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殿前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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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中岐皇宫用于早朝议事之场所，殿前上百级台阶镶着玉石以及象征祥瑞的图腾，宏伟威严。可如今，却也已被反抗军踩在脚底下，声声掷地有声。殿门前，两根承天柱上盘踞着两条金龙，怒目圆睁，俯瞰着凡尘中的一切。
高挂在殿门之上的牌匾因刚才的骚乱而摇摇欲坠，吱呀吱呀响个不停。正如大殿内坐于龙椅上的人族皇帝……澹台烨。
兽族士兵鱼贯而入，将殿内所有官员制服绑起，随即恭恭敬敬地让出一条道路。
“……”
“人族的皇帝，澹台烨。”红发统领抽出长剑，踏入殿内，一双凌厉森冷的鹰眸直逼而来，俊朗的容颜上笼罩着可怕的冷意。
可他仍不失优雅，银甲灿灿生光，剑尖于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背光而来，发丝飞舞，俨然贵侯王孙。
“吾乃破晓反抗军统领隼氏穆金将军之子隼冀遥，人族的皇帝，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被当年下令虐杀，剥去双翅吊在城门示众七日的兽人之子今日会破了你的国，站在你面前吗？”
他执起长剑，剑尖对准了瑟缩在龙椅上的皇帝的咽喉。
他当初只说过自己的父亲是战死的，但从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余夏望着他的背影，那一直挺拔的脊背此时却在微微颤抖。
那穿着龙袍的皇帝被压制在龙椅上，冕旒乱坠，从底下露出的那张脸煞白失色，瞳孔失焦，汗流浃背，浑身止不住的乱颤。
“朕……朕……”
澹台烨记住的事情不多，大多也都是贪图享乐之事，但他确实依稀记得，自己在尚且年幼的年岁，军队剿灭了一窝反贼，抓捕到了他们的首领——那大概是澹台烨第一次见到兽族，明明脸长得与人无异，但身上却长了奇怪的动物肢体。他很好奇那对翅膀是怎么载着人飞起来的，便向父皇问了句“我也想要翅膀，想要飞起来！”
褚武帝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第二晚，便送来了一对拥有朱红羽毛的双翼，它被处理过，断口处被填充了一层胶，但每根羽毛都散发着强烈的血腥味和恶臭。
这给当时的澹台烨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潜意识里认为……兽族都是和畜牲畜差不多的东西，肮脏又恶臭，只是披着一副人的样子来蛊惑人而已。
他并不憎恶兽族，毕竟在宫里长大，能接触的兽族很少，只是单纯的讨厌和恶心，没有任何原因的——这世间的人族大多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直到此刻，那对熟悉的红色羽翼重新在他眼前展开之时，如同剧烈燃烧的火焰，火舌一下子舔上他的眼睛和心脏，火辣辣地疼。
这份仇恨远比想象中的要深。
“别、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凌厉的杀意面前，皇帝懦弱地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全身瘫软在椅，滴滴答答的冷汗很快就渗透了那身威武的龙袍，“你、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官位？我都可以给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那些都是我父皇和皇姐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二十几将近而立之年的男人竟没用地哭得涕泪横流，就差没有跪倒在地上摇尾乞怜。
可笑，太可笑了。
“……”
隼冀遥手中用力，剑尖便刺入了皮下，只是渗出了几颗血珠，这人便喊得跟杀猪似的。
“我暂时不杀你，作为人族的皇帝，你于我们而言还有重要的用途——”他淡声说着，眼睛微眯，却是如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压迫感极强。
“我需要你以中岐皇帝的名义，发布一则赦免全天下兽奴，从此人、兽两族共等，兽族获得从文、武、商、政的权利，不再为人奴役。若再有犯不公之事，违者当以重罪处之，游街示众，罪可当斩——”
余夏也在这时走上前，将早已拟定好的诏书抖开，密密麻麻的律法法案一一展示出来，她垂眸看着失魂落魄的皇帝，语气稍稍放柔。
“诏书已经拟好，只需陛下拿出国玺印上即可……兽族多年以来所求之事只有一项公平，这对于已然战败的人族来说也不失为最体面的代价。”
“……”见到是她，澹台烨失魂的眼眸微微挥手，指着她你、你……了半天也未曾再说出一句话来。
此时此刻，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兽族的军队正在殿内虎视眈眈，若敢说一个不字，恐怕也只有人头落地的下场……
澹台烨颤抖着嘴唇:“国玺……国玺不在我这里……”
“在皇姐——”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轰轰烈烈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隼大人！中岐的援军来了！”
兽族士兵冲进来通报，语气焦急。
“为首的，是、是昭令长公主！！”
殿内将士立刻举起武器排列阵型，作为最坚硬的铁壁挡在门口。
“哎呀哎呀，真是好大的欢迎阵仗。”
人未到，语先出。这道故作娇态的声音一出现，余夏就感觉脑壳嗡嗡直响。她和隼冀遥对视一眼，缓缓回身，只见阶梯之下，至少五百人的列兵冲着他们而来，为首的人依旧着一身红衣，长发及腰，但却未再绾女子的发式和首饰。那张不再抹粉描眉涂口脂的的脸，乍一看倒还真的与皇帝澹台烨有些相似。
红衣环身，款款而来。澹台雁隔着蓄势待发的士兵，远远地望向太极殿之中的她。
“听闻你们需要国玺，本宫便亲自带来了。”他举起手中的锦盒，笑意盈盈。
“……”
隼冀遥微一沉吟:“放她进来。”
“是！”
士兵让出了一条只需一人通过的通道，澹台雁笑了一笑，抬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