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又不是个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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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饼，好吃的炊饼。”
一个矮小粗壮的身影渐渐清晰，蓝白相间的斜襟白褂，皂色头巾，腰上系着一条红色布带，一张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炊饼的黑脸 。
“哎呀我去，这是到了宋朝么，卖炊饼的大哥该不是武大郎吧？！”
刚被低沉叫卖声唤醒的王骁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瞬间勾起历史课的记忆，不禁脱口而出。
蔚蓝的天空，耀眼的阳光，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从未有过这样感觉的王骁感到舒适愉悦，仿佛穿越而来，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
“王二憨，你有病吧，臭卖草鞋的，你才武大郎，你们全家都是武大郎！”
被惹恼的炊饼脸身子一扭，气呼呼地挑着扁担快步走向另一条街。
“你叫谁臭卖草鞋的？！”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骁低头发现身前竟然有个货摊，强迫症般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双最初级的草鞋，顿时俩眼一瞪，惊讶的下巴险些砸到地上。
身上粗劣的麻布衣服恰到好处地散发着刺鼻的汗馊味，这股真实的味道肆意地刺激着味蕾，使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翻腾。
当前的状况使得王骁陷入一片混乱，难道潇洒俊朗的小周郎用个化名难道加入丐帮了，怎么就成为那个炊饼脸口中的王二憨，于是赶紧打开个人面板，查看自己的属性：
姓名：王二憨，竟然不是化名，心凉半截；
年龄：14岁，年纪小就是希望，可以培养；
职业：草履小贩，从小就从事这么寒酸的职业，估计没什么文化；
武力值：8，仅有个位数，真够可怜的；
力量值：6，手无缚鸡之力，雪上加霜；
防御力：5，估计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给戳个跟头；
敏捷：17，马马虎虎，起码打不过还可以脚底抹油；
魅力：6，潘安小时候就长这样？男大十八变？
当前饥饿度：53％，啥也没干就要吃饭；
体力：45\/50，可能因为饿，所以没满；
生命值：80，不知道能抗几下揍；
经验：220\/380，赶紧升级吧。
至于武器掌握、骑术、武道级别、战术、医术……显示均未开启，整个标签区域一片灰暗。
玩这么多年游戏，头一次碰到这样寒酸的属性，被浇个透心凉的王骁傻呆呆愣在那里，不停地问自己小周郎去哪了。
转念一想属性低微可以用装备来凑，再不济还有大把银子，氪金呗，于是王骁迫不及待打开物品窗口。
小小的行囊里空空如也，既没有继母信中提到的银两，也没有一件装备。
王骁心中彻底凉凉，自己全部家当就只有这一身馊味的麻衣和眼前这几十双草鞋。
“二憨啊，不是老哥絮叨，你一见到大炊饼就掐，他要不是比你矮几头，早就过来削你了！”
隔壁卖绿豆的绿衫红脸大汉，身高将近九尺，用着长辈一般的眼神看着纠结中的王骁，操着一口浓郁的东北腔打趣道，这熟悉的口音听着很亲切，在古地球的综艺节目里经常听到。
伟岸的身影映照下，王骁相形见拙。
“郭炊饼也是，就他那副熊样总爱在这条街上撩骚，碰到年轻的女子就不羞不臊地凑过去想吃豆腐，唉，他还是吃绿豆吧，挨揍没够的主，这条街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影响了大家的生意，你甭搭理他，来喝碗水。”
越听越迷糊的王骁感激地接过水碗，不经意间看到水面上映出一张平凡的面孔，四方脸，不大的眼睛，倔强的嘴巴……
这个长相确实配得上6点的魅力值，王骁霎那间崩溃，水碗应声落地。
稀碎。
心碎。
如此不堪的相貌加上土掉渣的名字，王骁在心中穷尽毕生词汇把金经理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不落问候一遍。
“一定是金胖子弄错了！”
气鼓鼓的王骁决定退出游戏，重新来过。
一顿操作猛如虎，王骁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激活退出命令。
“天呐！中奖了，我被困在游戏里了！”
急得满头大汗的王骁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照看自己的运维小姐姐身上。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冷静下来的王骁清醒地回忆起游戏手册上的规则，现实中的一天是游戏世界的一年。
如果运维小姐姐碰巧跑肚拉稀请上几天病假，自己岂不是要在这里卖上几年草鞋。
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回不去了！
王骁站在草履摊前呆立一会儿，突然抬头对着大汉抱歉道：“大叔，对不起，我赔你水碗！”
“什么？大叔？今天吃错药了吧，二憨，这条街上的都尊称我为二爷！”
身长九尺的绿衫红脸二爷？草鞋？绿豆？
王骁顿时又惊又喜，莫非自己来到东汉末年。
这才对，自己的角色阴差阳错变成中山靖王之后的刘玄德，刘备。
稍感欣慰的王骁心中嘀咕着金经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绝对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难怪运维没有及时捞自己，干得漂亮！
可这副模样终究差些意思，既没有双耳垂肩的福祥，又没有双臂过膝，王二憨的名字也实在揪心。
有上一次的教训，王骁小心地询问道：“你是关二爷，关云长？！”
“我姓武，刚才卖炊饼的才姓关。二憨啊，不是老哥哥我爱唠叨你，挺大个人咋这么不着调呢，只要卖草鞋赚到仨瓜俩枣的几个铜板就屁颠屁颠给酒楼说书的袁大嘴巴送去，你就不知道攒俩钱以后给自己说个媳妇，一天就神神叨叨的做白日做梦，你继续疯吧，水碗不用赔了！”
红脸大汉有些生气，转身坐回自己的摊子上，不再搭理王骁。
知道自己又弄错，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的王骁小声呢喃着：“武松不卖绿豆啊，看起来他跟炊饼脸也不是兄弟……”
摔坏人家的水碗，出手阔绰的王骁哪能就这么完事，想要摸出个银子再好爽地扔过去，可是仔细摸遍全身上下，豁地想起兜里其实比脸都干净，一个铜板也没有，只好低头作罢。
“草履，舒服的草履，款式新颖，尺码齐全，只要穿上就能平步青云喽……”
王骁从未想过自己会从锦衣玉食的阔少一下子变成穷得叮当烂响的街头小贩，既来之，则安之，坐在摊位前，像模像样地叫卖起来。
日上三竿，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气息。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商贩们也都出摊，有卖武器的，有卖防具的，也有卖药草的，街口的当铺和客栈酒楼也相继开门接客。
没有生意的王骁停下大脚趾头上转悠着的草鞋，嘴里随意地衔着根草棍，这在比邻星是奢侈品，背着手晃晃悠悠走过去瞧瞧热闹。
木剑、手斧、木制吊杆……
一应俱全。
这条街不长，王骁走马观花地看一圈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结果没有一样东西让他入眼的，妥妥的一级装备。
原来这里是一个新手村，王骁心里清晰起来。
回到自己的草鞋摊子，旁边的绿衫红脸大汉见人就喊：绿豆，个大饱满的新鲜绿豆。
武二爷就是不搭理自己，王骁每次主动上前搭话，都会得到一句：哪凉快哪待着去。
没有剧情触发，这武二爷就跟个木头一样，妥妥的npc做派。
王骁捡起只草鞋做扇子，感受着微弱的凉风，仔细琢磨着自己的处境。
初来乍到，这个王二憨的角色就已经存在，新手村的人都认识自己，职业和地摊也是现成的。看着旁边如同工具人一般的武二爷，再看看对面那些呆板木讷的摊贩，王骁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细思极恐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穿越到一个npc身上，难不成真要在这里卖一辈子草鞋！
王骁这回真着急，心中暗叹玩笑开得太大，自己连个玩家的身份都不是，茫茫人海，说不定运维小姐姐都无法找到自己。
无论游戏还是现实，人们都在周而复始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谁又不是个npc呢！
王骁一边安慰着自己，一天放声对着天空大喊：运维小姐姐，本少爷在这。
上班时间，周围的商贩们依然端坐在自己的摊位前，等待玩家去触发，根本没有人对他这种精神病的行为出来斥责，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折腾一会儿，王骁终于安静下来，可是饥饿度属性掉得很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周围的商贩们陆续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开始午餐。
王骁看着武二爷就着一碗凉水，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烤饼，心中琢磨着：原来npc也会饿，吃饱喝足会不会拉屎撒尿？
“二憨啊，是不是又忘记准备午饭了，来，我这里还有一张多余的烤饼给你！”
王骁也不见外，嬉皮笑脸地道谢后顺手接过来，闻一闻，味道不怎么样，还是一口咬下去，险些崩掉大门牙。
“二憨啊，你怎么忘了，吃这饼得对水喝，顶饱!”
“二爷，您终于肯搭理我了！”
“哈哈，什么话，这叫干一行要爱一行，做买卖就得专注！”
王骁瞟一眼一颗豆子都没卖出去的摊子，又看一眼正襟危坐，捋着长髯的武二爷，不再说话。
片刻后，王骁终于等来生意，一个落魄的书生来到摊位前询问起草鞋的价格。
“三个铜钱一双，五个铜钱两双，好事成双，客官，不如买两双吧，您可以换着穿，金榜题名更稳妥！”
书生一听觉得吉利，顿时心情大好，乐呵呵正要掏钱的时候，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女子杀猪般的呼救声。
“救命啊！你这个色胆包天的贼人，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