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方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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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国公唯一的血脉，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
释一刀可不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看向六姨太，神色有些凝重。
总算是让面前这位动心了，六姨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大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少爷，大少爷却摇了摇头。茂国公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是大周朝的开国元勋，他不可能答应一个庶女为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不要轻易答应。”
释一刀吃了一惊。
在释一刀的心中，大老爷从来都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称呼。在她遇到困难时，他不肯伸出援手，在她无助时，他不肯倚靠，在她艰难困苦时，他也不肯伸出援手，只是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温柔地询问她是否吃过饭，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种话！
“大夫人听到父亲的话，冷笑了一声。说，自然是王琅那边出了点问题，茂国公只好委曲求全，不要什么门第，只要对方的家世干净、性情温和。不过，就算有，也是有区别的。第一个是丑八怪，第二个是阿斗，第三个是奄奄一息，奄奄一息的。你当我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听到哪个国公，便巴着要将自己闺女许配给他吗？那么，你告诉我，茂国公的儿子，到底有什么病？”
释一刀用大拇指在茶杯上抹了抹，那朵艳丽的红梅。
大夫人捂着袖子，开始哭泣。说起来，大伯母也是一番好意。想着府里那么多庶女，怎么也得有个像样的！不能嫁给私生子，不能嫁给别人，不能嫁给别人……嘟囔着，这总要问一问，不是吗？大夫人怒目而视。说徐家与王家，都住在燕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在这儿做张做乔不乐意，人家未必看得上你！这一切都是大小姐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我还得让保山去打听一下！”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原因？”释一刀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平静。
六姨娘被她这态度弄得一愣，过了许久才说道：“不错。于是，他就答应了下来。告诉大夫人，这本来就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做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释一刀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是担心，也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气，而是不确定。
六姨娘一咬牙，一把拉住了释一刀：“痴儿，现在还没看到危险吗？再弱的人也比他强。茂国公府虽然穷困潦倒，但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难不成，这燕京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们家少爷的，出身清白，性格温和，心地善良？我们罗家虽有名望，但也不过是余杭的一小块地方而已。在燕京，他就是个乡巴佬。要不是王公子病得太重，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娶一个乡下女人？”
人生阅历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不一样。
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比起徐家的恩怨情仇，哪怕王家少爷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来，她也能接受。到了那一天，她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寡妇，只要遵守规矩，即便是王家对她不敬，她也能安然无恙！
释一刀听得出神，一脸的茫然。
“你可以选择，五娘也可以选择。要么嫁给王家，要么嫁给徐家。现在的罗家已经今非昔比，他们这些老头子想要在官场上混下去，只能靠徐家。你要是能进了徐家，想想吧，罗家从大老爷到大夫人，再到许妈妈和姚妈妈，都会对你百般讨好。五姨娘这一辈子都是戚苦的，她才能抬得起头来。如果你嫁给了王家，第一，你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她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这辈子就完了。二是从各方面来说，王家都比不上徐家。将来罗家有事，我王家无能为力，罗家自然也就不会管你了。你没了娘家，夫家也会看不起你。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求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仔细想想。若是五娘进了门，且不说这份荣光会落在她头上，以五娘的性子，看到你母亲跟你婆婆过得不好，什么都要跟你作对，只怕会对你落井下石，你若过得不好，五姨娘该有多难过？释一刀姑娘，我拿你当十二娘看，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冒犯你。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总算没白当。”
言下之意，就是让顾宁和徐家联姻，要不然，顾宁就是一个死字。
释一刀心意已决，不再与她多言。“姑姑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容我考虑考虑！”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而已……
六姨娘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手释一刀软绵绵的手上用力一捏，沉声道：“动作要快一点。这个秘密，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谁掌握了主动权，谁就可以占据上风。别让小妾失望了。”
释一刀肃然点头，把六姑姑送到门口。
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许夫人。
“小姨来了？”许夫人眼睛一亮，“夫人在跟你说话！”
六夫人略显紧张地点了点头，向释一刀告辞后，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许嬷嬷便问道：“二姨怎么来了？”
释一刀笑道：“你是在向我打听十二姐的消息吗？”
许夫人点了点头，眼中的警惕之色，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知是不是被六姨太说了一句，许妈妈看她的目光，让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过。
“妈，快请进。”她冲着许夫人笑了笑。
许夫人道：“没有。侯爷到了，大夫人叫你跟五娘收拾一下，然后过去拜见侯爷。”
释一刀吃了一惊，却见许婆婆已经走到五娘身边。
冬青急急忙忙把释一刀拖到屋里，唤了滨菊去拿水来给她洗漱，自己则翻着衣橱：“姑娘，您看该穿些什么？或者，你可以穿上你来的时候，夫人让人给你做的那条漂亮的项链……”
“你冷静点，这是春天的衣服，你要冻着我吗？”
“或者，你可以穿上那件粉色的绣花衣裳，上面绣着百子嬉儿的图案，而且还是大夫人给你的，看起来很威风。”
“我每天都有。”释一刀打趣道：“许妈妈若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叫你过去审问的。你看看，我的衣服都被你扔到哪儿去了？”
她兴致极高，与冬青开了个玩笑，又命她取下自己的针线：“趁这两日清闲，替谆哥做一套春天的衣裳。”
冬青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拿出一根装满了绣花针和绷子的藤蔓来。释一刀让滨菊帮她梳头，换上一条杏黄的妆花褙子，耳朵上还挂着一副珠光宝气的耳环，走到东边的屋子里，请五娘过来：“走吧。”
五娘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一枚朱金吊坠，头上插着一颗硕大的玉珠，身穿一件紫罗兰色的绣花裙，脸上画着淡淡的粉底，涂着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夺目。
看到释一刀的邀请，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丝笑容。他对紫薇道：“把蜜桃取来。”
灼桃和穗儿正在为五娘染色。
释一刀一边吃着梅子，一边等着五娘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没来得及，就凑合着吃吧。”穗儿笑眯眯地说，“本来，我是为今晚做的。”
五娘望着自己手指上开出的一朵桃花，笑嘻嘻的说：“这色彩太浅了，今晚好好给它补色吧！”
穗儿笑眯眯地说了一声“是”，然后带着紫薇等人，将两人送到门口。
灼桃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着那些侍女。
几个人往大夫人的主宅走去。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下人都不敢吭声，只有杜薇面无表情地冲他们挤眉弄眼。
“这么晚了？”大夫人的语气很平淡，但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五娘笑道：“跟姐姐一块儿来了。”
让听话的人都以为她迟到，都是为了释一刀。
平日里，她说的话，释一刀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今日，她却觉得无比的刺耳。
这丫头，从来都不会忘记推卸责任。
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大夫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纷纷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五娘面如土色，带着释一刀离开。临走前，她还不甘心，一把抓住了杜薇：“少夫人。”
杜薇环顾四周，看到屋檐下站着的几个侍女，都是恭敬地站着，双手垂在身侧，压低声音道：“侯爷说要见大夫人，可大夫人一露面，侯爷就说要离开了，连一杯茶都没喝完。”
是不是不高兴了？
释一刀闻言，心头微微一跳。
据琥珀打探到的情报，侯爷在第二天的时候，和老爷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五娘先是一愣，旋即露出懊恼之色，看了看自己粉红的指甲，埋怨道，“你这是在破坏我的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