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丽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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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释一刀，还有吴孝一家人，鱼贯而出。
每个人都像是放松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吴孝一家人笑眯眯的对两个妹妹说：“我去跟我家老头子说一声，看看他的屏风是什么尺码的。不过，我该在哪里找到这两位姑娘呢？”
想要制作一幅百寿绣屏，首先要有一张合适的屏风，五娘会根据屏风的大小，在上面写下自己想要绣的字，释一刀会选好屏风的料子和丝线，然后用针尖代替毛笔，按照五娘的指点，在上面绣出自己想要的字。
一开始，吴孝一家人还在为五娘的事情发愁。
当然，释一刀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对五娘笑了笑。
五娘也明白，她答应了大夫人两日之期，若是两日之后，她还没有给释一刀送去，释一刀又拿不出来，她可担待不起。
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里一叙！”她看了释一刀一眼，“我住的地方，离你最近，吴妈妈也可以跟你说一声。”
五娘就住在主宅西侧的花园里，只消片刻工夫，她就到了。
“妹妹真是有心了。”释一刀嫣然一笑，“多谢妹妹！”
“都是姐妹，不必多礼，免得见外。”五娘笑道，“你一天到晚都是在家里缝纫，除了大夫人那里，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这可是我求都求不来的大人物，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都能来打扰我。”
释一刀闻言一笑：“既然如此，我便不与妹妹见外了！”
吴孝一家人都同意了：“这样啊，我这就去五姑娘的花园里带个花。”
五娘、释一刀都点了点头：“这大冷天的，真是难为母亲了！”
“姑娘，你这是何必呢？这是我应该做的！”吴孝一家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释一刀便对身旁的滨菊道：“把这件事告诉冬青。琥珀妹妹，妈妈，从今天开始，她要在我们家里干活了。让她吩咐下人，给琥珀妹妹安排一个落脚之地，再去见娘亲，看看能不能从琥珀妹妹这里得到什么帮助。我还得到五妹那儿，等着吴妈妈做个屏风状。等消息发出去之后，你再来找五小姐！”
自从得知大夫人将琥珀分给了释一刀后，滨菊就一直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回到绿云楼，跟冬青商量对策。这次释一刀小姐叫她去通知冬青，正合她心意。她毕恭毕敬地说了句“是”，便匆匆退了出去。
五娘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微笑着说：“小妹，你可真有礼貌！”
“好歹也是我娘亲的人。”释一刀温柔一笑，“她嫁给我，本就是个受气包，若不对她好一点，恐怕琥珀妹妹也会心疼，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五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笑着把她引到了花园里。
这花园在芝麻楼主楼西侧，三间二院，有个院子，种了一棵比房子还高的芭蕉，原来叫做“芭蕉园”。后来罗元娘住在这里，大夫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蕉”与“娇”同音，便改名为“娇园”。元娘出嫁后，五娘便被大夫人送到了这里。五娘出于对妹妹的尊重，将元娘原本居住的二间屋子留给了她，让她日夜不停地打扫，就像是元娘一样。正中是他的起居之地，东面是他的书房，西面是他的小丫鬟和婆子的住处。二楼是他的房间，二楼则是他的两大丫鬟紫苑、紫薇。
刚一进去，紫薇便领着两名侍女走了过来。
两人打过招呼，五娘和十一娘落座，侍女奉上茶水，紫薇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金丝蜜橘，道：“这是大夫人前些日子送来的，你尝尝。”
“傻丫头,”五娘瞥了一眼释一刀，“夫人既然给了我这个赏赐，那就是给你的。用不着你来讨好我。”
紫薇嫣然一笑：“这是她的礼物，这是她的礼物。”
释一刀笑嘻嘻的，拿起一只橘子，开始剥：“我这里人很多，这点橘子跟人参果一样，转眼间就卖完了。就在他郁闷的时候，紫薇姐姐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就像是有人送上门来了一样，真是好大的手笔！”
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金色的橘子皮在他的指尖飞舞，散发出一种朝霞般的光泽。
五娘忍不住看向释一刀的脸。
乌黑的头发，乌黑的肌肤，秋水般的眼睛，唇若点绛的眼睛，释一刀，何时变得这么美了？
她有些茫然。
释一刀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难道他要在正中刻上一个大的，后面刻上九十九个小的？还是说，他要在横竖上，写上十个“寿”字？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这两张图都是好的。你看哪一种比较好？有没有我没想到的办法？”
五娘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长得再美又怎么样？若是找不到好的夫婿，被时光抛弃，那就是另一种可笑的景象了。不过，想要嫁个好人家，还是要经过大夫人的同意……
“姐姐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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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的书斋十分宽广，里面摆着的就两样东西，一张是靠着窗户的巨大黑漆画案几。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堆名家的字画，四五个砚台，还有一大堆古色古香的墨水，上面放着十几支大大小小的笔。二是一张乌漆的贵妃椅，上面铺着一块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秋天云纹锦垫子，上面盖着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让杨开不禁有些失望。
释一刀摩拳擦掌：“妹妹，要不你点个火盆？写毛笔字呢？我做不到。我要做针线活，就得用火盆。”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一声，“但我的屋子跟你的书房一样大，经常有下人来求我帮忙缝纫，所以即使没有火盆，我们两个人都挤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冷。”
五娘知道释一刀擅长刺绣，所以府上的下人们，都喜欢找她帮忙刺绣，或者指点一下手艺。闻言打趣道：“哪里有你家热闹！”
释一刀讪讪一笑。她指着笔尖最粗的一根：“我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么大的字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五娘笑道：“我跟姐姐想的一样，就在正中放一个大的寿字，用草书，两边放上九十九个更小的，用簪花小楷放上……”
释一刀不禁吃了一惊。
五娘这么一说，等于是在向释一刀暗示，大夫人要送永平侯太夫人的生辰礼物，她早知道了——要不是大夫人告诉了她，要不是大夫人告诉了她，要不是有人提前告诉了她，要不就是大夫人的意思。如果是前一种，那就代表大夫人对她比对释一刀更有好感，不但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要她早做准备，以免事情到了她手上却迟迟不肯动手，落了面子。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意味着她跟许多正经的丫鬟、婆子关系非同一般，这一点，释一刀是万万比不上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挑衅！
五娘话还没说完，就一脸懊悔之色，似乎对自己说的话十分后悔，连忙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写字了，闲暇之余，也会研究一下这方面的东西……”
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释一刀闻言微笑颔首：“妹妹向来聪明，比我强多了。”
她的脸上，没有五娘预想中的苦涩和悲伤。
仿佛对“闲暇之余最爱想这个”的五娘毫不怀疑。
五娘不禁有些泄气。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和十娘不同，十娘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
“这是我们刚刚说过的，正中有一个‘大’字，两边有九十九个‘小’字，这是一张菱形的，中间有一条小字，边上有一行小字，这条是一条‘圆’，上面有一行‘小字’，两边都是小字……”
两人说话的时候，紫苑走了过来，将端锦绣递给了释一刀。
释一刀刚刚落座，吴孝就带着一家人走了进来。
紫薇、紫苑两人都在忙碌着。茶水点心已经端了上来。良久，三人坐下交谈起来。
“这是我按照大夫人的吩咐，画出来的。”吴孝一家人捧着一份羊皮纸，递给五娘，“底部是黄杨木，雕刻彭祖八百个儿子，边缘是鸡翼木。”
“为什么不是紫檀木？”五娘打断了吴孝一家人的话，“既然是黄杨木做的基座，那用鸡翼木做的框架，是不是不太好？”
黄杨木的色泽是黄色的，而鸡翅的色泽则是深红色的。
“没错。”吴孝一家人都是大夫人的贴身丫头，看了不少书，对书法也有一定的了解，“一开始他们也有其他想法。一是用红木做的基座，与鸡翅木一样的颜色。只是这年头，想要找到一块黄梨木都很困难，更何况是红木呢？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二是用鸡翼木制的基座，最好是用同一种材料做成的，这样的话，基座的材料就会跟基座一样。我老公说，他家里有个不错的。他从库房中取了一份，得知是浙江按察使黄先生的娘亲生日，老爷让人雕刻了一个老头子的雕像，送给他当生日礼物。夫人仓促之间，根本买不到，我给几个熟悉的木匠写了一封信，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五娘闻言不禁蹙了蹙眉：“这是何人所为？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