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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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楚淮之放轻了声音,“江祈。”
伞略微往前倾了一下,雨珠顺着伞骨连缀而下,身后的人在楚淮之身上蹭了蹭,呼吸变得轻缓绵长。
江祈趴在楚淮之背上睡着了。
还说不困。
把他给闹醒了,自己倒是睡了。
尽会让人心疼。
这小祖宗从小时候就在让他心疼上颇有心得。
楚淮之知道江祈不是故意的,他自主独立惯了,又善于忍痛,正因为如此,江祈偶尔冒出那么一两句“挽留”的话,才更让人心疼。
楚淮之能怎么办,余生那么长,他只能惯着了。
江祈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他防备心重,夜里很难入眠,那晚也不知怎么,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竟睡了整整四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上三竿了。
他抬袖挡了一下眼睛,少有的黏了会床。
“南絮。”
江祈低声喊了句,答话的却不是南絮。
“来了。”楚淮之一手端着梨汤,一手撩开帷幔,他声音放的很轻,“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
江祈皱着眉看向楚淮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昨夜歇在了东宫……歇在了楚淮之的床榻上。
他干咳两声,有些尴尬。
“起身时慢点儿。”楚淮之坐在床侧,拿匙搅了搅梨汤,“可能会头晕。”
“哦。”江祈随意拿起外袍披上,刚要再开口喊南絮,穿个衣服的功夫,抬眸就看到了苏洛。
苏洛端着铜盆小步走了进来,“主子,奴伺候你洗漱。”
江祈:“……”
他转眸看向楚淮之,嘴唇动了动,蹦出一句,“南絮呢?”
南絮晚上睡的早,醒的也早,总归不至于这个点还在睡。
楚淮之看向苏洛,一脸认真的问了一句,“南絮呢?”
苏洛:“……”
苏洛端着一张笑脸,按着一开始楚淮之安排的话术,小声说了一句,“主子您这是嫌弃老奴了么?”
江祈刚一皱眉,苏洛就“噗通”一声,跪下来给江祈行了个大礼。“奴错了。”
江祈眼皮一跳。
苏洛抹了把脸,顺便在眼角处点了两滴清水,“主子,您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能不理奴。”
江祈还要再说什么,苏洛就给江祈磕了个头。
江祈一脸木然地看向楚淮之,“这你教的?”
楚淮之打了个哈欠,“我哪懂这个。”
“编。”江祈盯着楚淮之看,“可了劲的编。”
楚淮之神色没变,“真不是我教的。”
江祈:“你看我像傻的么?”
“不像。”楚淮之临危不变,就这么由着江祈看。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后还是苏洛先没忍住,趴在地上轻轻抖了抖,实在是没憋住。
有些事情一旦打开了豁口,就很难再忍下去了,江祈禁不住弯了眼睛,声音染了笑,“逗我玩那么有意思?”
楚淮之偏头笑了一会,“没。”
江祈还没开始瞪人,就听到楚淮之温声道:“逗你笑挺有意思的。”
江祈:“……”
你他娘的。
苏洛也不演了,端起放在一旁的铜盆伺候江祈洗手净面,顶着压力答了句,“南絮应该在后厨。”
出乎苏洛意料,江祈并没多说什么,好像只是楚淮之脑子偶尔那么一抽,江祈也就那么一笑,笑够了就过了。
“应该?”江祈问。
苏洛放松下来,“小殿下让他去后厨和掌厨的沟通沟通,做两道您喜欢吃的菜。”
江祈:“哦。”
他忽地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干的傻屄事儿,要是有个地缝,江祈这会早就拱进去了。
可惜没有。
但楚淮之好像并不打算提这件事。他笑够了,把梨汤递到江祈手上,“喝点,止咳的。”
梨汤温度刚好,江祈闷头喝了两口,低声模糊问了句,“你昨晚睡在哪的?”
楚淮之眼神在床榻上转了一圈,嗓音含笑,“我还能睡在哪,某人说困就困,我只能把榻让出去了。”
某人又不吭气了。
楚淮之温声催了句,“再多喝两口。”
江祈轻抿了一口。
某人还是不吭气,楚淮之只得道,“昨天夜里你淋了雨,怕你发热,守了你一宿,哪里还舍得睡。”
他笑了笑,“等你喝完汤,我还赶着歇会呢。”
某人终于抬眸看人了,他盯着楚淮之看了一会,闷头把梨汤喝了。
“行了。”江祈。
“嗯。”楚淮之收了碗,他是真的困了,他作息一向规律,禁不住这么熬夜,几乎沾枕就睡。
——*oo*——
江祈不认路,苏洛一路引着他去了偏殿。
可能是走的太快了,胃里闷闷地泛着痛,江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几天胃疾犯的有些过于频繁了。
不过……算算日子,当初算的死日也快到了。
当初江盛请的算命先生说,他命薄福轻,熬不过冬至日。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有时候听的多了,也就信了。
冬至于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小时候每次平安过一次冬至,他都要高兴好久。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横跨了生死。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早就不想活了。
于是某位活够了的小祖宗,趁着楚淮之不在,银针抵在苏洛脖子上威逼利诱,说是要去一趟桃花渡。
江祈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
苏洛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会,后面发现江祈瘦是真瘦,狠也是真狠,要是真想吓唬谁,挡都挡不住,内劲冷的他眉心都结了霜。
于是苏洛当机立断,叛变前后不超过一刻钟。
他甚至还提供了几条有用的情报,比如楚淮之一般睡三个时辰左右,这会出去,酉时之前回来即可。
江祈和南絮对苏洛的反应很满意。
但叛变归叛变,苏洛还记得他家小殿下临睡前的嘱托,揣了食盒才敢带着江祈出门。
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江祈,要不然下个月的俸禄也要没了。
外面还飘着细雨,冷风窜过来的时候,江祈胃里绞了一下,他使劲按了按,没什么效果。
他莫名想到了楚淮之,可一个时辰前他们才刚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