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生与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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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刀在得知王琅的死讯后，整个人都懵了。
“王琅已经陨落？”
如何死去
再联想到自己对十娘的所作所为，再联想到十娘的性子，莫非是……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三酒就感觉到了口干舌燥。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男的打女的不算什么，但女的杀了男的，却又是十之八、九都是以死相报。
十娘，你可不要乱来啊！
毕竟，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儿，罗家是绝对不会帮他们的，除非他们能证明这件事是王琅做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帮他们。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徐令宜。
可就在这时，徐令宽忽然“哎呀”地站了起来，惊呼道：“王琅被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徐令宜见妻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停顿了一下，说：“今天晚上七点左右。他喝醉了酒，一句话就和别人吵起来了。顺天城的尹有人知道咱们两家的交情，特地派人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
释一刀有些奇怪，徐令宜好像是在避而不谈。
不过，当他意识到此事与十娘无关时，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正要细问，太夫人道：“抓到凶手了吗？要不，我们派人去看看？”
“是，老大，凶手已经被抓了。”徐令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迟疑，不过随即又恢复到平常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人生在世，万事皆休。先前我还担心小五会与王琅纠缠不清，现在王琅走了，咱们两家好歹也算是亲家，也该有个照应。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王家刚刚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一片哀伤。要不，我们明天再派人过去？”
太夫人点了点头，一脸惆怅：“王琅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王家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没有!”释一刀摇头。
她想起了十娘，想起了金莲流产的事情，难道王琅死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后悔了吗？
“这丫头……”太夫人听到这话，眸色暗了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五夫人就跟太夫人道：“那王琅从小娇生惯养，不知轻重，向来是个有勇无谋的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他倒霉。”
“你懂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才是最痛苦的。”老夫人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杜妈妈见状，急忙把手帕递给她：“老夫人，您这是干嘛？这么多人围着你，你却这么难过！”
“对对对，对，”三夫人看在眼里，赶紧端上了一杯茶水，“你先喝一杯，身体会好起来的。”
“祖母莫要难过！”其他的孩子也纷纷上来劝慰。
太夫人拿着杜妈妈递来的手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着三夫人递来的茶水，看着那几个小家伙仰着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头立时一暖。
“人老了，总是容易多愁善感。”我们明天再谈。”
众人这才散去。
杜嬷嬷在老夫人的身边伺候着。
“侯爷那边，需不需要属下打探一下？”
“不用。”老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让老四先休息一会吧。等他考虑清楚了，就会告诉我。”
杜妈妈点了点头，替她换了一身衣裳，可以让她在床上休息。
……
一路上，徐令宽都是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五夫人一脸担忧，推了推他：“怎么了?”
徐令宽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洗了个澡，然后懒洋洋地躺下睡觉。
五夫人略一思索，便撅起了嘴巴，凑到他身边道：“凌宽，你这是咋了？有什么心事吗？不如我叫上松霞，跟你一起去如何？
松霞是五夫人的二等婢女，在晓兰她们被收为内室后，便成为五夫人的贴身侍女。同样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桃花眼，桃花眼。
“不用了!”陈小北摇了摇头。徐令宽一脸悲戚，一把抱住了丹阳，“王琅居然被人杀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原来如此。
两人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他这人，也太心软了。
五夫人这么一想，也就不再纠结于服侍的问题，将头枕在夫君的肩膀上，轻声道：“嗯！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老实说，我从小就讨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她总感觉，这个家伙就是个不老实的性子，迟早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谁能想到，他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可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他可是茂国公府的公子，你知道吗？有这么个哥哥，王琳也是够惨的。这些年，她在姜家过得并不是很好。要巴结长辈，尊重晚辈，照顾晚辈。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哥哥，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徐令宽一边听着五夫人喋喋不休，一边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思绪已经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之前四哥因为他和王琅的事情，训斥了他一顿，他虽然嘴上答应，但心中却是不服气。一看哥哥训斥自己，自己就落荒而逃，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亏了四弟，否则，自己不知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刚才那件事情，顺天府尹立即让人通知四哥，看来，他是要听四哥怎么说。我想问一下，四哥被革职的事情，顺天府尹那边有没有听说？如果她知道了，他们还会对她这么好吗？虽说这次的事情跟徐家关系不大，但也牵扯到了四嫂子的娘家。如果顺天府尹不给面子，四嫂的脸面往哪里搁，四哥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必须要想办法帮到老四。
不过，凶手到底是谁？
只可惜，在听到王琅死亡的消息之后，他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询问凶手是谁。
一念及此，他“腾”的一声坐起身来，动作太过激烈，险些将五夫人从床上掀翻下来。
“四宝，”徐令宽叫来了自己的家丁，“明日一早，你便到顺天府去打听一下，王琅到底是被何人所杀。”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五夫人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娇声抱怨：“侯爷吩咐过，王琅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何必多管闲事？”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徐令宽就抢先说道：“我只是为了给四弟解围罢了。”
五夫人闻言大怒，她才不信这小子是在给徐令宜撑腰：“难道侯爷还想让你站出来？”
徐令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顾忌顺天府尹的权势，没把徐令宜的话当真，随口敷衍了一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要以多欺少。就算是朝廷，也会忌惮的……”
五夫人：“……”
朝廷何曾畏惧人多？
这是要为释一刀讨回公道啊！
他一边听着自己老公的废话，一边扯了扯被子，将身子一翻，背对着徐令宽，倒头就睡。
……
这时，释一刀正在给徐令宜用热水烫着自己的脚丫。
“陛下，除了撤掉大将军的位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心里有些忐忑。
徐令宜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神色冰冷。
“说了……”陈小北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释一刀迟疑了一下，从旁边取来一块叠在一起的手帕，擦干了双手，在一张锦缎上坐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说？”
温热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气。
他的双眼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道：“陛下召见王九保入京了。”
皇帝陛下命王九保入京。
更何况，王家和区家还是死对头。
释一刀若有所思：“如此看来，皇上是向着咱们的。”
徐令宜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梁阁老他们都不同意，陈阁老也没说话。因此，陛下才会将王九保召入京，与他商议海禁之事。”
陈阁老身为大学士，既然他不开口，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释一刀没料到梁阁老竟然会提出异议：“难道梁阁老不是在春节期间，来看你了？”
徐令宜冷笑一声：“那时候，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我而已。一来，我不想掺和进去。二是想起黄羽竟能绕开他，给我送信给王九保，心里就有了提防。”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来，朝中的文武百官，对是否开放海禁，意见不一，这件事有些复杂。
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区家的反应：“陛下让王九保入京，那区家不会不做点什么吧？”
“没那么快。”徐令宜道。态度也很强硬。他立刻从行动司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圣旨，传给了各部门，各部门的领导也是猝不及防，为了王九保入京，为了开海之事，足足吵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陈阁老出面，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我也是刚刚得知，更别说福建的区家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在燕京有个能干的人。这件事，还是要看福建那边怎么说。”
释一刀嗯了一声。
徐令宜说：“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只不过，我不好出面罢了。别忘了，陛下的身边，可是站着一个欧阳明啊！他一定一直在看着我！宁可等王九保入京，也不要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我觉得王九保一定会很乐意表现出自己的实力，让陛下和朝堂上的官员们知道，他有足够的实力去对付区氏一族。”
这是一种效忠。
王九保想不答应都不行。
释一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政治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
“而欧阳鸣那边……”徐令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倒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欧阳鸣的态度。”
释一刀目瞪口呆。
这跟欧阳鸣有什么关系？
“五皇子临终前，他吩咐欧阳鸣陪同大公子去拜祭先人，而我则是陪同皇后与三公子去西山。”徐令宜抬起头，看着那块镶着青色镶着金色花纹的成辰：“他把大儿子当成了太子，同时也不想让我和大儿子走得太近。我能理解，欧阳鸣难道就不能理解？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那他还怎么当未来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