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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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历十五年冬，巫蛊事件真相大白后。

后宫嫔妃寥寥可数。皇帝因德贤皇后的死悲痛不已。

而又因当时皇室子嗣稀少，幸存下来的李昭仪便声称家中外甥乃皇帝之子，带到褚武帝前要求认亲，并解释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当初德贤皇后诞下的其实是双生子。但皇后知道，诞下皇子，必然难以在宫中顺利长大，再加之护子心切，竟收买了太医和所有宫人，伙同好姐妹李昭仪偷偷将皇子送出宫外，只留下双生子其中的“女儿”在身边照料。

经过滴血认亲，和见到那张与德贤皇后以及澹台嫣皇女如出一辙的长相后，褚武帝认回了这位“失散多年”的皇子。也许是双生子天生的亲近，“皇女”澹台嫣也十分亲近于这位双生弟弟，无论是宫人还是褚武帝都对其爱弟心切的模样所打动，赐予“昭令”封号。

每次听到这个蠢货喊他“皇姐”之时，澹台雁都会想起自懂事起，母后便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着“你是女子，以后你要多多帮你的弟弟，他在外面没有爹娘照顾过得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嫣儿，你是女子……”

“嫣儿，你是女子——”

母后对他说的这句话如紧箍咒一般缠绕了七年，甚至自缢之前也在叮嘱他切不可忘记女子的身份，然后，用死亡来加深了这道诅咒。

由疯子养大的小孩自然也只能是个疯子，澹台雁疯魔般执行着母后对他下达的诅咒。“爱护”弟弟，“保护”弟弟，“扶持”弟弟，他像被母后的鬼魂附了身那般尽职尽责照顾着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们长得越来越不像……诅咒好似真的灵验了，他已经是一位“女子”了。

澹台烨登基后，他的使命便是完成了。他这愚蠢的弟弟在这时候发现了他性别的秘密，并以此来要挟他——看呐，这就是母后选择的“皇子”，是那么贪婪，那么恬不知耻。既然是他先撕破的“和谐”姐弟关系，那他反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活该活该活该都是他们活该——！

“殿下！殿下！”

从梦魇中猛然回过神来，澹台雁发现殿中不知怎的围了一大圈人，宫女、太医、侍卫，地上一片狼藉，茶具桌椅甚至连瓷器和烛台都翻了一地。

他这是又——

突然有人抱住了他，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金钗应声落地，同时也溅出了一摊鲜血。澹台雁踉跄两步，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她……余夏满眼尽是担忧，脸颊被金钗划出一道深口子，正不停往外渗血，滴答滴答，滴落在他手上。

“殿下魇着了，我先在此控制殿下！快让太医过来！”她一边呼救着，一边捧着他的脸颊喊道，眼中的关切不像假的，他看到了自己如今疯癫狼狈的模样，长发披散，面目惨白，而嘴唇却又是猩红的……

“滚！都给我滚！”

侍卫也想上前压制住发疯的女人，可碍于身份却又不敢上前。

“殿下！醒一醒！让太医为您把脉好不好？”

“……”

澹台雁只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他被她抱在怀里，浑身颤抖的样子在旁人看来便是突发恶疾，就像他的母后一样……余夏显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讽刺，但没有给予任何反应，扶着他往内殿挪去:“殿下，我扶您进去休息。”

“……”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他们缓缓步入寝殿。太医和宫女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余夏温柔撩开他脸上因汗水洇湿的黑发，烛火将清浅的柔光映在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御医大人，劳烦您赶紧为殿下看看。”

她又转过头去叮嘱公主身边的宫女:“还有琳琅，好好照顾好殿下，千万别再让殿下劳心动怒了。”

澹台雁静静地看她安排好一切，即将要离开之时，她又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了句什么。

“疯病通常都是因过度忧心伤神引起，只要好好听太医的嘱咐喝药，很快就能好的……殿下，接下来的几日，就请您好好歇息吧。”

…

昭令长公主因魇病卧床不起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宫，其中当属最高兴的莫过于文烨帝，每天上朝的表情都开朗了许多，但相对的，也有部分朝臣忧心忡忡。但这些都与余夏没太多关系了，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待嫁的新娘。

大婚将至，府上有好多东西需要置办，下人们忙前忙后的，她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便自告奋勇揽下了一些采买工作，领着绫罗出了门。

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也许是感染到不一样的气氛，甚至比她刚来到钧州时都还要熙熙攘攘。酒楼茶馆坐满了人，台上正在上演的将军戏时不时使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惊得过路行人纷纷围观，余夏也望了过去，可只是一走神，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方的扇子掉在地上，雪青扇面绣着青竹，余夏将其拾起，交还给面前戴着斗笠的白衣姑娘。

“多谢。”

“不客气。”

风微微吹起了遮面的白纱，底下藏着的一双眼含着温润笑意，微微向她点点头，很快便又擦肩而过。

绫罗上前扶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