上了一层暖色。

她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一个敞开大门的庭院，车还未停稳，就见她外婆拄着个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条摇着尾巴的大黄。

“天恩回来了啊。”外婆张开她皱巴巴的嘴唇，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

“外婆！”桑沐阳和桑明明快速地钻出了车门，一左一右地架住今天的老寿星。老人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露出风烛一般晃悠的两颗牙齿。

“外婆！”桑天恩关上车门走到外婆的跟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啊，回来了就好。”外婆细细地看着桑天恩的脸，笑眯眯道，“你爸和你妈去买菜了还没回来，我让他们别折腾了，又不是什么大的生日，这么劳师动众地干什么？”

“是啊，我说带老太太去下馆子，你妈不同意，非说外面的饭菜太重口不适合老人家吃。”姑姑也从旁边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亲家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都是好孩子。”外婆笑着点了点头。

桑天恩将自己昨天在超市买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家里，接着便开始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桑沐阳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隔壁镇有庙会，非要拉着桑明明一起去逛。

桑天恩知道逛街是假，想偷懒是真，不过年轻人在家待不住也很正常，她将钥匙串扔给两人，叮嘱中午吃饭之前一定要回来，两个小伙子欢天喜地接下钥匙便离开了。

拖完地，桑天恩又将外婆的被褥床单拆开放到洗衣机里清洗，老太太坐在门口看着外孙女忙上忙下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别洗了，难得回来一趟。”

桑天恩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没事！”

桑天恩家的洗衣机是老式的双缸洗衣机，她爸说这种洗衣机劲足，衣服洗的干净，所以一直不愿意换全自动的。

当然，这种洗衣机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无法自动漂洗衣服，需要手动操作，桑天恩将甩干的被单放到一个红色的水桶里，打算去附近的一个清水塘漂一下。

“注意安全啊。”外婆在她的身后叮嘱道。

桑天恩骑着电驴来到水塘边，将床单扔进清澈的水池里搓揉起来，就在她准备捞起挤水时，一股巨大的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还没等她大脑做出反应，人就一头栽进池水里。

漫天的水将她包裹住，平时的聪明劲这下全都没了，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扑棱着，口鼻不断钻进水，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一次一次涌出水面，又一次一次无力地沉了下去，好像越是挣扎就越难以摆脱，死亡的恐惧像尖刺一样将她密密匝匝地包围着，她除了骂娘就是无奈。

也许她的命就是这样了，总是在人生最得意之时上演天地板……

少女刚从奶茶店打完工回来，时间已接近十点半，喧嚣的城中村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让少女不必畏惧漆黑的夜。

在皎洁的月光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今天的她挣到了四百四十块，四个小时的家教课加七个小时的奶茶店兼职。

肩膀和小腿都传来不同程度的酸痛，她却露出靥足的微笑，手中拿着店长给的奶茶准备留给两个弟弟喝。

经过一段漆黑的路程，少女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她加快脚步走到自家租住的房子，刚掏出钥匙要拧开，门吱哑一声竟然自己开了。

她愣了一下，轻轻推开门，待看清里面的场景眼眸倏的睁大，浑身的血液涌上脑袋，在足足反应了三秒钟之后才艰难地挪动着脚，一步一步走进这间为自己遮风避雨的狭窄屋子。

心也随之一寸寸淬裂。

眼泪流了下来，可她的嘴唇依旧倔强地抿着，紧紧地抿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姐，你，你回来了啊。”章耀祖紧张不安地看着少女，手足无措地立在床边。

少女没有应声，而是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地上剪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珍珠一般的眼泪滚落到在纸张上晕开，无声无息。

“邮递员送通知书的时正好被妈妈看见了，我没办法……”少年慌乱解释着，深怕少女误解自己。

少女始终沉默不语地盯着碎成渣渣的通知书，那鲜亮的油彩在她渐渐模糊的眼眶中变成一片苍白。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李芬牵着小儿子的手走了进来，看到地面上的碎纸抿了一下唇，眼睛淡淡扫过眼神闪烁的儿子，轻皱了一下眉心道：“日子已经定好了，下个月六号，你准备准备吧。”

少女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尊雕像一样蹲在地上，手上还是拿着那些碎纸沫。

“耀祖，还不赶紧拿扫把把地扫干净了。”李芬走到床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小口啜饮起来。

章耀祖轻咬了一下嘴唇看着少女道：“姐，要不你就别上大学了吧，上了大学也是为了挣钱，小陈哥那么有钱，又那么喜欢你，还不如嫁给他做老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