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早有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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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夜,垺孝城烽火滔天。
驻守的垺孝军与陆续北上、屯兵于此的牙峪大军把持城关,抗击从东南迂回包抄而来的竟原人。
当夜,竟原战士几乎是突然出现的,当了望台上发出信号标时,军队已到达城下。
竟原领兵者忽日查是斯沁岱钦首领麾下出名的悍将。其实,不只是将领一人,其身后着走兽皮毛、跨高头大马的战士哪个不是给人以震慑?
竟原与北离同族,亦从属北离,但却没有被日益城市化的北离同化。竟原依旧是马背上的竟原,善骑善射,代代游牧迁徙以及与自然的抗争使祖先赋予他们的战斗力不仅得以保留,还逐步进化。
“快关城门!”
已经来不及了。
留守垺孝的长官为了数倍于之前的将士能自如行进,也由于并不大的一方垺孝一下有了这么多兵民粮草和武器,士气大振,城东门竟然在决胜的前夜也大敞开!
忽日查和他的勇士早就瞅准了横行霸道惯了的垺孝驻守者定会放松警惕。于是在接到命令后,避开小渠小道,专挑富丽堂皇的红粉酒家派人去探。这可好,不仅军营轶事、长官癖好,连驻兵人数、布防分布都给和着笙歌烈酒吐了出来!
于是在开战之时,借由夜色庇佑,竟原将士不费吹灰之力直捣东门,斩杀擒获垺孝兵上千!直到进入主街才遭遇第一批牙峪拦截者。
牙峪军并非酒囊饭袋,比之临京的垺孝,并没有多少机会浸泡在杏花春雨里。当夜,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配合垺孝军驻守,为前军提供后方补给。然而无奈的是,前方精锐已经开拔,而由于惧怕留守的牙峪军会“鸠占鹊巢”,当地长官竟强制将牙峪将士分散编入垺孝军内,听候统一指挥会。
可垺孝上下草包、管理混乱,比传闻有过之无不及。此时此刻,兵临城下竟丝毫不知!
北离王早有准备,派竟原兵从后包抄。整个垺孝城作为紧邻京都的卫城,竟是毫无还手之力。要知道,竟原兵擅长平原作战、并非攻守,若是以牙峪军的作战策略怎的都削他一层皮!而今城池尚在,对方却不费一梯一石直接入城,简直荒唐!
城内的战事不足三个时辰,忽日查就先后占领东、西、南三处城墙与城中主要备防区。在围守城守府时,由于西侧主街前来接应尚未到位,而几乎所有残部都退守位于北门的城守府作垂死挣扎,竟原兵因此遭遇顽抗。
先是一队将士顶着箭雨火石攀上城楼,登顶后才发现两侧皆有伏击。但此处是城下视角的盲区,因此后来没有收到前方预警的竟原兵依旧奋力登城。一时间竟被困堵合围处,死伤无数。
可就在这时,之前作为前军冲入东侧主街的一队人马从高台后侧杀了上来!先是一排短弩箭,接着就有一众将士扑杀。
当头之人络腮大胡、手持大刀冲在最前,在喊杀起伏中嗓音洪亮:“敢打我的人!真他姥姥的给你脸了!”
叛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围堵攀登之人身上,压根没想到对方军中竟有谙熟垺孝小路之人!一波短弩下去,已是倒下两排。而首当其冲之人,更是杀红了眼:曹锐本就身量魁梧,此刻浴血奋战多时,竟然像个嗜血为乐、累累人命加身的江洋大盗。
前后合围,叛军再不能成事。
而这时,西侧路杀来的队伍也已抵达。三路人同时攻城,不到一刻,守城之人便溃不成军。
尘埃落定,安置降军。可这时曹锐才发现两路叛军的最高长官皆不在军中,而城守府后的狗洞竟被人为凿开了。
此刻往南是走不通了,想追上北上的原部队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军法。所以叛军最有可能的途径之地,便是通过垺孝与奉器之间的一处凹地林,往西北雪域暂避风头。
这些人已吓破了胆,成不了气候,所以忽日查下令无需追击。可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被放走的败军所取道的凹林不仅是李阔幼年被收养时所居住的村落,亦是牛婶和蒋通的家。
在黎明破晓之前,这群人为了泄愤,打着竟原的名号,犯下滔天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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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忽日查将军与曹将军已包围敌军后方,与我军形成合围!”
“好!”
萧桓与斯沁岱钦皆是大喜。
程烨的牙峪军闯过重重伏击,但气势尤盛。前军到达河滩时,见原本冻得结实的河岸,已被凿得蛛网密布。正犹豫是否能行,却收到后方有大量骑兵逼近的消息。
牙峪军行至河滩时人数众多,却井然有序,即使听得后方恐有人袭,也没有人向前推搡,更别提溃散。且其人数近乎两倍于萧桓,训练有素,如这时能让半数人停止前进、向后对敌,未尝不能各个击破。
然而,程烨并不想在奉器门口放弃推进,加之萧权早已封锁奉器,接连几次散播不实消息、干扰视听,牙峪军到此时尚无法确切估量其深浅。所以,指挥官下令一鼓作气,迅速渡河!
这可好,河面一经踩踏,参差的蛛丝瞬间彼此连结,向纵深处发力。一时间,冰河裂激流起,最先冲上河岸的半数步兵掉入河中,剩下之人勉强匍匐前行,却不知其后丛林处阿如罕与弓箭手已埋伏多时!
“放箭!”
一声令下,箭雨倾盆!
顿时死伤无数。然而此刻牙峪军已入河岸、再无掩体,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之后,勉强渡河的牙峪士兵遭到阿如罕部的拦截,两军拼杀,各有死伤,血染河堤。程烨见状派一组人马绕行至下游,悄悄渡过,一来刺探敌情,二来伺机袭击其后方。哪知这队人马刚趟过河,就遇见吉达的人。
牙峪这一队为了避人耳目,未携坐骑,各个拥着厚重的浮冰才勉强伏在水面,到达对岸时已经冻得手脚发木。可仰头就见另一队人马等在岸边,为首的男人面色平静甚至微有些怜悯。
果断缴械投降。
程烨哪能知道,不论出征、围猎还是组团揍人,从小到大不管阿如罕去哪,吉达都会分一队自己最优良的禁卫做他的后备军。何况这次吉达领命备战高地,理所当然守在阿如罕身后。既然不能与他一同冲锋,那就成为他最坚硬的盾。
而这一组人恰好迎头撞上。
河滩上牙峪军死伤惨烈,程烨始终等不到有人回禀,沉不住气,再派出一队。这组人硬气些:顽强拼杀,尽数被擒。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牙峪后方被忽日查骑兵追杀。前不得进、后不得退,军中部形成挤压。人尚能控制,马却受惊。后世评这一战,说多数牙峪人还未真正到达战场,便死在自己的人马脚下。
萧桓已经胄甲加身,频频捷报让这方将士振奋不已。现在,他要赴往高地,带领奉器的追随者与程烨的叛军完成最后一战。
临出大帐,斯沁岱钦见萧桓已有势在必得之色。于是问道:“焕王,臣还有一事不解。”
“大首领但说无妨。”
“眼下,王上已命人切断所有奉器与外界来往通讯。这虽然让叛军失了眼睛,可是我军交流同样受阻。如果,在下是说如果京城有变,我们如何能得到消息赶去救驾?是否还有其他方式可以知会我等?”
此地,萧桓身边皆是心腹,蓬帐中亦只剩两人,便不再避讳。他看着斯沁岱钦,语气坚定道:“天灯。”
“天灯?”大首领似乎不解。
“不错。临行前,王上与我与竟原少主约定,若有危机,则设法在点燃圣火时一并燃放天灯。如见天灯,则回城勤王。”
原来天灯并非贼人所设。这与李阔告诉秦苍的信息截然不同!
萧权说完随松挫一同离开大帐。
也正因此,他并没有看到大首领脸上的阴阳变幻。
并非斯沁岱钦另有谋划,只是他所收到的、关于“天灯”的命令与萧桓所述截然相反。